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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缘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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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风波起,似有暗香入梦来。
路野与宴郗,实是真真切切的青梅竹马。
两人生于桐村,家邻隔壁,从小关系便关系匪浅,要说从何起晋升成恋人,那还要从那年六月说起。
六月精阳,烈火当天。
抹一把额头,洒去一头热汗,路野径直推门而入,看到坐在简陋房中,正垂首安静看书的人,不禁轻轻一笑,放轻了脚步悄悄走近。
也不是为吓他一跳,而是单纯不愿打扰他看书而放轻脚步。
听到动静,宴郗放下手中书,扭头看向他一身的热汗,不禁拧眉问:“你这般模样,又是从何而来?”
路野摸头一笑,神色有稍许腼腆,随即将怀中物件拿出:“阿郗,这个……给你。”
定睛看去,发觉竟是一只碧玉镯子。
惊觉此事不简单,宴郗一手置于桌上,扭头看他:“哪里来的?又是跟着人去盗墓?”
自知瞒不过他,路野也不掩饰,只得点头承认。
宴郗顿感头疼,清秀好看的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他捏了捏额侧,柔声劝说:“阿野哥,跟你说过多少次,四肢健在者,应凭其双手踏实挣钱,盗墓,那是对死者不敬,是要遭受报应的,而用那死者之物,更是良心难安。”
路野虽没读过书,没有学识,不像宴郗一般能将是是非非,黑黑白白分的清清楚楚,但也自知理亏,被训的讪讪不敢多言。
见他不曾反驳,宴郗也不再多说,只是瞥一眼那玉镯,道:“下次你若想赠物予我,我希望是你凭借自己双手,干干净净得来的。”
双手……
至此,路野心中有了主意。
没过几日,宴郗再次被找上门,路野捧着手里一支雕工粗糙,并无任何图纹的桃木发簪,如献宝般送到他手上。
“这是……”
“你不是说,要我拿凭自己双手得来的东西才接受吗,我一介贫民,没有钱去给你买好物件,挖出来的那些东西你又不会要,于是便折桃木一支,亲手雕成发簪赠予你。”
宴郗垂眸盯着他手里那支桃木发簪,眼中一汪恬静的清水泛起丝丝涟漪,良久不语,忽然缓缓抿唇而笑……
路野粗人一个,哪里晓得赠人发簪是何含义,而宴郗却懂得。
那是……代表定情的信物啊。
他伸手接过发簪,笑着看向路野:“既是赠我,往后便没有收回的道理。”
“那是必然!”见他展开笑颜,路野心中顿觉舒坦。
……
路野乃是一粗人,宴郗却是真真切切一读书人,他爹娘早逝,由奶奶一手拉扯大,只盼他早日成才,入京考得功名,不为官名不为钱财,只为国而效力。
而路野之所以会入盗墓这一行,也是为了给他筹备将来赴京之时所需钱财,虽然宴郗不止一次反对他做此等肮脏事,但路野仍旧偷偷将那些盗来之物拿到城里当卖掉换成白银,准备留着给他赴京之用。
路野从来不曾得知自己对宴郗怀抱着何等心思,怪也怪他太过愚笨,虽有那心思却始终开不了窍,直到有日看到城头那铁二赠予隔壁毛二妞一支简陋的木簪。
毛二妞一张白脸涨的通红,欲伸手去接,却又像是极其不好意思一般,羞的都不敢直视对面之人。
最终也还是表面扭捏,实在喜悦的收下了。
路野真不知道收支木簪有什么好害羞的,于是上前询问,一问才知,原来簪子乃是赠予心爱之人,代表情定的物件,若是有谁收下了你赠的簪子,便代表接受了你的这份情意,暗示他也与你情投意合。
恍然大悟间,路野这才茅塞顿开,心觉原来自己对阿郗一直抱着的,是那般的心思。只是不知阿郗是否也对自己有这般心思,他收下自己送的木簪,究竟是不知其意,还是明知而暗表心意。
这样按耐的情意,一直到宴郗赴京赶考前一天,才双双浮出水面。
月华初露,树下人影成双对。
路野怀抱着身前之人,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诉说,正欲开口之际,宴郗却仿佛感应到他的心情一般,微微挣脱他怀抱,从袖中拿出那支木簪,递到他眼前。
“我想让你,亲手为我插上这发簪。”
路野微微一愣,瞧见面前之人面色微赧,一下心如明镜,手指微颤接过那木簪,小心翼翼而慎重的为其戴上。
月下相拥,人影相融,此般情意,无需诉说便都心知肚明。
……
自宴郗离开赴京,路野未曾停下盗墓那活儿,只是往后便不是窃死人物为己用,而是拿了那些物件,换成钱财买了食物,运到比桐村更为贫苦的山沟沟里,救济那边的贫民。
为的不是美名,为的是安生,以赎去从前对那些死者的不敬之罪。殊不知,这便是一边对其不敬,又一边恳恳赎罪,如此循环,永无停歇之日。
其间也有去京城看过宴郗几次,不负所望的,他考上功名,成了洝城新任县太爷。
路野曾以为,这便是幸福的开端,却不想,实是噩梦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