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犯》夏∮雪

29、番外：卖花记

　　殷小星以前从来不过情人节。
　　今年花田引进了一种新的玫瑰品种，花瓣红得格外好看，一片片披着露珠采摘下来，可以熬成最养颜的花茶。
　　殷小星满心欢心地将淡红色的茶水递到母亲殷韵面前。
　　殷韵露出古怪的神色：“这是什么？”
　　殷小星孝顺地：“花茶。”
　　殷韵喝了一口，过了不多久，感到腹中绞痛难耐，来不及斥骂殷小星，立即奔往洗手间。
　　殷小星想起引进玫瑰花种时说明书上所写的：排毒养颜之精品，女人们的私家珍藏。

　　迫于母亲大人的施压，殷小星被迫要“处理”掉花田里剩余的玫瑰。
　　同刘伯忙活了一个上午，两个人背了整整两箩筐的玫瑰花，趁着情人节热闹的花市，跑到了市中心的步行道上展开推销。
　　殷小星卖得尤其快，五十元一支的天价玫瑰，她花了约莫一个半小时，箩筐空了大半，口袋里扑满了纸币。她寻思着该是午饭时间，于是决定卖掉手里剩余的玫瑰就去找刘伯。
　　面前走来一对情侣，殷小星摆上笑脸：“这位小姐——”
　　话音未落，一道温热的气息蓦地袭进了她包裹着围巾的脖颈，声音的那头是她熟悉的低沉富有磁性：“嗨。”
　　殷小星一个哆嗦，回过头，见是不日前被她踢出家门的纪同学，脑袋里翻出了电视剧里若干报仇的狗血桥段，赶忙接口道：“你谁啊？”
　　纪同学看上去心情甚好，居然回以淡淡的微笑：“你说呢？”
　　再怎么提防也无效，殷小星被微笑电到，心弦绷得紧紧，下意识低头避开他的视线，嘴里逞强道：“这位先生，我真的不认识你。如果你再离我这么近的话，我就叫非礼了。”
　　男人放肆地在她面前大笑。他张开手，拿开她手里的玫瑰，搂紧她，深深吻了下去。

　　殷小星恢复意识的时候，耳边充斥着调笑的口哨声。
　　这辈子还没这么受到“关注”过，殷小星眨眨眼，低眼望着满地的玫瑰花，心痛：“纪晖你得赔偿我，我花了大代价引进的种子……”
　　纪晖嫌人太多，开始懊悔刚才的冲动，拉起她，拖出了人群围观中。
　　“殷小星，你怎么跑大街上叫卖了？”
　　殷小星靠着巷子口湿冷的砖墙，斜着脑袋打量着他：“我这是勤工俭学，不可以吗？”
　　纪晖笑：“你多少引进的种子啊？”
　　“五十。”
　　纪晖挑眉。
　　殷小星附和地甜甜一笑：“刀。”
　　纪晖无语，伸过手，轻轻揉了揉她冻得红彤彤的脸庞。

　　中午时分，殷小星拖着纪晖满大街找刘伯。
　　热闹的大街上人头攒动，一个二线的服饰品牌正在做road show，殷小星生怕刘伯走失了，紧张得四处张望。
　　纪晖盯着T台上的模特，久久没有动。
　　殷小星抓着他的手，拉了拉，见他没动静，目光定格在台上美女纤细的小腿上。她拍拍他的脸，惊讶地道：“纪同学，待会带你回来看美女阿姨，我们先找刘伯。”
　　纪晖沉吟：“我觉得美女脚下的鞋子很眼熟。”
　　殷小星肩上还背着半箩筐的玫瑰呢，压根没心情听他阐述：“没见大广告牌上写的嘛，XXX，穿出女性卓越风姿！眼熟个什么劲，刘伯不见了我妈回去一定又要数落我见色忘义。”
　　“又？”
　　殷小星当做没听见，撇撇嘴：“说起来，被你影响到，我也觉得这个牌子怪眼熟的。”
　　两个人走出show，继续寻找刘伯。
　　过了会，殷小星感到渴了，趴在星巴克的门口不肯动。纪晖无奈，走进去，人有点多，他排了会队，这才买到咖啡出来。
　　殷小星忙乎了大半天，喝到了热咖啡，通体舒畅，心情也晴朗了起来。
　　纪晖站在边上，道：“那个牌子应该是属于秦氏的吧。”
　　殷小星嘴里的咖啡就这么变了味，放下纸杯愤愤然：“早知道刚才就该砸了那个场子！”
　　纪晖意味深长地：“噢。”

　　纪晖的“噢”不出十分钟内应验了。
　　T台走得好好的女模特突然一个踉跄，手足无措地朝身后倒去。
　　只不过7寸高的鞋跟折断，她却似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接连摔倒了若干女模特。
　　殷小星站在不远处看得津津有味，心道今天的努力没白费啊没白费，一个小小的走秀能赚几钱啊，还不如她卖花半天的收入丰厚。

　　纪晖笑得颇无力，趁着人群混乱，把殷小星带出了闹市区。
　　须臾，殷小星接到了刘伯的电话。
　　“怎么了？”
　　殷小星面色一沉：“城管把刘伯给抓了！这群吸血鬼！”
　　纪晖带着她来到市容监察大队的分局，在门口看到了一地支离破碎的玫瑰花瓣。
　　殷小星一脸怒容，眼见着就要踢门，他赶忙拉住她：“先把刘伯弄出来再说。”
　　“真是人善被人欺……”
　　殷小星嘟囔着，被迫牵着他的手走入分局大门。
　　这种地方，其实进来容易，出去也不难。无非就是一个钱字。
　　交了罚款以后，殷小星丢下纪晖一人急匆匆地跑去认领刘伯。
　　刘伯坐在里间窗口一侧，见是她来，总算舒展了愁容：“小姐。”
　　殷小星撇撇嘴：“走吧。”
　　两人走出大门，刘伯这才见到纪晖，不由一怔。
　　纪晖解释道：“好巧，我也是来认领失物。”
　　殷小星窃笑：“失你个头！”
　　纪晖也不回嘴，垂下的手紧紧地牵住了她的。
　　殷小星忍了很久，很想问你现在在哪里，新的学校有没有狂蜂浪蝶的包围，离家纪家是不是过得更好而乐不思蜀……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遇见这样一个人，不知是幸福还是不幸，总觉得他该是离得你很远很远，可事实上你却伸手可及。
　　“在想什么？”纪晖突然问。
　　“在想……我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