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总在觊觎我》雕弦暮偶

6、入梦其一

　　那人风姿绰然，只一站，就有种泰山压顶之势，更何况灵力全开时。
　　他眼中无波无澜，像是凝了千年寒冰的湖面，当灵力瞬间漫过整个山巅时，那红梅上炸开了雪白的霜花。

　　不少修为低下的修士身形不稳，晃了几下才倚着手中兵器站定，目露惊骇。

　　但听到那句“问心无愧”，成百上千的围攻者，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高声道：“三清真君，你让我们如何信你？！一百年前也是，离渊魔物入侵，独独不攻你三清山。这次也是，在你府邸上，邪气横生！”

　　“是啊！！！”领头羊一出，质问纷至沓来。
　　“那魔头与你究竟是和干系？”
　　“对，百年前，说是说他陆北泽以一敌百，力退魔族，可别忘了，当年那魔头可是点名道姓要他前去，说不定早就有所勾结。”
　　“你别说，十有八九就是如此，否则怎么会他一去，魔族就闻声而退了呢？！之前死了多少人？”
　　“嘿，还有人说呐，那重华宫灭门，就是离渊魔头想要讨好心上人啊，啧啧，几千人命啊，说没就没了。”

　　魔渊又称离渊，历代魔尊，多是从此处诞生。
　　陆南川也不例外——不过他比较特殊，一是灭了魔渊几千年不灭的朱雀离火，二是斩了盘踞魔渊数百年的独眼蛟龙。

　　在魔渊龙灭火消后，魔界众人称陆南川为离渊帝尊，以示尊崇。

　　被群诘的陆北泽，敛眸不语，只是掐了一个御字诀——
　　来战。

　　陆南川刚想走近看得清楚一些，四周场景就陡然一碎。
　　刹那间神志摇曳，像是被猛地拉回现世之中，雨珠劈头盖脸地打在他脸上。

　　黑发被淋湿，贴在苍白的脸上。

　　行人都躲雨去了，摊贩也都收了，他这么孤零零的，瞧着着实是可怜，平日里的邪气都似在雨中冲刷了不少，露出几分内里的茫然无措来。

　　有个小姑娘立在不远处，瞧了片刻，竟然胆大地举伞跑了过来，道：“公子公子，下大雨啦，快去避避雨吧，你这都淋湿了！”
　　少女娇俏的声音像是惊鼓，震得陆南川回神来。

　　他脸色难看，立刻转身，奔向客栈。

　　“诶诶，公子，我这里还有多余的伞，你……”
　　声音散在雨帘里，听着不真切。

　　那个少女有些遗憾地晃了晃手中伞。

　　客栈中，陆北泽几乎也同时从幻境中脱身，双唇惨白，吐出一口血来。

　　“陆礞……！”
　　黑雾裹挟呼啸的风，带着陆南川凭空出现。
　　然后他就看到了这一幕。

　　陆南川嗓子发干，看着陆北泽面色如常地擦了擦唇角血迹，很想问他——
　　你这二十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三清山上怎会有几千人围攻你？
　　你杀了的四百多人是这几千人里面的吗？

　　你是怎么死的，被他们杀的吗？

　　……这群心若蛇蝎的所谓正道之士，这种随意揣测围攻你的修仙之徒，当真值得你护吗？

　　嗯？
　　三清真君。

　　“入梦。”陆北泽吐纳几周，也就平稳了气息，“这里离修真界远，就算是低阶的‘入梦’，也不应当出现。“

　　见陆北泽竟是提也不想提，陆南川沉着脸道：“你杀了四百多人就是这时候杀的？”
　　入梦低阶妖物，没什么灵智，靠人的怒、哀、恶、欲等等情绪而生，所以经常会侵入人的神志之中，衍生出各种各样的环境，一般凡人是觉察不到的，因为这对他们来说，和做一场噩梦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有人做着做着就惊惧而死了，入梦就能获得更肥厚的养料。
　　但陆北泽和陆南川本为一体，入梦以为陆北泽一介凡人，隐隐又有点仙气，自然盯了他作为目标。

　　幻境一但产生，便把陆南川也拉入里面了。

　　陆北泽未语。

　　陆南川那双红眸沉得要低血一般，脸上半点笑意也无，那种最敷衍的勾唇都懒得。
　　他上前一步，寒声道：“这三千人能伤到你？还是因为只守不攻？你好能耐啊，三清真君，都被欺负到脸面上了，还能端着那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惺惺作态，真让人恶心！”

　　此时陆南川是真的被磨光了耐心，出口嘲讽，另一只负在背后的手却青筋暴起，护腕上印刻的小蛇不安分扭动着，蠢蠢欲动地想要跳跃下来。

　　陆北泽握住陆南川手腕，皱眉。
　　反正一直听陆南川说狠话说惯了，再难听的都听过，不过——

　　“你看到什么了？”

　　“三清山颠，你被一群人追着喊打喊骂啊，还能是什么。”陆南川气到极致，反而笑了起来，那笑带着血般的甜腻，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感。

　　“……”陆北泽沉默许久，道，“你不应该高兴么？”
　　“是啊，本座很开心。”陆南川咬牙切齿，“能让你这么狼狈，本座真想大谢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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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魔尊精分现场=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