《圣石传说》阿扈扈

7、第六章 初晴

　　（一）
　　“我们现在有两件事要同时进行，”石彻边说边抬眼围成一圈的众人，心中仿佛被那些坚定的眼神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一路人马去宿灵峰采摘曼佗罗，另一路人马，混进明天敌军的庆宴，救出虞儿。”石界的曼佗罗全都长在凌霄山的宿灵峰上，听说那里灵气最重，所以才会有曼佗罗栖长，而山上常年积雪，气温低的惊人，可是只有采到白色、金色、绿色还有粉色的曼佗罗，才能抵挡住灵巫所用的那四种曼佗罗的香气，从而破坏敌阵。而明天的庆宴则是十六国商量日后作战方案的聚会，而且这次石国这次损失如此惨重，也确实值得他们庆祝一番。庆宴上会有一些歌舞助兴表演。
　　“这样，庆宴我、尚初和莫言去。”舞锦慧看着石彻，“静依、浩清和你去宿灵峰采摘曼佗罗，婉清和璟逸留在营中，以备突发状况。”“不行！我要和静依一起去宿灵峰！”杨璟逸大叫，虽然伤势刚好，但却底气十足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大家看他醒来之后，除了长舒一口气之外，每个人都看着他笑得诡异，静依也很不同，除了每天悉心照料他之外，就是时不时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冲他小声的威胁他‘若是敢再抛下我，就把你活活掐死’，自己虽然欣喜于这种发展，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部分，每每追问，静依总是闪烁其辞，大家也都会借故走开，搞什么，这些家伙！现在还把他当作婉清一样的弱质女流，说什么都不能答应！
　　“杨璟逸，你给我乖乖的！”静依一般威胁一般安抚的口气溢满不易察觉的宠溺听者无不寒毛倒竖，当然，除却杨璟逸，“你伤还没好彻底，况且真的有什么事情，婉清一个人也应付不来是不是。”“可是，听石彻说，那个宿灵峰好像挺危险的样子，我，不放心。”杨璟逸看着静依，眼睛里满是不舍。“放心，石彻在，不会伤到你家静依的，”舞锦慧看到他那个样子不禁摇头笑笑，“石彻了解宿灵峰的情况，静依体力好，也对石彻能有帮衬，浩清辨向能力过人，万一迷路，也不会太过惊慌，莫言舞剑时的俊逸可不比男伶差，而且，大家都还记得我的出身吧，娱兴歌舞可难不到我，况且莫言够机智，有什么计划外的状况也好随机应变，而且，最担心虞儿的也是他这个当哥哥的吧，尚初也是善歌舞的，所以，我想这种安排，应该合适不过。”舞锦慧眼里烁烁的光芒，能让人全心信赖。
　　“好吧，就按锦慧说的安排，静依和我去宿灵峰，锦慧还有莫言，去救虞儿。”石彻看着舞锦慧，眼中的情绪很复杂，舞锦慧看不懂，“接下来，咱们商议一下细节……”
　　“大家都养精蓄锐，明天我们都要成功！”“是！”听到大家的回答，石彻心中的忐忑却未减少一分，他不知道那代表什么，只是心绪混乱，乱得他无法成眠。夜深人静，所有人都酣然入梦，天地间唯有一个石彻，倍感孤独。“石彻，怎么了，还不进去睡？”石彻想得入神，都没有发现舞锦慧来到近前。“睡不着，出来透透气，你赶快回去吧，小心着凉。”石彻望着月下的舞锦慧，澄澈的让人心慌。“我也睡不着，陪你待会。”说着，舞锦慧坐到他身边。
　　夜凉如洗，皓月当空，整个世界清明的呈现在眼前，身边的舞锦慧更是被勾勒得分外清晰，那清晰晃得石彻心神不宁。“我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吧！”说着，石彻便起身，往帐中走。忽然，一股力量从背后狠狠的围住石彻，舞锦慧的气息瞬时将两人紧紧包围，石彻更是一阵眩晕，脑中空白一片“锦……锦慧”试了几次，舌头都像打了结一样，不能成言。腰间柔软的双臂似乎紧了紧，颈间忽地被尖尖的下颚抵住，不疼，却痒的让人心慌。温温的气息，呼呼的出入石彻的耳道，眩晕更加强烈，几乎令石彻瘫软倒地，“石彻，”舞锦慧低低地声音传来，“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再有将国家拱手让人的念头，答应我，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要再有那种念头！”“锦慧……”石彻只是愣怔，还未待反应，身后的温暖便“忽”地一声抽走，突来的冷空气从那突然出现的间隙灌入，石彻整个人清醒过来，急急转过身，却只看到舞锦慧没入帐中的背影，“锦慧，我，答应你……”
　　（二）
　　“奴婢们给殿下请安！”“好了，都下去罢！没有我的招呼都别进来！”“是，奴婢们告退了！”堃宇昂急急的挥手，将左右齐齐屏退。还是不吃不喝，和我对抗有必要折腾自己吗！五天了，从虞儿醒来开始已经五天了。这样下去，人会垮掉的！堃宇昂急急的走到床前，眼里满是疼惜与愤怒：“慕容虞儿！你要把自己饿死吗！赶快吃些东西！”床上的少女依然静坐，似乎没听到任何声音。“好啊！好啊！明天就算是拖我也会把你拖到宴会上的！”堃宇昂气急败坏，他早知道他拿虞儿一点办法没有，五天来，他用尽各种办法，哄骗、威胁，却丝毫不能影响虞儿，他已然不吃不喝，怕她熬不住，强行灌她流食，却也收效甚微。堃宇昂现在已经到达极限，他是要虞儿没错，可是他要一个活生生的虞儿！
　　“宴会？！”虞儿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可以逃走的机会。堃宇昂见她似乎有了反应，又补上一句：“你不是总想逃走吗！我看你不吃不喝怎么有体力逃！”这是激将法，现在唯有这招还没用上。“逃走？！”是的，不吃不喝那有体力逃。想到这，虞儿急急起身，朝着桌上的食物就冲过去。果然，果然还是想逃走！“啪”堃宇昂将桌上的食物打翻在地。虞儿只是斜斜的瞪着他，丝毫不管不顾，蹲下身抓起地上的食物就要放到嘴里。“别吃了！”石彻把她从地上揪起来，死死的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的似要将她的手腕捏碎，虞儿皱皱眉，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告诉我！圣石在哪！石彻把圣石藏在哪了！说！”堃宇昂低低地声音满是愤怒，他现在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兽，一触即发。“圣石！？”虞儿知道那是石界的关键，他为什么问这个，难道他们没有十足的胜算，还需要圣石的力量，虞儿想着下意识的看看胸口，那里有她的圣石。堃宇昂似乎发现了，急急的扯开了虞儿的衣襟，黄色玉石映衬下的肌肤温润如玉，透如凝脂，白胜冬雪。
　　胸前的微凉空气似乎让虞儿清醒了许多，赶紧紧紧拉上衣襟。可是堃宇昂却似乎被触到了某根未被触及的神经，定定地望着虞儿，双瞳火红，那双重瞳似乎能将人生吞活剥。虞儿似乎也发现了异常，急急叫道：“你要干吗！“堃宇昂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步步逼近，最后整个人死死的扑上！”混蛋！放开！“多天没有进食，再加上体力本就悬殊，虞儿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不行！绝对不行！”虞儿急急的抓挠身上的人，却根本没有丝毫作用。“混蛋！混蛋！”泪水模糊了虞儿的双眼，她忽然想到什么，挣扎着抽出一条腿，朝着堃宇昂的要害踢过去。
　　“呜”□□的疼痛使堃宇昂应声倒地，疼痛也似乎让他的大脑得到了重新思考的机会，他在干吗！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他明知不可对虞儿用强，那样她会恨自己一辈子，可是可是，究竟怎么了！堃宇昂跪在地上，想说些什么，可股间的疼痛只能让他倒抽着冷气。
　　虞儿眼里早没了泪痕，眼神坚如磐石：“你要是在敢过来，我就先戳死你再戳死我自己！”她手上握着一支金钗，那是两年前哥哥送她的生日礼物。“别冲动！”堃宇昂急急的挥手，休息片刻，他已经可以开口说话：“好好休息吧！我这就出去！”堃宇昂直起身来，冷静又回到了那张俊脸上。他转身出帐，只吩咐了一句再给虞儿做些吃的东西后，便没入了黑夜之中。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虞儿颓然倒地，泪水汹涌而出：“哥！锦慧！你们快来救救我，我快撑不住了！”
　　（三）
　　宿灵峰高耸如云，银装素裹，灵气逼人。现在虽值初夏时节，可是峰上依然被冰雪覆盖，温度奇寒。石彻望望身两侧的浩清和静依：“准备好了吗？”浩清静依齐齐点头。“开始了！”石彻一声令下，三人开始了艰辛德攀爬。
　　宿灵峰奇陡无比，在加上冰寒料峭，就更加艰辛。三人利用锉刀凿岩壁上当作支点，加上臂力，才得以一步步接近峰顶。本来一直担心着静依会因为高强度的体力消耗吃不消，可没想到，静依却是三人最快的。谁也不知道，那坚强的意志，只来自临行前杨璟逸轻轻伏在她耳边说得那句：“等你回来！”
　　时近黄昏，三人终于登顶，静依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可却被石彻的一句话兜头浇下一盆冷水：“先不要高兴太早，在没找到曼佗罗之前，什么都不作数！”是啊，放眼望去，只一片素白，哪有半点妖异的颜色！那花儿喜寒，必在冰雪之下，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必将那花儿毁于一旦。只是这么想着，静依就冷汗直冒。
　　三人静静跪在地上，将手探入雪下，一点点摸索。什么是寒彻骨髓，浩清终于有了切身感受。但是，那么多人等着他们带着曼佗罗回去，无论如何不能退缩！
　　舞锦慧一颗心自从石彻走后，就揪得七上八下。眼看即将入夜，自己的任务也快要开始，可这颗心始终踏不下来，令她尤为恼火。她舞锦慧原来不是这样的，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再是怎样的险境也落得惬意，如今，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吧！
　　天以全黑，三匹快马奔入敌区，在离营一里的地方，三人纷纷下马，都是一身黑衣。
　　有一眼尖的侍卫看见有黑影闪过，急急的好了一声“谁”！还没待反应过来，就被人用手刀劈中后颈，“唔”的一声软倒在地。莫言从黑暗中闪出，长舒一口气，还好，那侍卫没将更多的人引来。遂作了个手势，舞锦慧、金尚初齐齐跟上。
　　帐里影影绰绰，是一些年轻的舞伶说笑着在换演出的衣服。舞锦慧学着宫女的口气喊了一声：“大君有请！”年轻的舞伶急急穿好衣服，奔出帐外。还没待看清外面的情况，就被人用迷药迷得不省人事。“快！”舞锦慧招呼着金尚初进入帐内，一声轻轻的口哨声传来，是莫言，看来已经偷袭男伶成功。
　　主帐中已是人声鼎沸，相言甚欢。各国大君频频举杯，恭祝着合作愉快。舞灵初一直跟在黑衣灵巫的身后，在各方大君间周旋。“虞儿，吃点这个！”堃宇昂夹起一块制作精美的糕点，放入虞儿盘中。她倒是乖乖的吃了，可是面无表情，更别提有个笑模样。堃宇昂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他不介意虞儿的淡漠，只要是人，只要是个女人，总有一天会看见他的真心。
　　“哗！”终于轮到今晚的重磅大戏。帐中宫灯全掌，诸位大君纷纷拍手。只见台上居中两男一女，各个俊逸非凡。三人均以轻纱遮面，但眉宇间却是波光流转。其余十几个陪衬的舞伶，顿觉暗淡无光。
　　台上的莫言偷眼打量台下。虞儿！只十几日不见，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华丽的衣服配上在没有表情的清丽脸庞，活脱脱一个没有生命的娃娃，对旁边堃宇昂的关心也只是接受，却未有半点回应。莫言只觉心碎，捧在手心里疼了十八年的妹妹如今变成了这幅模样，同是男人，他能看出堃宇昂对虞儿的真心，可是虞儿并不快乐！
　　音乐声起，台上舞伶翩翩起舞。虞儿忽地眼神光亮，没错的！不会有错！那台上舞剑的就是哥哥！他们终于来救自己了！舞锦慧和金尚初利用音乐的节奏渐渐向虞儿靠近，台下直觉心神激荡，哪顾得那舞伶是不是靠近得有些可疑。
　　“舞锦慧！好久不见！”舞灵初忽然一个健步跃上，急急抓住舞锦慧探向虞儿的手。她一直觉得不对头，那眼睛熟悉的不可思议，她早该想到，那是舞锦慧。
　　舞锦慧大惊，千算万算，却忘了这里还有个舞灵初，和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师妹。既然计谋已坏，那干脆破釜沉舟！瞬间，帐中刀光剑影，剑拔弩张。各位大君都惊咋离席，舞伶、侍女，纷纷作鸟兽散。可料得三人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过纷纷赶来的几十个侍卫，眼看就要被生擒。“都别动！再动我就戳死他！”循声望去，只见一身华服的虞儿手握金钗，抵住了堃宇昂的喉头，隐约间有殷殷血迹渗下。堃宇昂不置信的睁大了双眸，重瞳中满是愤怒。他只记得要照顾好虞儿，急急的拉她离开，免得刀剑无眼，就算性命无碍，伤到也是疼啊！可，没想到，自己枉费了这么多心思，却依然换来了这般下场。喉间的痛远比不过心中的，眼里的愤怒瞬间消弭，死寂一片。堃宇昂苦笑着摇头，喉间更深的刺入带起一阵战栗，他堃宇昂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最大莫过于心死。
　　“快！把刀都放下！”虞儿说着将堃宇昂带到舞锦慧他们跟前，四人形成坚强壁垒。“放我们走！”虞儿叫嚣着，手里的力道又加重一分。堃宇昂木然的觉不出一丝疼痛。“宇儿！你们先放了他！有话好说！”堃野急得双手直颤，想他平日最疼的幺儿现在正被人狭持，不禁心乱如麻。“放了他们！”堃宇昂终于说话，却平静的听不出一丝波澜。“宇儿！”“父皇！听我的！放了他们！”已然是平静的声音。堃野无奈的摆摆手，撤走了所有侍卫，在诸过大君惊异地目光之下，四人带着堃宇昂，撤出帐外。
　　“虞儿！你好狠心啊！好狠心啊！”堃宇昂撕心裂肺的呼喊响彻夜空。虞儿在疾驰地马背上死命堵住耳朵，躲进哥哥怀里，可依然泪如雨下。她知道的，知道堃宇昂的真心，从第一次这个男人没有刺她的那一剑她就知道！可是宇昂，我们本就不该相遇！如果你不再是你，我也不是现在的我，那有多好！
　　“找到了！”静依抖动着被冻僵的双手高兴的大喊，与石彻、浩清抱在一起，一朵白色的妖异花朵在她指尖绽放。
　　满满一袋，粉色的、白色的、金色的、绿色的，总算都找到了。三个人裹着厚厚的绒毯团坐在一块没有积雪地巨大岩石上。今晚是无法下山了，只要太阳一出，就要急急奔回营中，大家应该都在等着他们，虞儿也会回来吧。石彻、浩清把静依夹在中间，三人齐齐睡去，静待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