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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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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举人在家吗?学政老爷叫你前去作诗一首。”一个长得还算齐整的青年站在墙头喊道。
“别洗了,快去,别让学政老爷久等。”蔺母听着就笑呵呵的开了门,她知道学政是个什么官的,她笑着请青年进来,学政竟派人来请,肯定是儿子太出彩了,连学政老爷都听说过呢。
“五先生,传信的说的是真的吗?”
“权限不足,不能告知。”系统回答。
“我跟你一起去。哥哥。”林菱不放心道。
“没事,我会小心的。”蔺燕引安抚道。
两人到了文苑会,门口就站着柴深。
“你怎么才来?”柴深着急道。
“家里有点事。”蔺燕引道。
“我们进去吧。”柴深说道,他总感觉蔺燕引变了,至于哪里变了,管他呢,马上他就要……哈哈。
“柴兄笑什么?”
“没什么,马上见到学政大人,心情激动。”柴深克制住笑容,憨憨解释道。
“是吗?”
蔺燕引可没忽视他那恶意的笑容。
文苑会搭建在河边上,学政坐船而来,登上了台,做了例行讲话后,就在一旁看着众位学子们低头写作。
“蔺弟你渴吗?为兄去给你倒杯水吧。”柴深关心道。
“好啊,谢谢柴兄。”蔺燕引微微一笑。
看着他端来的茶水,他捏着杯柄,看着里面浮沉的茶叶,迟迟没有下嘴。
“蔺弟你怎么不喝啊?”柴深急死了,学政就在上头呢,这可是个大好时机啊。
“我不渴,等下再喝吧。”蔺燕引将杯子放下,淡淡道。
“哎……好吧你渴了记得喝就好。”柴深怏怏的,他不喝也硬往他嘴里灌哪。
马上学政就要公布本场策论名次了。
他一定会得第一名,进而被学政欣赏!
学政李勤满意的看了看手里的两份卷子,一份稍显稚嫩了些,但未来定能大有作为;另一份则是他有生之年看过最好的文章,针砭时弊,痛击朝政,这文上达天听都使得。
“这篇刑法忠厚之道言其富其人,崇其教,开廉耻之路,塞其免滥之门,使其内乐其生,外畏其罪,百姓即无犯罪之心。这文是哪位学子所作,本官佩服。”
蔺燕引站了起来,行礼道:“拜见大人,是小生所作。”
“不错不错!”长得眉目舒朗,芝兰玉树,李勤满意的点点头。
柴深站在一旁却咬紧了牙,重来一次他还是得到了学政的欢心,真是好不甘心啊。
众人纷纷贺喜,看蔺燕引那镇静模样,好似成竹在胸般,柴深更气了。
“还有一位学子写的也是律法,言人治之弊,本官觉得极好,宋师弟可否你读给大家听?”
宋夫子接过,朗朗读起。
“自古律法严苛,人治多诡。敕者,出于一时之喜怒;法者,国家所以布大信于天下也。国法固所当重,而王言亦不可轻。惟详审于制法之初,使法立而可守,慎需于申命之日,使令出而惟行,则有法以为整齐之具……”
下面的听都不住恍然,纷纷夸赞。
“真没想到还可以这样立意,真是独辟蹊径。”
“你说是谁写的呢,我都怀疑是不是学政自己写的了,写得太好了。”
“会不会是蔺燕引写的,他一向脑子活的很,看文风也很相似。”
……
柴深听得说是蔺燕引写的,气炸了,明明是他写的,上辈子蔺燕引写这篇文章时已经知天命了,怎么可能文风相似?
柴深气极了,等着文章念完,看他们等下多惊讶,哼!
文章念完,宋夫子也说文章写的极好。
“哪位是柴深,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思考,比我们这些糟老头子都还厉害啊宋师弟你说是吗?”
“正是。”宋夫子捋捋胡须,也有些感慨。
“本官宣布,此次文苑会拔得头筹者,柴深!”
“哇柴深看不出来啊你写的这么好恭喜啦。”众同窗纷纷恭喜道。
蔺燕引思索了良久,总觉得那篇文章实在熟悉,但又说不上头。罢了罢了,他按按眉头,是他多想了吧。
“柴深你一定要请客啊,都获得学政的亲口夸奖了,蔺燕引你也不能少啊。”
柴深勉强干笑,这学政根本没有收他入门之意,难道是觉得写得还不够好?怎么上辈子蔺燕引就成功了呢。
其实柴深是误会了李勤,他心想这学子如此高智,将来说不得是天子门下,他哪敢收归门下,结个善缘就可。
柴深越想越愤恨,看蔺燕引茶叶没喝,敢情今天什么也没干成。
不行,错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蔺弟,把这茶喝了吧,我看你嘴唇都干了。”柴深端起茶,递到他胸前。
蔺燕引皱了皱眉,接了,一口饮尽。
柴深看了看空茶杯,才有空去应付其他同窗,见他人桌案上有一壶茶,他问道:“可还是热的?”
“冷了,尽管喝。”
柴深点头,倒了一杯,慢慢喝了。
之后就是大家自由交流,胆大的也可上去跟学政交谈。场内气氛正热烈着,突然有人发疯了,拦也拦不住。
“蔺燕引你怎么还没死啊?你死了漆小姐是我的,你的文章是我的,你的首辅也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怎么还没死?”柴深凶光毕露,朝蔺燕引扑去。
众人惊呆了,嘴巴张的极大,不敢相信一向温和有礼的柴深突然说出这么忙拉住他,大逆不道,额,恶毒的话。忙拉住他,谁料他的手和脚还在活动,攻击性强的很。
蔺燕引站着,冷冷的看着,他的双眼血红,像发了癫的公牛,眼睛都是仇恨。
学政听到动静,走了过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就是难以开口。刚刚还得第一的柴深他疯了,想杀人,这能说吗。
“就是,你个狗官,我文章写得这么好,你也不收我,你就是只喜欢蔺燕引,你不配做官,你个偏心鬼!”
已经疯了的看到了学政,新仇旧恨涌了上来。
“你个狗东西你今日不收我你等着,我日后发达了要你好看!狗东西看不起人。”
众人忙去捂他的嘴,学政的脸已经黑了,对后头的书院院长道:“这就是你书院教出来的学生,立夫不敢恭维!走了!”
学政拂袖而去。院长明卿很生气,对宋帘发了一通大火,也走了。
“先把人带回去吧。”宋帘挤挤眉头,无奈道。
几个人就抬着还张牙舞爪愤恨不绝的柴深回去了。还留下的却议论上来了。
“没想到柴深是真人不露相啊,看着谦谦有礼,没想到连学政大人也敢骂,我看他以后仕途是完了。”
“不还有漆进士吗,要真成了漆家女婿,不照样风生水起。”
“都今天这个样子漆进士哪还看得上,不断交就不错了。”
“对了蔺燕引你是不是得罪他了?他怎么就针对你一个人,虽说你成绩好,但也嫉妒心太强了吧。”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别理他,看着就可怕。”
“你说他像不像发了疯的狗啊,太吓人了,怎么突然就发疯了。你说他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啊”
“瞧你说的什么鬼不鬼的,大白天呢。”
“就是个疯子,我刚才拉他他反把我踹一脚,你看我现在腿上还是肿的。”
“好好一个文苑会就被他搞成这个样子,真是晦气。”
……
蔺燕引看着,有人提起他就淡淡点头,微微低着头,手束在衣袍里,在外人看来就是因好友背叛而黯然神伤,不由更加同情,轮番上来劝慰。
“蔺兄你别太难过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也是他装得太狡猾了。”
“对呀,他嫉妒恰恰说明你学问比他好,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是啊蔺弟你一向文采斐然,还得了学政大人的赞赏,可要一起去喝酒,痛快痛快。”
蔺燕引浅浅笑了,唇角微启,道:“多谢你么安慰,我并未伤心,只觉得可惜罢了,柴……他学问也不错。”
“哎走了走了别说他了,我们先回书院吧。”
这提议得到了众人的同意,纷纷整理衣冠,有一人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
蔺燕引站在桌旁,平常道:“这水壶里掉进了一只虫子。”
“啊,那我不喝了。”那人急急将水倒掉。
“那桌上还有。”蔺燕引指着前面一桌,那人去了,他将水壶倒进了花丛里,神情自若。
众人回到了书院,就看到柴深已经被锁起来,大夫在旁边看着,摇了摇头,几个力气大的将汤药灌进他嘴里,立马就倒了。
“这药只能暂时不让他发狂,他醒来之后若是能清醒,就再来找我吧。”大夫提着药箱,走了。
院长送了出来,回来脸就是阴的,吩咐人将他抬进宿舍里就不再管了。
果真倒了第二天一早,他醒来就挣脱绳索,在书院里四处乱跑,撞墙,踩树,踢狗,见人就打。
漆莲还想来看望,奈何漆母把门锁住了,命令丫鬟们守着,不许她出来。
“柴深被他家人领回家去了。”蔺燕引进门就说道。
他没说,他父母愁白了头,拉着已经疯癫的儿子,神情悲苦。
可是他自己造的孽。
“好啊,该!就该这样,燕引你可别同情他,要不是你聪明,今天就是你疯了。”
“要是你疯了,我跟你爹也不活了。”蔺母还不真信,等去了书院看见那痴痴呆呆发疯发狂的柴深,彻底信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庆幸,要不是自己儿子机智,她可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我知道……”他敢做也就别怕反噬。
他那日趁他与别人聊天就将那茶水倒进了茶壶里,自己重新换了一杯茶。他,没想到,不!或许他将茶倒进茶壶而不是花丛那刻开始,他就是期待着他会喝了茶壶里的水。
他期待他自食恶果。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邪恶,他闭上了眼,突然有些厌倦了,可日后官场尔虞我诈,比这更厉害的不胜其数。
他第一次后悔,他真的适合走这条路吗?考科举,做官?
蔺母看他脸色不好看,也不想这事儿再烦扰他,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
“儿子儿,我和你爹也待了好几日了,地里的豆子还没人捡呢,我就带你妹妹回去了,正好归宗认祖嘞。”
说到这个,蔺燕引就有些发愁,蔺父蔺母肯定是想女儿陪伴在身边的,可他又想妹妹读些书。
“娘,你看我这里不也搬家了吗?我想着妹妹要是留在这儿,去女学读书,总比在乡下好。娘你觉得行吗?”
不说还好,说到搬家蔺母就生气,城里的房子多贵呀,还换个三进的院子,说什么她爹和她住一间,灵灵住一间,他住一间,一家四口住一块。
啊呸,乡下的地不要了,真是败家,要不是看他还晓得给妹妹一间房,日后娶了媳妇也不会忘了妹妹,这就好。
“读书啊,可以呀,别是你想让你伺候你洗衣做饭就行!”蔺母哼了一声,她娇娇女儿的手一手的茧子,哪像年轻姑娘的手啊,那家杀千刀的。
“……”
“~娘……灵灵是我妹妹。”蔺燕引无奈极了,他娘怎么总是搞错重点,他说的是读书的事儿啊。
“我不管你,你记得照顾好你妹妹,被欺负她知道吗?对了灵灵还是先跟我回去过段时日,认认亲戚,你不是秋收会回来吗,到时再一起回府城。”蔺母琢磨着说了出来。
“娘你不反对女人读书啊?”这时代的人好像尊崇的还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吧,更何况读书费钱,男人读书都难。
他娘什么时候思想这么先进了?
“什么女人不女人,她是你妹,咋读不得了。”蔺母甩他一个脑瓜子,这蠢儿子。
原来双标啊。蔺燕引捂着头发被打乱的头,凄凄然。
林菱从厨房里走出来,鞠躬:“谢谢你们,我不是你们的亲人。我不是蔺灵灵。”
“什么?”蔺母眉头皱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