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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惦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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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交替,斗转星移,在大自然的眼里,你我渺小的连一粒尘埃都比不上。瓶子一身疲惫的下了班,刚走到自行车停放的地方,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她穿着一件米色的外套,配着白色的花边衬衣。女人的脸上似乎挂着星辰,星月般闪亮的眸子里,好似一汪清泉,缓缓流过你的身边,柔情万种。她站在寒风中,紧蹙的身体却挺拔妖娆。
“瓶子,你女朋友!”
“真漂亮!”
“你小子有福气啊。”身边的同事看到那女人的时候,不停地打着趣。
“去,去,去,说什么呢?”瓶子连忙阻止道,还不忘有所顾忌的看了一眼远处的盛夏,声怕她会听见,用不大的声音,异常坚定地说道:
“那是我姐。”
“袁林,我们先走了啊,明天见。”
“明天见。”
袁林是瓶子的大名,就算是再怎么不招待见,园长也决不会把他的大名起作瓶子吧。
盛夏抬起头时,却已经见瓶子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瓶子走到自行车旁站定,却依然一脸冷漠地看着眼前的盛夏,说道:
“你来做什么?”
盛夏用像是看待孩子般宽容的眼神看着瓶子,笑嘻嘻地说道:
“来接你啊。”
瓶子微微皱眉,可却有一股暖意瞬间袭遍了全身。他像是个喜欢吃糖的孩子,被人给予了一颗糖果,很温暖,很开心,可却不知道如何去表达。
一路上,瓶子推着车子,盛夏就站在一侧,与他并排安静地走着。
“啊,果然是才下过雨的关系,这空气绝了。”说着,盛夏过于夸张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瓶子斜着眼看着他,却不自觉得嘴角微微提起,
“空气还有什么绝不绝的。”
“当然有,算一算,我到底是有多久都不曾如此的惬意过了。”说起来,似乎就能红了眼眶。盛夏只觉得鼻子微酸,赶忙仰起了头,假装是看天上的星星。
“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瓶子突然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过得好吗,离开园里以后。”
盛夏看着那夜空中的一片璀璨,悠悠地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一心想着要逃离孤儿院吗?”
瓶子沉默着,静静的聆听着。
“在这里的日子,与你们为伴,虽说也能心平气和的度日。可是,”
“可是就在那平淡的日子里,我却会在某个时间里,像是发了疯一般的想起自己的过去。眼泪也洗刷不了的悲伤。心口闷闷的,连呼吸都变得刺痛。于是我连对周围的一切感受也一并消失了。感觉不到园长妈妈,感觉不到你们,所有人对我的爱。”盛夏用万分遗憾的目光注视着瓶子,
“起初这种感觉只是偶尔才来上一两次,可是随着我年龄的增长,随着我意识的醒悟,这种痛苦便如影随行了一般。”
“每天早上起来,我便厌恶着眼里所看见的一切,讨厌园长,讨厌弟弟妹妹,讨厌我所身处的一切。那时的我,似乎再也撑不下去了。我想,如果我继续待在这里的话,也许明天,也许下一分钟,也许在想得到的某个时刻,我就会死去。”
瓶子静静的聆听着,一言不发。
“虽然当时的我,就算是死去了的话,也没什么不好的,可是太痛苦了,是心力焦悴的痛苦。我想你永远也无法体会到我的感受。”
“生活逼迫的紧了,就想着找一个突破口,那时的我想到的只是逃离,逃离所有的一切,我熟悉的所有的一切。”
“于是,正好当时我考上高中,要去别的市里上中学,直到离开这里,我才能暂时的忘记我的痛苦,才能继续喘口气,然后,活下去。”
“瓶子,我当时只是过于的痛苦了,并不是真的讨厌你们。一切的错误都是我自己的,和她人无关,这也是我离开的许多年后才懂得的。我的痛苦来源于我自己,无关他们,无关地域,无关环境。”
“儿时的记忆时不时找上门来的时候,我就悲惨的连冬日里的蚂蚁都不如,无处躲藏,却饥寒交迫。”
瓶子突然站定了脚步,一脸认真的看向盛夏,问道:
“你现在回来了,所以,困惑了你那么久的悲伤,痛苦,一定是好了,对不对。”他的眼神渴望着,祈盼着望着盛夏。
盛夏望着他,忽然觉得血缘什么的,简直可笑至极,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启是血缘就能说得清的。
星辰的光芒在盛夏的眼里驻足,熠熠夺目。她畅然地笑了,从未像今天这般的坚定过,
“对,我好了,已经全好了。”
听到这话,瓶子竟眼神卓卓,他伸出了双手,把盛夏紧紧的揽在了怀里,似有哽咽地说道:
“姐,我好想你啊,欢迎回来。”
这迟来的太久的一句话,终于能够怅然的说出口,说给那深深记在心底里的那个人,娓娓道来。
“姐,我载你啊。”
“嗯?行吗?”
“没问题,你忘了,我可是体校毕业的。”
盛夏犹豫地坐在了自行车后坐上。
“抓紧了。”
话音刚落,瓶子便如一阵风似的,飞速前进,盛夏把手紧紧的揽在他的腰上,尽情的欢笑着。
风,从耳边无声无息地划过,撩起了鬓角,带着这个季节里特有的味道。那味道是清冷的果香,浓郁的饭香,撩人的家香。
孟非一脸忿然的坐在后车室里,抱着他那细长的胳膊,翘着二郎腿,眼睛一转不转的看着前排的李诺一,似乎在心里琢磨着什么,也不言语。
要说孟非这个人呢,高挑且细长的身材,于同龄人里算是出类拔萃。可是他那一张脸,可真是不敢看,坑坑洼洼地不说,还长满了星星点点的脂肪粒,连那苍蝇看了,也得绕三里走,怕碍了眼。
可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要把他生在了别个,那便是个废物无疑了,可老天爷偏偏的开了眼,把他生在了国家高官的家里,他家可不能轻说了,光是往前数几代,那都是皇亲国戚。他太爷爷是开国元勋,他爷爷那是□□的老人,他爹呢,更是如今高层检查院里呼风唤雨的人物。只可惜到了他这一代,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跟政治扯上半点关系,这当然也要规功于他那个聪明绝顶的兄弟,让他就这么毫无压力的卸下了责任,当起了酒馆掌柜的。可是即便这样了,孟非却也没放下他家的老本行,能说会道的把那些他爹的部下一一的买通了,时不时的就给自己提供个情报什么的,一来二去的,只要是想到调查二字,就一定会想到孟非他本人了。
可孟非的脸也不是谁都给的,一要钱,二要人,要是不能满足他的条件,管你是谁,该往哪呆着,就呆着,小爷概不伺候。
所以要不是身份显赫,财大腰粗,你也用不起人家孟非。可俗话说的好,一物降一物,这孟非偏偏就吃李诺一这一套,还怎么给他吊脸子都无所谓,你就是我铁哥们,认定的了,要是真有什么不满的,说上一句“我上辈子铁定是欠了你的。”说完,也就烟消云散,继续作哥们。因此,李诺一拜托他的事,那都是连一毛钱都没收过,实打实的白干。可架不住人家孟非愿意啊,因此,在那个圈子里,连李诺一也是没人敢随便招惹的。
只见前面的李诺一有说有笑,对着眼前的女人,像丢了魂似的。坐在后面的孟非,早就在心里“啧啧”了十几条街了。
倒不是因为嫉妒什么的,只是说不出的,就是不想让面前的女人待在盛夏的身边,有种感觉,眼前的女人迟早有一天会毁了李诺一,在某个时刻,轰然倒地。可是他也只能眼看着,因为他拦不住,也阻止不了,只能希望着,若是真有这么一天,李诺一若真要倒下了,他能够恰好就在旁边,稳稳地接住,哪怕······。
想到这儿,孟非竟异常惋惜地摇了摇头。
“到了,就把你放这儿了。”
“哦,好。”李诺一的话打断了孟非的沉思。
下了车,依然是一片的荒芜,一阵冷风吹过,更是雪上加霜的萧瑟。李诺一可真是说到坐到,真真的是看到的第一个站牌就把孟非卸了下来,然后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可得好好的对我的小克克呀。”孟非抱着手站在冷风里,被这风一吹,才恍了神,想起自己那辆小别克,虽然在别人的眼里,它也许一文不值,可是在孟非眼里,那可是至宝。现在想想,他当初是怎么打了几份工才把小克克给买下的。当初他决定不从政时,家里便二话不说的断了他的粮草,可是在那个大城市里没辆车可不行,于是硬着头皮硬是买到了手。
“老板。”一辆劳斯莱斯静静的停在了公交车站,上面穿着着灰色西服的司机赶忙走了下来,对着孟非说道:
“您是孟老板吧!”
孟非疑惑地点了点头,
“我是李诺一老板叫来的,说是让我送您回去。这些日子,您就开这辆车就行了。”
“嘿嘿,小子,够意思。”此时的孟非眼里简直笑开了花,不单单是因为眼下有了好车开,更重要的是李诺一那小子,可是一直惦念着他的,只是面子上不动声色罢了。
“行,你先送我回去吧,到家以后,钥匙再给我。”说着,便摆出一副总裁董事的模样,摇摇晃晃地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