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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古道不西风篇(1) ...

  •   仲秋时节,十里桂花,香彻了临安。

      街头卖艺的铜锣敲罢,半人高的大锤敲裂了胸口上的大石,石渣碎得稀里哗啦。

      小童想不明白,为何那个叔叔抱着石头,脸上还挂着笑,难道石头比糖葫芦好吃?

      扯了娘的衣角,求着娘给买个糖葫芦,“娘,嘴里苦。”

      一串山楂两个铜板,小贩掂了两下,脸上挂起了笑,卖一天,给媳妇挣个胭脂钱。

      胭脂摊前几个妇人,并不吝那几钱纹银,只要那红粉的香,能香化了某人的心。心里的高兴跑到脸上了,就笑了。

      摊后的中年人看着也跟着笑了,这日子,又过了一天,撤摊后,就去那酒家,叫盘烧鸡,一小壶桂花酒,解乏。

      却听得一阵吵骂,一个人形布袋左摇右晃地从酒楼里出来,身后响着老板中气十足的声音,

      “臭乞丐,敢喝老子的霸王酒?”

      那老板,神情堪比活阎王。

      小童舔着糖葫芦,手上一哆嗦,糖霜蹭到脸蛋上,刚要发作大哭。一双大手覆头而来,“乖。”额间便满是桂花香。小童看着这人形布袋好像不晃了,他眯眯眼的笑脸,可比谁都好看。小童也想回他一个笑。

      “死酒鬼,滚!”

      娘的一声暴喝把小童吓哭了。

      顾薄也不理这妇人,垫了垫腰间满了的酒壶,继续心满意足地,往一条没人的巷子里钻去了。

      巷子里没有个鬼影,除了一匹瘦得触目惊心地马。

      “老朋友,又有酒了。”老马打个响鼻,瞄向他身上的布褡裢,自知这人没有给他这老货带点草料,便有些对此人带搭不理。

      顾薄挖了挖鼻孔,冲天弹了一下,也没弹出块鼻屎。伸手抚上老马的头,“马兄,囊中羞涩,有酒喝已然不易。”直勾勾看往巷子尽头的目光,似乎沾满沧桑。

      转眼却双眸一弯,凭空变出个石子,往身后一弹 。有什么东西扑了地,若他此时转身,可要道上一声,“兄台快起,可受不起这大礼。”

      倒是有人大喝一声,“何方小贼?”

      顾薄想,他应还是不应?便装上一个无害的笑容,回身道,“竟不知是捕头大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只见一身红黑相间的官服之中,手持衙门大刀的捕头正脚踩在一个面带菜色,相貌让人不敢恭维的男子身上。

      听闻对面那穷酒鬼潦倒不堪的一声问候,自嗓子眼里哼了一声,也没递来一份好脸色,便自去审他的小贼。

      小贼不过缺钱花,拐了一包碎银子,取道这平日里不见鬼影的小巷,想着溜之大吉。但恐怕他今日没看黄历,碰见了寻街捕头连带酒鬼顾薄和他的老马。

      顾薄确是看黄历了,他的黄历日日相同——“忌喂马,宜盗酒。”

      那小贼乃江湖老手,自然从善如流得炉火纯青,上缴赃款也是毫不手软,只暗暗啐了一口,心道咱们来日方长。

      捕头心满意足,伸手提了小贼往回走,自言自语般问道,“掉酒窖里了?”

      顾薄眨眨眼,牵马,转身,加快了步子,“马兄,此乃是非之地,速去。”

      芳龄二十有五,顾爷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事,除了好喝那么两口,着实算得上是良民。

      临安城钟灵毓秀,桂花酒是真他娘的香,就是酒楼老板阴损,好好的酒底子,非要对上几海碗凉水,想找好酒,就只得往酒窖子里钻。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也算个小贼了。

      嘿嘿,纵那捕头再明察秋毫,也想不到他运气好到一下子能碰见俩贼。

      老马一腔不愿地跟着顾薄穿街走巷,被他一身酒糟味熏得鼻头刺痒,就总把大鼻子往他耳边一放,一个喷嚏出来,顾薄便半脸黏液。

      他满不在乎地用袖口擦了擦,再擦擦老马的脸,“马兄你的毛乱了。”

      顶着一脸湿鼻涕滋润过的毛,老马再不敢冒犯眼前这个无赖了。

      一路已然别了人烟,路上倒是有很多鲜草,顾爷嘴里叼着个狗尾草,倒在一棵大树底下,哼着七拐八弯的小调。觉得身心快活。

      “斗酒相娱乐,聊厚不为薄,不为薄呀咿儿喂~”

      秋风卷地,扫上这藏蓝衣袂,顾爷双眼微眯,嘴角一勾,算得上撩人。除了面黄肌瘦外,这幅面相也是个好看的公子相。

      “马兄,你说这日子要是不到头该有多好?”老马低头吃草,并不做回应。

      “好事坏事的,总也要有个头了,中原大地,咱也走个遍了,可为何这酒就喝不够呢?天王老子的,以后谁不让爷爽快喝酒,爷让他直着来横着走。”

      “还有啊马兄,你可得多吃点,哪有你不驮着我,反而让我牵你的道理呢?老婆都没这么娇贵的。”

      顾薄也不厌烦自己唱着独角戏。就是心里隐隐觉得差点什么意思。就起身拍掉带着秋意的土,顺起了拴着老马的绳。

      “马兄,走罢,前方荒庙等着咱呢。”顾薄正图谋不轨地往老马身上爬,上半身已然达到了目的,却呲溜滑了下来,前功尽弃。

      “站住。”一声仿佛刚脱稚气,低沉中夹杂喑哑的声音传来。

      他暗道了句‘娘的。’

      顾薄回头,就看见一个白衣侠客站在眼前。剑眉星目,人模狗样,那腰间宝剑是个好物,腰板正,底盘稳,吐气如兰,此人原来是个尤物。

      他眼含桃花,又忍不住道了声‘娘的’。

      他想起来,七八年前,他也喜欢穿白衣的。

      可那玩意儿太不禁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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