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记》蓝色夏威夷

12、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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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陆续续的，皇子们都到了。齐晏来的最晚。
　　他的衣着明显与昔日不同。一袭水蓝长衫华美无匹，腰间的玉佩、束发的环扣更是价值连城。顾盼之间神采飞扬，一扫过去阴沉，简直是美艳不可方物。
　　反观平时飞扬跋扈的七皇子齐旸和八皇子齐暇，却低头沉默，刻意收敛。
　　——齐晔还在等待时机，倒是苦了我这几位皇兄了。
　　我微微一笑，收回心思，专心听白启洵谈古论今旁征博引。

　　时候很快过去。放了课，我刚站起身，齐晏已经到我面前，冷冷睥睨的神态，由他这样美貌的人做来竟丝毫不觉得丑陋，反而有种矜贵的魅惑味道。
　　“十一弟，好些日子没见了。”齐晏声音冰冷，隐隐藏着一丝嘲弄般的恶毒，“太子哥哥很挂念你呢。”
　　我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绕开齐晏径自往门口走去。
　　齐晏背起手，站在原地扬声道：“十一，你最好识相一些。”
　　识相？是教我不要再接近齐晟了么？我停下脚步，回头甜甜一笑道：“多谢十哥提醒，暄儿会谨记在心的。十哥你自己也要多保重。”
　　不再理会齐晏，我迈步离开书院。
　　齐晏，十哥，你还是太天真了。得意之时莫张扬，你难道不懂么？得罪的人太多，有一日被扯下云端，恐怕你连黑手是谁都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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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府内，齐晟与幕僚们商议了针对齐晔的下步计划后，感觉有些乏了，便屏退众人，独自坐着闭目养神。
　　“太子哥哥！”书房门忽然被推开，人未到声先至。
　　齐晟睁开眼，眼神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却在看见齐晏身影的瞬间，又化作全然森冷凌厉。
　　“齐晏，我应该告诉过你，不准进我的书房。”
　　齐晏愣了愣，脸色有些难堪，低下头咬了咬嘴唇，强笑道：“我太着急了，我以为太子哥哥很想知道十一弟的消息。”
　　齐晟眼神冷淡地盯着齐晏，没有说话。
　　齐晏站在门口与齐晟四目相对，终于无法承受齐晟锐利的视线而低下头去。
　　“你不是要告诉我暄儿的消息么，我在听着呢。”齐晏毫无预兆地开口道，声音和语气是一贯的平淡，没有什么起伏，让人摸不透他的情绪。
　　齐晏听到齐晟嘴里说出“暄儿”两个字的时候，低垂的脸上闪过怨愤之色，抬起头的时候却绽开明艳笑容：“今日十一弟来书院上课了，我看他精神挺好，身体也没什么事，太子哥哥不用担心了。只不过……”
　　齐晏说到这里刻意停下，想要等齐晟忍不住追问再说下去，可惜后者只是挥了一下手，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太子哥哥，”齐晏不甘心道，“十一弟身体好了却都不来太子府一趟，甚至连个消息都不让人传过来，你难道不——”
　　“齐晏。”齐晟打断他，冷冷的不带一丝情感，“我叫你出去，没听见么？”
　　“……太子哥哥，十一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你为什么还要护着他？我是……我是你的人，你对我还不及他一半，我不服！”齐晏迎着齐晟冷酷的目光，咬牙道。
　　齐晟看了齐晏一会儿，淡淡道：“齐晏，我给你庇护，给你皇子应得的锦衣玉食，对你这些日子所做的事不加追究——别太贪心了，你付出的原本还不值这么多。”
　　齐晏身体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齐晟几句话说得并不露骨，其中的含义却尖刻之极，更是对齐晏最大的羞辱。
　　齐晏沉默站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手掌心。终于猛地一转身，大步离开。

　　齐晟看着齐晏离开，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有些出神。
　　——为什么偏偏护着十一那个孩子？
　　如果真的追根究底，要从七年前说起。
　　起因是六皇子齐暎。齐暎天纵英才，自小有过目不忘之能。皇上一直对他很是宠爱，那一年去祭祖的时候也将齐暎带去。不料半路上有一位云游四海的相师拦轿，说齐暎是帝王之相，会成为明君流芳百世，这话传到母后耳朵里，便决定除去齐暎。
　　于是六皇子齐暎就“意外的”在骑马的时候摔下马背，少年早夭。
　　虽然事情做得干净利落，但明眼人都知道是母后所为。皇上震怒，一度想要将母后处以极刑。当年外祖父还在世，门生遍布天下，便联合众人为母后求情，当时的皇上其实早存了剪除陈氏一族的心思，不但不理，反而借故发作，将一干人等锒铛下狱。
　　陈氏很快反击，搅得朝廷动荡不安，边疆驻军蠢蠢欲动。皇上这才意识到，陈氏以前都是在刻意收敛，他轻率地动陈氏实在不智，只得把为母后求情的人放了出来，却仍然不肯放过母后本人，想要借此打压陈氏的气焰。
　　就在那时，居住在最偏僻的宫殿、很少与嫔妃来往的月妃私下见了外祖父一面，说愿为皇后顶罪，只求让她的儿子十一皇子齐暄能得到庇护，平安快乐地长大。外祖父接受了，并让自己在月妃面前立下重誓。
　　之后的一切就众人皆知。月妃被赐死，母后重获自由。皇上以有损皇家体面为名，禁止再提及此事，对外发出月妃的讣告也只说是突染恶疾病逝。
　　再之后，一直到七年后的今日，自己都履行着当年的誓言。
　　然而，只是因为誓言吗？自己除了庇护之外不自觉给予齐暄的宠爱，并不在誓言之内。
　　是动摇了。
　　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那孩子有一双多么美丽的眼睛，安静的时候，活泼的时候，被那双眼睛看着，就感觉到自己被完全信赖着依赖着，不忍心伤害，只想捧在手心宠着。
　　可是，自己也非常清楚，总有一天这孩子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因为那个谣言——月妃曾经密谋造反。如今齐晔私下寻找当年服侍过月妃的宫女太监，还有皇上的行动，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你为什么还要护着他？
　　齐晏这话问的很好。也差不多是放手的时候了。
　　再把那孩子抱在怀里，就会成为致命的弱点。齐晔虎视眈眈，到了紧要关头，皇上也不会留着这么一条祸根。——已经不容自己再瞻前顾后。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齐晟抬起右手，凝视着摊开的手掌。为了皇位，自己的手早已经沾满污秽，甚至还有血腥，再牺牲一个自己疼爱的孩子，也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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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大家的留言,说说我自己的想法吧:)

　　当初我给这篇文命名<广寒记>,广寒,广寒,深宫皇城对普通百姓来说就像明月上的广寒宫一样遥远。那些皇城里的人，表面上风光无限，可是太寒冷了。

　　齐晟的寡情，齐晔的狠戾，齐晏的阴沉，皇帝的冷血，还有没出场的两位，二皇子和四皇子。我想尽力让这里面每一个人都是真实的，没有所谓好人坏人，只是想要更好生存的本能罢了。

　　最后说说齐暄。暄，是日光的意思。齐暄是一个会让人感到温暖的孩子，虽然他心机深沉。可是孩子就是孩子，他太聪明了，成熟得太早了，他还不懂得感情却懂得太多阴暗。

　　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最后能够得到什么，得到的东西能不能代替失去的。齐暄会一点点明白，人的感情是不能与任何东西一起放在天平上比重的。就算选择了利益，也并不代表没有感情，更不能代表感情是假的。

　　不过我是从来不写悲文的，〈广寒记〉当然也不会是悲情的东东，基本上情节会一直跌宕起伏到最后。至于男猪的情感归宿，怎么说呢，应该前后有几个人吧，我还在考虑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