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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惊吓 ...

  •   压下心里浮生的不安,她垂着眸子,脚步微颤,却碍于礼数,只能仍故作镇定地缓缓移步到他面前。
      低垂着眉眼,朝他福了福身子:“大少爷,您回来了。”
      被她唤作大少爷的男子正是薛府长子,薛尘。

      苏谨玉半低着头,眼角余光看到他苍劲有力的手腕处肤色黑了不少,暗想着,看来此去没少受苦受累,她想。

      一个月前,泸州发大水,作为朝廷官员的薛尘受皇上之命,集赈灾银随后前往赈灾,到今日才回来,已有小半月了。
      薛尘没有回应,只目光如炬地看着她,细细打量着她姣好面容下有些青黑的眼下那无法隐藏的疲惫。

      视线一倾斜,掠过精致小巧的下巴,恰好看到她衣襟处微敞开的,与白皙肤色形成鲜明对比的红色印迹。
      薛尘英挺的眉目微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对于他依旧如以前一样肆无忌惮的打量,苏谨玉的脸又不自觉地烧了起来,攥着衣摆的手心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
      只轻咬着下唇,福完身低头向前迈步走开,欲逃开他那迫人的注视。

      “哪儿去?”

      “啊……”

      浑厚低沉的男声才刚响起,随后就传来女人压抑的低呼声,细细一听还可察觉到女声里带着一丝哭泣的颤音儿。  薛尘赶忙松开了手,方才不苟言笑的冷酷俊脸上一下子转为忧虑的神色,似又顾及到什么,忽地转为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面前垂着头,只到他胸口的小女人。

      苏谨玉眼角含泪,一张小嘴不住地给左手吹气以减轻疼痛,不想疼痛依旧不减,吹着吹着,大串大串的泪珠似玉珠般控制不住地从白皙的脸颊上滚落,稍后在红唇边流连了一阵儿便低落在地,或是隐匿在衣襟处,欲哭欲泣的模样看着极为可怜又让人心疼。
      薛尘看着美人流泪的画面一时无言。他向来不爱娇滴滴的美人,也谨记长辈忠言,娶妻只娶贤,若非必要,否则从不出入风月场所。

      今有贤妻李氏嫁进薛府已有四年,与他育有一子。
      李氏名秀娥,是与他门当户对的书香门第之女,李父是曾经的探花郎,极赋诗书才情,李秀娥在李父的熏陶下自然也是才女一个,性格也极是温吞,举止端庄大方,是贤妻之选。
      两年来夫妻相敬如宾,日子平淡如水却温馨尤佳。

      但李氏却从来没有像面前的女人一样会在他面前毫无形象地哭泣,甚至都可以说是涕泪交加了。

      “闭嘴!”

      他蹙着眉头,如往日里训练手下的兵一般,低吼道。

      “嗝……”

      苏谨玉被吓了一跳,嘴巴下意识地闭住,哭嗝果真一下子就好了,睁着红通通的兔子般的眼睛畏缩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垂下眸子,后又觉得心里着实委屈,自以为没人察觉一般,悄悄又瞪了他一眼才垂着眸子沉默着。

      居然还敢瞪他!

      被挑衅的即视感油然而生,薛尘唇角动了动才渐渐恢复平常。

      二弟这侍妾果真特别……

      薛尘眉宇慢慢舒展开,目光移向刚刚抓着她的手,细看之下这才发现了她手上的伤。
      红肿不堪的手背,由于刚刚他的不小心,竟磨破了皮,几条红色血丝清晰地交织在白皙的皮肉上,看着极为碍眼。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只觉得烦躁和莫名的气恼,脸又沉了下去,声音有些冷酷地质问。

      “怎么受的伤?”

      苏谨玉被他语气中隐含的怒意搞得莫名其妙,但一想到他素日里就是一性情阴晴不定的人,只恐惹到他,背着手,后退了几步,低着头细细说道:“今早在厨房里干活不小心犯了困,被值当的嬷嬷发现给打了一下。”

      她竟然在厨房干活?

      薛尘眉梢一挑,似不相信地问道:“二弟这般怜香惜玉之人也舍得你去那种地方?”
      闻言苏谨玉原本晶亮的眸子一下子黯淡无光,隐住有些发涩的喉咙,只做不在意地苦笑:“我原也是乡下人,做这种活计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

      薛尘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模样,心里紧了一下,收回嘲讽的眼神,只当听不懂地回道:“既然是干活就得认真点,大清早的还犯困,活该嬷嬷要罚你。”  说罢不再去看她,转身离开荷塘往回走。

      “我……”

      苏谨玉干瞪眼了一会儿,只小声咕哝着,后又恰好想到了什么,只小步跑上前去追问:“大少爷,能听听我说句吗?”
      薛尘脚步顿了顿,停住,却没有回头。

      知道他在听,苏谨玉说道:“我知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夫妻伉俪情深,铁定也不喜有他人破坏夫妻二人和睦,自然对我这偏房也喜欢不起来,但这不是谨玉能自行决定的,谨玉晓得遵守本分,不求能得到大少爷的垂怜,只希望能少一点轻视之意,谨玉在此谢过大少爷了。”
      迅速朝他福了福身子,也不管他听清了没,苏谨玉拎着小食盒赶忙拐过小门口飞快跑走了。

      薛尘转身,只瞥见小园门口垂落的藤枝随意晃荡着而不见人影,低头细细低喃着。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对她的不喜……

      不知为何,他心里头非但不觉得痛快反倒多了些许郁闷和不解。
      她与一般女子相比性情果然与众不同,换做平常女子听了他那般嘲讽言语只会觉得失了脸面,羞恼离开,而不是像她这样,即使明知道可能这种要求得不到实现却还是想搏一搏。

      她为何会认为自己就会听进去她的话了?

      薛尘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苏谨玉也没奢望他能听进去什么,这只是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换做常人轻视于她她可以装作毫不在意,但是在他面前她不想太卑微。

      在他面前,她也有自己的骄傲……

      .

      翠竹轩内,堂屋正中间的黑木圆桌上正摆放着一鼎四足铜制的凤鸟衔环熏炉,炉内烧着安神香丸,有青烟袅袅,屋里被香气包裹着,幽远和谐。
      透过拱形桃木葫芦珠帘,隐约可见里屋里的几个晃动的人影。

      于氏半躺在美人榻上,两个小丫鬟在后头给她扇扇子,而苏谨玉则是站在一旁候着。

      “夫人,这是刚做好的凉粉,您现在可要尝尝?”

      于氏半阖着眸子,只轻点了点头就不再搭理她,手里拿着一个鸳鸯绣样的荷包细细揉搓着。
      她没有伸手去接,苏谨玉也不敢收回,就一直保持着低腰端碗的姿势。
      此刻她无比庆幸端的是凉粉,要是热汤的话估计手就得废了。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于氏才终于睁开眼,诧异地看着她,笑道。

      “妹妹怎地还端着碗呢,快快放下,姐姐有事儿要同你说说。”

      她点头,松了口气,布满细汗的小脸展开一丝笑容,哆嗦着手把碗放在桌子上,然后温和问道:“姐姐有什么事尽管说。”

      她面上虽波澜不惊,可心里却在打鼓。
      想起上次于嫦秀唤她妹妹时差点就毁了她的脸,那时她送了些香膏给她,说是能雪肌养颜的,要不是恰好薛墨懂得些医理,她大概也就玩完了,不知道这次她还想来什么花样。

      于嫦秀主动倾过身子,佯装亲密地去拉她的小手,亲切笑道:“好妹妹,你在府里受苦了吧,瞧这小脸蛋又瘦了,夫君办完事回来若看到你这般该是要怪罪我才是……”

      苏谨玉连忙摆手摇头:“谨玉在薛府过得很好,夫人又待我不薄,不苦的。”

      奉承完,苏谨玉只在心里吐槽,薛墨也就才出府一天,她就算是要瘦也得要点时间吧。
      而且平日里还有薛墨常赏她好吃的点心和饭食,她虽忙于厨房杂事,可那圆润的身材和白里透红的脸蛋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过得也是滋润的。

      于氏果真惯会睁眼说瞎话……

      “哎,爷身边有你这般通透的人儿也是咱们薛家的福气了。”

      “夫人您说笑了,这薛府若没有您操持着就不成样了,相信以后老夫人会懂得您的好的。”

      说完她赶忙低下头退后几步,趁机收回被她攥住的手,藏于袖下。

      于嫦秀纤指交握,轻轻摩挲着,似喃喃低语:“老夫人会晓得我的好?哼,要是晓得我的好也不会眼里嘴里都是李氏了。”

      她虽是四品官家的嫡女,家世背景都比她高,但她在薛府的地位却不如李秀娥,只因老夫人当初也是艳绝京城的才女,自然对有些才情的李秀娥喜爱尤佳,对她却不冷不热的,眼看日后掌家的女主人也定然是她了。

      对于于氏的酸言酸语,苏谨玉低伏下/身,并没有接话,薛府女主人的战争,从来都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够参与的,只要有点脑子的通常都晓得保持沉默,否则就要被炮灰。
      才在暗暗警惕着,不想于嫦秀一句话吓得她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妹妹,听说你在荷塘那边,跟大哥见过面了?”

      她本能地反应:“没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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