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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家人和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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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追的剧这两天情节拖沓,觉得没劲,只看了一集她就回自个屋了。
草稿纸上算着算着,就开始乱涂乱画:
高高的个子,清爽的短发,特别特别好看的脸。
短发和长腿她还勉强对付,好看的脸怎么也画不像。
“你在画什么虫,螳螂吗?”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柔和的声音。
“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元轻雪笑嘻嘻地搂她。
“回来半天了,一进屋子黑灯瞎火还以为你跟你爸出门了,原来两个都窝在屋子里。”
“吃饭了吗?厨房里给你留了。”
“吃了,”渠月白说:“那么大动静听不见?门也没锁,家里被搬空你们都不知道。”
说着又把手里提的袋子放在她桌上,“给你买的牛肉干,作业写完就洗漱,早点睡,都9点半了。”
“嗯嗯,”元轻雪点头,又埋怨:“你刚才怎么说我画螳螂,我画的是个人!”
渠月白又看了一样草稿纸,无语地摇摇头,这人画的……还不如隔壁4岁的小麦子在楼道里画的丁老头,她女儿怎么一点绘画细胞也没有!
大课间,做完广播体操还有一小会时间,元轻雪和陶央央没有赶着回楼上,在花坛边坐了一会。
陶央央伸手摘了一朵紫薇花苞,在手里揉搓几下,花苞吐露出浅紫色的花瓣。
“我觉得紫薇一点儿也不好看,光秃秃的树,发几枝树枝,花开的也不美。为什么夏雨荷自己叫个又仙又美的荷花,给女儿叫紫薇。”
元轻雪:“……”
元轻雪:“我觉得你去问琼瑶阿姨比较好。”
她想了想,又回答:“其实紫薇从上往下看,特别像空中绽开的烟花,有自己独特的美感,”又补充道:“我妈妈说,紫薇还叫痒痒树,你一挠它,它就会颤动。”
“真的吗!”
陶央央跃跃欲试,但是她不敢踩进草坪里,又不甘心错过验证紫薇树树成精的机会,遂匍匐前进,终于挠到了!
“咦?”她好奇道:“动了吗?好像真的,又好像风吹的。”
然后她又挠了挠。
树:……
“唉,虽然我也看不太出来,不过元阿姨说的一准没错。”
陶央央也是个渠月白吹。
自从她第一次去元轻雪家,见到渠月白就惊呆了。之后渠月白跟她说什么,她都脸红着支支吾吾地。
渠月白还悄悄跟女儿说:你朋友有点内向哦。
元轻雪笑得不停,如果陶央央内向,她就不会老因为上课乱讲话被罚站了。
比如有天班主任训话说:“为什么我一天没见到你……”
陶央央不自觉接:“就焦躁难忍~~┐(‘~`)┌”
全班人目瞪狗呆,班主任不可置信地看着陶央央,他本想说:为什么我一天没见到你们纪律就乱成这样?被一打岔,严肃气氛没了,他也忘了要说啥。
此时正流行看仙剑奇侠传三,大家对《光棍》这首歌比较熟。
所以在全班哄堂大笑中,陶央央英勇就义。
对此她的理由是,这几天下课总跟人家玩歌词接龙,一不小心就溜了嘴了。
元轻雪晚上吃饭时跟爸妈讲起这件事,爸爸还评价:这姑娘还挺有玩音乐天赋嘛!
俩人依旧坐在紫薇树下的花坛边沿,一阵微风吹来,吹乱了陶央央齐刘海。
“哎呀,我刘海儿!”
她连忙用手捋顺,生怕额头露出来,此时陶央央不看紫薇树了,她看着元轻雪,开口说:“雪雪,你脑门也露出来了!”
“脑门露出来有什么?”
虽然元轻雪也是直刘海,她却从不在意什么露脑门,很不理解脑门而已又不是屁股,怎么不能露了,所有小姑娘都避如蛇蝎,难道这是流氓行为吗?
然后她就问出来:“你跟我讲讲,为什么非的把刘海搞的齐刷刷?”
陶央央不可置信道:“你不觉得很美吗?”
元轻雪简直整个人的都不好了,哪里美了!不就是个刘海吗?
以前她小学一直都留短发,耍着方便,六年级理发功夫少,又疯玩一个暑假,搞的像个野人,暑假爸爸的一个粉丝,大二的刚刚哥来家里玩,还说让她不要理发,很个性,要带她去学校音乐节唱摇滚,被她爸赶出去了。
她中午在花店里帮忙卖了一盆君子兰,下午就去了理发店。
大热天的一进门,空调低到把她冻得一哆嗦,理发师是个头发鼓鼓囊囊的大哥,戴了头套似的,她猜这发型在屋里用来保暖。
他用唯一一只眼睛笑眯眯看着她,说:“美女,给你修个刘海。现在超流行,保管好看!”
“我,我不要你这种!”元轻雪惊恐得大哥都按不住她。
“不是啦,”这时候过来一个红头发小姐姐,“齐刘海,给你打个层次,今天5个小姑娘都剪了,没刘海太土了。”
好吧,她剪,毕竟不能给顺城时尚脚步拖后腿( ̄へ ̄)……
剪完俩人吹得天花乱坠,说什么一下从蔡明变蔡依林了。
元轻雪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刘海厚厚的还挺死板挺捂的,两边长中间短,垂着眼皮时还有点二傻。
不过本来她也不咋的,就这么着吧。
理发行业近年开始狂涨价,结账洗头加发型设计30,瞬间把她卖花的钱交代了。
还不如去爷爷理发的那家理个短发,那么多年见都5块,从来不涨价!
回到店里,元岱正低头给花换盆,抬眼一看见就说:“雪雪,怎么又变丑了。”
见她不高兴,就说:“还行,我姑娘怎么都好看。”听了这话,她才不撅嘴了。
齐刘海一留留到初二,暑假期间她想扎起来,掀开额头赫然发现脑门和脸区分不要太明显。
好吧,她一个暑假晒黑了不少,所以就又用剪刀修了下,也留习惯了。
见她对护刘海大计不上心,陶央央很不爽地说:“你觉得不美那你敢不敢掀起来刘海?”
很可怕吗?
她于是干脆地掀给她看。
陶央央这么一看,就有了新发现,惊讶道:“你跟元阿姨长得还挺像的。”
简直废话,妈跟女儿能不像吗,她没好气道:“我又不是捡的,当然像,难不成你跟你妈妈不像?”
“不是啦不是啦,”陶央央不好意思道:“其实,我初一那时刚见到阿姨,觉得你们不太像,因为阿姨太漂亮了,你就没那么漂亮。”
这大实话有点得罪人,要不是陶央央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讲出来,或者换个脾气差的,听了心里肯定不舒服。
但是元轻雪也不生气,她自己从小就知道,妈妈身材曼妙,高鼻深目,像电影明星,大家见了都会目不转睛看她,而见到自己,就会觉得是个普通的小孩。
“雪雪,我觉得你长漂亮了,尤其是眼睛,眼睛好像变大了,而且有点陷进去。”
“是吗?”确实这两年,她有些变化,个子抽条,眼泡也不肿了,有变成外双眼皮的迹象。
她不知道其实渠月白看在眼里,已经发现女儿有从小女童渐渐开始长成少女样子,但是她没有说,人成长如花开一般悄然,总有一天变化大到会让自己注意,然后惊喜地迎接青春。
“你说的对,”看着她白白嫩嫩的脸蛋,陶央央突然说:“其实不一定直刘海就是好看,我觉得你脸很小,留刘海就让五官显得很不起眼,如果全梳上去,感觉还蛮有气质的。”
“真的吗?”
放在以前,她管什么漂不漂亮。
舒服,收拾整洁就好。
可是自从心里长了一个小秘密,她就越来越开始在意起自己的形象来。
她照镜子的时间越来越长。
有一天晚上洗澡,衣服脱了一半就开始对着镜子臭美起来。
她发现真奇怪,一个人晚上照镜子,就显得特别特别好看。
真有这么好看吗?
眼睛大大的,鼻子又挺又小巧,笑起来可爱的要命。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会不会已经注意到她了?
说不定他们第一次遇见,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小姑娘好漂亮好可爱,才想要过来搭话。
她忍不住笑了,发自内心地微笑。
还可以更好看!她灵机一动,看见洗手台上妈妈放着的一只口红。
拿过来涂上下嘴唇,是朱红色的,她抿了抿唇。
镜子里的人果然精神了很多。
她不是没有偷偷涂过口红,但以前只是觉得化妆很有意思。
这是第一次,因为想要更漂亮一点,偷用妈妈的化妆品。
这时候,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了。
渠月白捧着一臂弯衣服,问:“换下来的脏衣服呢?我要一起洗了。”
说罢看见她的嘴巴,笑出声来。
真,真,真是太尴尬了……
渠月白很自然道:“我觉得这颜色涂着一般,而且干,你试了觉得呢。”
她,她懂个屁呀,妈妈你能不能不要看热闹了。
元轻雪无奈地抹抹嘴,这时,她又抬眼看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相貌十分平庸,尤其跟妈妈在同一面镜子。
虽然镜子里的姑娘,年轻,气色饱满,镜子里的妇人眼角有纹,皮肤更差。
但是,真的必须承认,与年龄无关,美人有着浓郁的光彩,一个美人,本就美,一个普通人,可以更好看,但绝不可能变成一个美人。
妈妈已经退出去了。
突然觉得有些沮丧,她曾经并不在意皮囊,觉得那是无意义的,是低俗的审美,美丽不等于魅力。
但是,她喜欢上了一个好看的人。
极好看。
她并不能够说服自己抱有也许徒有其表,也许腹内草莽的偏见。
所以,从前一向自信如她,原来也会自惭形秽吗?
自从他午后路过玻璃门,退回来,走进花店的那一刻,她就深深的沉迷进那个氛围里。
就像迎着阳光看见了蜂蜜罐子里浮浮沉沉的光泽。
那刻空气都变得醇厚,让她有种微醺感。
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脸红伴随着心跳。
扑通扑通的。
真是肤浅!她告诫自己。
但是她又认栽了,她一瞬间理解了为什么古人宁可背负天下骂名做个昏君。
因为如果有什么能让人一见钟情,那就是美色,鲜有其他。
人为什么要不承认呢?因为没有思想,不够深沉,不够有格调,这动心就不作数?
食色性也,很纯粹,不是么。
不过她觉得这仅仅是一个契机,仿佛神明告诉她:你从此之后,就要开始在意这个人,喜欢这个人。
除了第一眼,跟美貌再也扯不上边,因为她之后再不敢正眼看他。
每多一分注视,她的秘密就似多被一个人知晓。
可是,你叫什么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