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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大概天下的女人都在某些时刻想要成为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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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天下的女人都在某些时刻想要成为男人》
江澄与金慧沨一路波折,但最后还是平安与众人汇合。江澄随即告别众人,不眠不休赶往莲花坞替魏无羡求援,这是后话。
然则回到了江家,方才听得四大家族都不太好过。
云深不知处遭火烧,而金家却也不好过。金夫人与虞紫鸢交往甚密,因而虞夫人也才知道金家此次如何蒙羞。
温氏温若寒长子温旭求取金家适婚女子,这本也倒无事,毕竟温家势大,看上去还是金家高攀了。金光善巴不得与温家结亲,以免生出事端,赶忙地答应下来。却不想那温家存心羞辱,到了送彩礼那日才看见几匹棉布,一些素银首饰。
温家主事笑着见礼,言明是为纳妾。
纳的还不是旁人,乃是金光善妹妹的女儿,金慧沨。金家子辈中唯一的女儿家,金枝玉叶的大小姐。
“纳妾?”金慧沨嘴角一弯,目光如剑,“我吗?”
金光善本就知道金慧沨脾性,这随意给人做妻都不一定能同意,何况为妾。然则拒绝温家,怕也不是一个好主意。
“贞淑啊,温大公子重权在握,一世荣华,你去跟了他,也未尝不是好日子。”金慧沨之母怕不是觉得这是一个再上一台阶的好时机,竟劝说道,“他既喜欢你,你又聪明伶俐,难保以后有些手段坐上正妻的位置,那岂不是温家皆由你掌控?”
“……”金慧沨一大早的饭都还没吃,一来便听得这话,恨不得当场翻白眼:“他喜欢个屁他都没见过我。况且人家怎么说的,‘虽则美艳,却不修女德,难为表率’这压根就是在羞辱咱们金家人,这听不懂吗?”
“是个男人都喜欢年轻貌美柔顺温淑的,让你修些女德你便修便是了,更何况所有女子出嫁都是这样的。你若使些手段,将来再生育子嗣,定然母凭子贵。”
“……”胃口尽失的金慧沨仰头眨了眨眼,竟忽然不想吃早餐最爱的流沙虾饺。
诸人见金慧沨无语默然,大概以为她回心转意,心下安稳。
“金宗主。”金慧沨沉默片刻道,“金家荣华尚在,而女眷受辱,您也觉得是保存金家?”
金光善正要说话,却见金慧沨手中一柄匕首铮然出鞘。
寒光随着怒意暴涨,一时间子弟与侍卫皆以为金慧沨将要行大逆不道之事,连忙将金光善团团围住。
金属落地的声音尖锐刺耳,却是钗环坠落,随之委地的,还有一把把柔软的青丝。
“你!!”
金慧沨傲然地笑着,三两刀下去,长发已然落了一地,剩下的碎发虽则还在头上,但却如鸡窝一般飘摇。
金光善目瞪口呆,而其妹更是气得发抖:“你疯了!”
“温大公子听说及其看重伦常,不知道他会不会想和尼姑成亲啊。”金慧沨放肆大笑,眼见有人要来按住自己,一脚把那人当胸踹飞,撞在金光善身前的桃木桌角上,再也没能起来。
“拦住她!”金光善再喝,却已无人敢上前。
金氏正殿内,血溅满地,却并非是人在争斗。不过瞬间,金慧沨反握匕首,直接在自己脸上划了五六刀大口,正汩汩往外淌血。
血液顺着脸庞滑落,浸湿了衣领,偶有一两滴打湿鞋面。
金慧沨接着开口,语气带笑:“不知道温大公子对这样脸上都是疤的女人,能不能硬的起来啊。”
她一边说话,脸上的裂口因为肌肉的运动一边往外大股地流着血,但却宛如感受不到疼痛,和疯人一样笑得放肆。
“你!你这样难道不顾你的母族了吗!?”金光善大骂,“宗族养育你的恩泽,你全部抛诸脑后?!”
“母族?”金慧沨骤然停止了狂笑,眼神和语气一瞬间变得同样冰冷,“我的母族推我入万丈深渊,我为何还要保全它?”
金慧沨直视金光善的眼眸,愤然骂道:“我不但不会保全它,还恨不得它男娼女妓,世代为奴!”
言毕,金慧沨甩下刀鞘,一手提着带血的匕首,转身踏出殿门。
而金子轩不知是不是刚听得消息,奔跑道殿下,却见满脸鲜血的金慧沨一节一节走下石阶,顿时说不出话来,只愣愣地见她走近自己。
“贞、贞淑……”
金慧沨的眼眸触及他的视线,霎时一颤,似有一些转瞬即逝的委屈,但藏着被怒气激发的泪水,从那个可怖的瞳眸里滚下来,混着血液落在金色的华服上。也不知道泪水会不会和盐水一样,掠过伤口会猝然生疼。
她愤恨的目光雪亮,一身血污,满头青丝如今凌乱且不过寸许,而她的腰杆笔直。
她一如既往的高傲,仿佛还如往常那般,头上是最金贵的步摇、耳边是世间难求的明珠,口脂是做工繁复的玫瑰膏。
明明如此狼藉,而通身气派却仿佛狗皮膏药一般死死地粘着她,无法与之分离。
正殿的石阶不长,等她踏至殿下,眸光已然归于沉寂。像是惊蛰海上的雷雨忽而变成了大寒月下的凛冬。
金子轩颤声道:“你……你的脸——是谁?!”
金慧沨瞧了金子轩一样,泛起一个遥远的笑容。
“走了。”
她喑哑的嗓音说完这句话,便迈步走远了。
……
“这……”听得虞紫鸢叙述,江枫眠皱眉道,“那此番金家如何应对?”
江澄手心揩了揩衣摆,却听虞紫鸢嘲道:“应对?还不是另送了一个旁支女孩儿去。”
江枫眠叹气道:“这岂非苦了那家女孩。“
“哪有什么哭的。”虞紫鸢气急败坏道,“那些贱婢,正以为自己能攀龙附凤,沾沾自喜呢。金家竟堕落至此,真是令人作呕。”
江枫眠皱眉叹道:“金夫人也未有阻拦吗?”
“金光善就不是个东西,她又能如何。”虞紫鸢一想起挚友嫁与这窝囊东西,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初我就说了,不要嫁给这种——”
话音猝然而止,虞紫鸢想到什么头疼的事情一般,扶住了额头:“……罢了,不说了。”
江澄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捧住茶杯,啜饮了一口。
——原也听说下人之间的碎语,说是金夫人早先曾劝过虞夫人,不要嫁与江枫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