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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火海 ...

  •   寒冷冬夜,若不是被冻醒,其实睡的还比以往要死些。

      再加上冬夜里人很少出来,竟然等熊熊燃烧的时候,才被惊醒。

      “娘娘!”袁氏看到眼前的大火惊慌失措,她一把把浓华拨到身后。

      火光熊熊,火不知道从哪里点起来的,蔓延的很快,满眼都是火光。屋内浓烟滚滚。袁氏很快被呛的连连咳嗽。

      浓华胡乱套上衣服,见不远处的小方桌上放着一壶预备人起夜用的水,直接提了过来一股脑倒在那团布上,塞给袁氏。

      那一壶水实在是不多,只能勉强把两团布打湿,她拿着那团打湿的布捂住口鼻。

      “来人,来人啊!”袁氏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大声呼喊。

      话才喊了两声,就吸入了两口浓烟,嗓子那里有烧灼的生痛,弯腰咳嗽。

      浓华一手捂住自己,把袁氏握住打湿的布的手抬起来,捂住袁氏的口鼻。她把最后剩下的那点点水扑到被褥上,披盖在自己和袁氏身上,就要往外面冲。

      屋内火势甚大,才跑出两步,一段木梁噗通落下,重重砸在面前。

      浓华嘴唇哆嗦。

      外面是嘈杂的人声,可以听到有很多人在外面拿水救火,但外面的人进不来,她们也出不去,她从洛阳被赵王挟持这么一路都没有死,难道真的要葬身火海了?

      霍尧听到起火之后就起来了。官署之内好几处都已经起火,有一处还是崔皇后住处。

      他只来得及披了一件外袍,顶着寒风直接赶到浓华这里。

      走到外面的时候,霍尧就见到冲天的火光,他直接跑进去,见到许多人提着木桶往着火的屋子上泼水,还有人抓起一旁的雪往火场里泼。

      屋子内外似乎都被点着了,内外火海一片,霍尧站在那里,凉意沁入骨髓,浑身冰凉。他抢过旁边一个士兵手里的木桶,提起木桶当头倒下,将浑身上下浇湿。

      霍尧狠狠吸了一口气,在周围的呼喊中直接冲入火场。

      浓华只觉得周身滚烫,已经喘不过气来了,烈火似乎已经烧到了身上,喉咙被一只手掐住似得,就连简单平常的呼吸都无法做到。

      她真的要死了吧?

      浓华迷迷糊糊的想道。

      “崔浓华!”耳边传来一声怒吼。那声音似曾相识,把她渐渐溃散的意识拉回来稍许。

      她嘴唇已经被烤的皲裂,动一下就痛的钻心。

      昏沉里,有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直接把她从地上整个提起来。

      她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看到霍尧紧绷的下巴。

      “是你啊。”她浑身无力,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他身上。

      他直接把她打横抱起,就要冲出去,浓华眼角余光看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袁氏,“阿姆……”

      “你自己都要死了,还管的上别人!”

      他正要走,怀里的少女,伸手紧紧抠住他的肩膀处的衣物,“阿姆!”

      霍尧咬咬牙,把她放下来,拉过她的一条胳膊绕在脖子上,而后,另一只空余的手,直接提起地上的袁氏,往外冲。

      霍尧一个壮年男子,加上自幼习武,体格远远要强于其他人,力大无穷,带着两女,直接冲过火海到庭院里。

      才到庭院,身后的屋子哗啦一声在火光之中,摧枯拉朽一般轰然倒地。

      霍尧提着袁氏的手松开,袁氏瘫倒在地。

      “把她带下去好生安置。”

      士兵们立刻把袁氏给抬下去了。

      冰冷刺骨的空气抚在面上,浓华幽幽转醒。她睁开眼,看自己靠着的男人。

      霍尧没有把她推开的意思,甚至手还一直在她的腰上。她挣扎一下,想要挣开,可是此刻浑身无力。

      她睁着眼看着自己靠着的这个男人。

      他的头发和睫毛,还有交合的衣襟上,已经结了一层冰霜。

      她之前就觉得霍尧的面容长得也太过精致些,现在靠近了看,更是觉得如此。他的睫毛又密又长,末梢处微微的向上翘,卷出一抹动人的风情。
      霍尧指挥人去扑灭明火,他察觉到她的注视,低头看她。

      肩头上的少女纤弱貌美,她衣衫单薄,纤长的脖颈从衣襟露出来,乌黑如缎的长发落在脖颈处,越发显出她的纤细。

      他低头下来,怀中人发顶的发丝,就多情的抚上他的鼻子。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浓华问。

      霍尧双眼眯起,“娘娘想多了。”

      他说着,直接把她从肩头上推开,交给姗姗来迟的两个仆妇。

      “将军,公主那里也起火了!”有人来报。

      霍尧听后笑了一声,“今日是甚么日子,起火都要扎堆吗?”说着,他飞快下令,“去灭火。不要让火势蔓延。”

      来禀告的将领看了一眼浓华妙曼的背影,“那公主……”

      霍尧双手背在背后,他之前淋在身上的水都已经结成了冰,紧紧的贴在他的衣裳和肌肤上。

      但他却没有半点赶紧去换衣裳的架势,“现在紧要的是控制火势,至于公主,能救就救,不能救就算了。”

      说完,他抬手让武将下去。
      来人才走,又有一人赶来,那人跑的气喘吁吁,霍尧心下奇怪,“怎么了?”

      “启禀将军,陛下不见了。”

      霍尧看了过来。

      他面色猛地沉了下来,“封锁城门,派人搜索城中道路。”

      “原来这样。”霍尧冷笑了下,眼底布满阴霾。

      霍尧不是霸占了地方,就不管束手下人,不制定任何规矩的土霸王。他占据这所处于边镇的城池之后,处置掉城中民怨沸腾的,不听他调度的官员胥吏,另外换上他自己的人。城池内有宵禁,入夜之后,百姓关上房门不准外出。

      大道之上还有人巡逻,若是有人胆敢在深夜出门,被巡逻的兵士们抓住,打死不论。

      霍尧料想皇帝此刻走不了多远,他大步就向外面走。

      他一动,身上结成的冰渣立即零零碎碎的掉在地上。

      霍尧面色如常,根本没有半点去换衣的意思,周围人皆用敬畏的目光盯他。

      “皇后那里记得派个郎中去看看,别让她病了。”他丢下一句之后,直接往夜色里走去。

      霍尧令人去把皇帝找回来,他之前留下的规矩不多,但是执行的非常彻底。想要躲避很难。

      城中一时间风声鹤唳,外面到处都是骑兵在搜捕。城中百姓不知道出了甚么事,关紧房门,一步不出。

      浓华被霍尧救出之后,就被挪到了另外的一间耳室。

      她没有大事,只是喉咙被火烟给灼伤了,仆妇们给她换了衣服,搓弄她的手脚,把冻僵了的手脚给搓暖。

      搓暖了之后,才敢让她靠到火盆面前取暖。

      有郎中给她看病,开了药。药里不知道加了什么,喝下去之后,原本烧灼的喉咙顿时清凉了不少。

      她沉沉睡去,睡梦里她也没能得到多少安生,噩梦不断,睡的很不平稳。

      浓华再次睁开眼,见到太子赵禥守在床边。

      “太子?”浓华从床上爬起来。

      赵禥见浓华醒了,立刻要守在外面的仆妇进来,“阿母醒了?”

      浓华说话,喉咙就不舒服,她捂住喉咙。

      “太子怎么来了?”

      她是太子名义上的母亲,但不是他的生母。所以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太子太过亲近。

      “我听说阿母出事了,所以昨夜里就过来。”赵禥答的很快,他说着上下打量浓华,“阿母可还好?”

      浓华忍住喉咙的不适,摇摇头,“公主呢?”

      她昨夜还听到和康那里也着火了,不知道和康有没有事。

      “阿母放心,阿姊没事。”赵禥说完,从仆妇手里把药碗接过,亲自递给她,“阿姊自己跑了出来,所以只是受了点惊吓,没有受伤。”

      说着,太子请浓华把药都喝了。他后退一步,眼里有淡淡的遗憾。

      浓华把药汁一饮而尽,她点点头,“那就好。要是公主有事,那就糟糕了。”

      “父皇不见了。”太子突然道,浓华看过去,太子的头垂下来,“外面的人说父皇丢下阿母和儿臣跑了。”

      浓华心头一跳,“才不是,太子不要多想。”

      太子没有再说,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浓华心里在打算,要是皇帝真丢下他们跑了,自己要该怎么办。

      他们这一群人里,对霍尧最有用的是皇帝,其次是太子。她说是皇后,但真的算起来,在赵禥登基之前,她这个皇后的作用不是很大。

      到时候要如何稳住霍尧,让他能不伤害他们。

      一时间,她想的头痛。

      浓华闭上眼,伸手扶住额头。

      “阿母?”太子看出浓华的不适,伸手来搀扶。

      浓华放手下来,勉强对太子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

      “娘娘,将军派小人来问过娘娘,娘娘玉体是否安康?”门外响起了武夫铜锣一样的嗓音。

      太子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我没事,一切都好。”浓华和旁边守着的仆妇说道,“去和外面说吧。”

      仆妇就去外面说了一声。

      “昨夜是霍将军冲进来救了我,不然我这会已经葬身火海了。”浓华见太子脸上浮现的厌恶,轻声解释。

      不管之前如何,她的这条命是霍尧救的,算起来,她欠霍尧的人情。

      太子嘴唇动了几下,“那也他应当做的!”

      浓华再想劝劝太子,听到外满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下意识绷紧脊背。

      “娘娘,陛下已经回来,将军请娘娘和太子到前面一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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