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依旧繁花似锦》泠镝

110、只是因为你

　　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又或者说怎样去做才是去爱一个人呢。是为他拂去心头的忧愁，还是义无反顾地为他去牺牲，又或者是永远掩藏自己的真心，只要对他来说是好的话，那就永远去掩盖自己的真心吧。到底爱是什么，那么的艰难，你爱着他的时候，他的眼里却是别人的样子，而当他好不容易回过头来看向你的时候，你却已经离开他很久，很远。
　　回忆这种事情真的是一件无比煎熬的事情，在那遥远的回忆里，却一直牵绊着现在的你，甚至是未来的你。那些永远挥之不去的美好记忆，却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是如此的痛苦，甚至煎熬。
　　“当我终于站在这山峰的至高点，即便满身疮痍，那又如何，我依然无比的欢愉。”王繁一迎着呼啸的风，站在了这座山峰的至高点，他张开了双臂，眼见着这寒风席卷着他的发梢，在风中飞舞，眼见着四面八方的寒冷，就要将他瑟瑟发抖，可再看去他脸的时候，依然无比的兴奋，那抑制不住的喜悦与自豪，令他整个人都荣光焕发。
　　“我，现在的我，拥有了足够的能力，拥有了配得上站在这至高点的能力。盛夏，你看看。”他的目光环绕四周。
　　“这里是我痛苦的起源，亦是我拼搏的动力，当我披荆斩棘之后，重新再站在这里，面对我人生的最痛苦之后，突然明白这一切都不再算什么。我买下了这座山，我要让它彻彻底底的属于我，让任何人都不能再去亵渎。”
　　“我把我的父母埋葬于此，让他们永远安眠于此，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吗？”忽的，王繁一对着一脸疑惑的盛夏问道。
　　盛夏摇了摇头，看着狂风之中的他，突然觉得也许眼前的他只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又或许在不久的之后，自己也会成为这样的疯子，带着种种的遗憾，却还硬要说自己已经满足了，自己已经拥有了一切。
　　只见王繁一越说越意气风发地挥舞着手臂，在那冷风呼啸而过之中，
　　“盛夏，我就是想让我的父母也同我一样，在我们最悲痛的地方，重新拥有别人所能拥有的一切，甚至更多，再也不会，永远也不会，再那样畏首畏尾的活着，再也不用因为生活所迫而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现在的他们，终于能在他们的故乡里挺直了腰杆做人了，在他们的家乡，也依然能拥有了幸福与快乐。”
　　王繁一走下了山峰，把盛夏紧紧的揽在了怀里，朝身后的一大片空地走去，那里有一栋独立的别墅，有庭院，有空地，似乎和庄园里的景色也无一二。
　　“这里原本是我的家，那座，”说到这儿，王繁一突然轻叹了一声，然后鄙夷地一笑，
　　“啊，真是令人难过啊，即便是现在回忆起来，还是依然令人觉得落魄可怜与压抑，到底要用什么样的词语去形容呢，总之就是令人不痛快又不堪。”
　　“那是一座到了雨天就会有雨水顺着稀疏的瓦片应声落下，到了睛天整个屋子里又会变得潮湿又充满了霉味的房子。”
　　盛夏看着王繁一，看着他那微微收紧的额头，就像是还在痛苦着，还在焦躁着，还在因为过去的贫穷而感到不安与痛苦，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的忍受。
　　当那栋房子的铁红色大门被重重的推开，房里灯火辉煌，光明照遍了整栋房子，连一个阴暗的角落都没有留下。
　　“盛夏，你看看，这里细致到一个螺丝钉，我用得都是进口的，这里的每一件摆设都价值不菲，我在这栋房子里安装了最先进的冷暖系统，你感受一下，是不是一点也感受不到外面的寒冷。”他在房间里来回的踱着步，或是走到落地灯前，安抚的抚摸一下，又或是走到柔软的沙发前，在坐下之后，又赶忙地站起来，再四下地打量着，显得既陌生又不习惯。
　　可是盛夏却忽然为他感到心痛，她看进眼里的只是这个男人的彷徨与无助。王繁一似乎要说的话还没说完，可又像想不起要再说什么，他只是来回的走着，嘴里却不停地说着这房子里各种摆设的出处。
　　当他终于停下来，忽然想起站在身旁，变得无比安静的盛夏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充满疑惑地看着盛夏。
　　而盛夏，也望着他，眼睛却渐渐地湿润了，喃喃地问道：
　　“觉得遗憾吗？”
　　也不过是几个字而已，却令王繁一那好不容易在心里建立起的重重屏障，出现了裂缝，猛地炸裂开来，坍塌地支离破碎。
　　“你说什么？”王繁一皱紧了眉头，明明听得一清二楚，却厉声问道，他像是一只被别人看穿的小丑，无地自容地只能用满是怒火地脸来表达心里的空虚。
　　“怎么会遗憾，我怎么可能会遗憾，我已经拥有了全部，我······。”
　　“没关系，”盛夏鼓起了全身的勇气，面对着眼前王繁一地愤怒，她依然说道：
　　“觉得遗也好，觉得难过也好，觉得虚度了光阴也好，满是愤怒也好，满是怨气也好，都没关系。”盛夏顿了一下，
　　“我不会小看你，也不会同情你，只是也同你一样，觉得难过与遗憾而已。”
　　整个房间里，突然一片安静，那远处的风声，似乎还能依稀听到，它无情的穿过林间，惊扰得那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鸟儿，悲鸣着划过寂静地天空。
　　王繁一也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看着盛夏，先是质疑，然后妥协，最终像是被扒去了外壳，就算里面早已经腐烂不堪，也只能被看得透彻。
　　“你，不会明白。”
　　盛夏只是微微一笑，满是温柔地看着他。
　　“要是等等该多好。”
　　“等我不再弱小得连自己都养不活，”王繁一看着盛夏，一步，一步，缓慢地朝着盛夏走去，
　　“等着我长大，听他们诉说心中的苦闷，一起喝上一杯酒，告诉我他心里的无奈。”
　　“等着我回来，告诉我她有多难过，苦苦哀求着我把弟弟找回来。”
　　“等着我去找他，不因为那鲜血而惧怕，变得疯狂又无情，等我陪着他，一同长大，不再虚度童年的时光。”
　　“要是能等等我的话，那该多好。”王繁一眼睛闪烁着，最终还是忍不住眼角的泪水，仿佛是被湮没了似的，把盛夏紧紧的抱进了怀里，倚着她的肩膀，拭去了全部的伪装，仿佛是变成了曾经的那个无力又弱小的孩子，终于有了一个人能守在他的身旁，即便看到他的弱小也不嫌弃他，即便看到他的懦弱也不远离他，即便看到他的悲伤也不讨厌他。
　　就只是那样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脊，柔软地告诉他：
　　“没关系，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阵尖锐的声音划过寂寥的夜空，在那一片清冷之中，带来一阵的眼花缭乱，那火热的颜色在如同是幕布般的夜空里炸裂开来，闪耀着五彩斑斓的颜色，映进了眼帘里，连心里都觉得温暖起来。
　　王繁一拉着盛夏走出了别墅，那一声声剧烈的炮响之后，五光十色的烟火如同一场视觉的盛宴一般。
　　盛夏仰着头，她还从未见过如此绚烂多彩的烟火，那些变换着不同形状的烟火，转瞬即逝，却又熠熠夺目。
　　“喜欢吗？”只听得王繁一在自己的身后，轻轻地俯在耳边说道。
　　盛夏点了点头，
　　“喜欢，很喜欢。”
　　王繁一也一下子变得开朗又得意起来，
　　“无常他们可是连着一个星期没休息，就为了把这烟火运在山上，又能恰到好处的点燃它们。”
　　“你早就准备好了？”盛夏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却听得王繁一又悠悠地说道：
　　“是啊，早就准备好了，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就听得几声震耳欲聋的炮声之后，天空中出现了一排醒目的大字，每个字都如同一道道鲜活的光束映进了心里。
　　“盛夏，我爱你，永远陪在我身边吧。王繁一。”这一个个耀眼夺目的字就停留在夜空之中，足有五分钟的时间。
　　王繁一等盛夏转回身，用无比期待地眼神看着盛夏，然后问道：
　　“盛夏，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答案了。”
　　“告诉我吧，盛夏。”
　　盛夏微微犹豫，却不忍回避王繁一的目光。她的决定是早就决定好的了，又或者说以她现在的处境，就只有一个结果，无论是不是身不由己，她就只能留在他的身旁。
　　然而，当那满眼的烟火映进了眼里，她却迟迟地说不出了口，看着那凄冷的夜空，她的脑海里也只映出了一个青铜色面具的脸庞。
　　“是啊，他在哪里呢，是否依然身陷囹圄，是否依然荆棘丛生，是否离开了自己，就找到了属于他的幸福。”
　　“还是说他一直还在守望着自己，久久地，不肯离去地站在一个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凄冷的饱含着冰霜。”
　　想到这儿，盛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对自己说道：
　　“是啊，我还有什么资格去奢望幸福呢，这是命啊，这就是我的命啊。可是青名，无论如何，你都要过得幸福，无比幸福的。”
　　王繁一像是看出了盛夏的犹豫，他的目光也变得晦暗，在盛夏开口还未开口的时候，他就一把抱住了盛夏，把她紧紧地抱进了怀里，带着霸道，又不容抗拒的语气说道：
　　“好了，好了，你不说也可以的，我不勉强你，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好了，就算是强迫的也好，我都要你留在我身边。”
　　盛夏透过王繁一那紧实的胸膛，看向远处的夜空的时候，她也像是松了一口气，而现在的夜空在一片繁华绚烂过后，依然如初时那般平静祥和又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