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犯》夏∮雪

27、二十六、劫数

　　殷小星一路狂奔着跑到车库，把车开出来，看到纪晖站在车库一侧，默不作声地望着她。
　　“你的过去和我没有关系。”她故作冷静，“我不管秦剑说了什么，或者你想要给我一个什么样的警示，我不管，我现在必须回家。我妈肯定找我半天了！”
　　她不停地说着话，心跳得飞快，惶恐着什么，又急于逃避这一切。
　　纪晖蓦地笑了。
　　“疯子！”殷小星低咒了一声，丢下他，飞快地开离了CB大学。

　　一进家门，便望见母亲殷韵坐在沙发一侧，脚边搁着个巨大的箱子，殷小星讨好地走过去：“妈。”
　　“下贱！”殷韵冷道。
　　殷小星以为自己的心脏够坚强，可还是猝不及防地被这两字戳伤了。
　　她扫了眼地上，零碎的照片不难拼凑出昨天被偷拍的景象，可是，“自由恋爱也下贱吗？”她不甘心。
　　殷韵沉声道：“我不和你吵架，你从小就花言巧语，一张嘴比谁都伶俐，做事却从不瞻前顾后。纪晖是什么人？他会真心和你恋爱吗？殷小星，你别太高估你自己了。好了，学校里的东西都带回来了吧，机票我帮你订好了，这个寒假你给我去美国陪外婆！”
　　殷小星怔了怔，拒绝：“我不去。”
　　殷韵说：“你不可以不去。反正纪晖是不可能再在这个家待下去了。”
　　“为什么？”
　　“我可以忍受他伤害我，伤害他父亲，但是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骗。”
　　“我没有被骗。”殷小星极力争辩，“我没你想得那么蠢！”
　　殷韵讥诮地：“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去买这些胶片的吗，整整一个亿！你蠢不蠢，你自己说！”
　　殷小星哑然失色。
　　“你以为记者就那么巧会出现在我们家吗？你想过没有，这些照片如果流出去了，你以后还想在上流社会找对象结婚生子吗？他简直是毁了你！殷小星，你成熟一点，纪晖有多少城府，你我都该看在眼里，纪君华宠他是因为他是他儿子，但他可不是我的儿子，我没必要无条件去信任一个狼崽子。”
　　殷小星沉默许久。

　　纪晖回到家时已是深夜。
　　纪君华坐在客厅独自等他。
　　纪晖低着头走过去，纪君华熄灭了手里的烟，突然道：“小晖，你还是搬出去吧。”
　　纪晖停下脚步，回过头。
　　纪君华叹口气：“我想我想错了，我以为你能融入这个家，只是需要时间。”
　　纪晖冷笑：“幻想破灭了？”
　　纪君华黯然，点了点头。
　　“你让我这个父亲无地自容。”
　　纪晖耸肩：“很好，我也住腻了。顺便吧，帮我办理转学，国家体校很早就给了我邀请函，考虑到妈妈的遗嘱我才延后了一年。”
　　纪君华一震，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你早就……”
　　纪晖淡淡道：“我根本没打算常驻，我只想破坏你的美好的家庭。呵，替我转告那个女人，我放弃了，你们继续过你们的快乐的幸福生活吧，我就当不曾有过父亲。”
　　他转身上楼。
　　纪君华握着打火机的手捏出了汗。

　　纪晖打开房门，殷小星站在他的书架前，听到门开，她手一抖，手里的书里翻落许多张照片，如天女散花一般，掉了满地。
　　殷小星有些慌乱，赶忙附身收拾照片。
　　纪晖快步走过去，一把将她从地上揪了起来。
　　“你翻我东西？！”
　　手被握得生疼，殷小星皱眉：“我来找书而已。我后天还有考试，书给我落寝室了。”
　　纪晖松开了她。
　　殷小星深呼吸，绕开地上的照片，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偷瞄照片上的纪晖。
　　儿童时期的纪晖，瘦得就像印度难民，骨头一根根顶着皮肤，整个人的皮囊干瘪得好像要被骨头戳破一般。
　　“你可以回去睡觉了。”纪晖按住她的肩膀，强迫她转过身，正对着门口。
　　殷小星尴尬地笑了笑：“我不困啊，我要复习迎考。”
　　“我这个学期没有选马政经，不好意思，帮不到你。”
　　殷小星一愣，随即，苦笑。
　　“我妈说的是真的吗，她说你爸决定把你赶出去了。”
　　“这不一直是你的梦想吗？”纪晖冷冷瞥过去。
　　殷小星扯平嘴角：“可不，我终于得偿所愿了。”
　　“殷小星，我们以后不会再有交集。”
　　“我知道。”殷小星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纪晖房门关上的刹那，她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
　　实在气不过，她转过身，猛敲他的门。
　　“纪晖你出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骗我！我妈说你是故意的，你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
　　“你别以为躲在里面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走了就可以一笔勾消了吗？你未免比我还天真！我不会放过你，绝不放过你！”
　　纪晖没有被喊出来，倒是殷韵一脸铁青地跑了过来。
　　“殷小星，你还嫌我丢人丢得不够吗？！”
　　“我丢你什么人了？我喜欢纪晖，我为什么要这么不明不白地让他离开？”
　　殷韵气得脸色发白：“你还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吗？”
　　殷小星坦然：“我只知道我现在很难受，我快要发疯！”
　　纪君华披着睡衣匆匆跑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殷韵冷道：“君华，我女儿说她要发疯了，她快要为你儿子发疯了！”
　　纪君华一怔，很快，歉疚地望着殷小星。
　　“小星，对不起，纪晖他……”
　　“无须你替我道歉，”纪晖突然开了门，走出来，“我没有对不起她什么。殷小星，照片还给我。”
　　殷小星把手藏在身后，故作不解：“什么？”
　　纪晖复道：“别让我再说第三次，把我的照片还给我。”
　　殷小星扫了眼众人，干笑一声，倏地转身跑了。
　　殷韵彻底无语，推了推丈夫，绝望地：“我是不是该明天上山烧烧香？”居然生了这么个怪物女儿。
　　纪晖走回房间，套了件衬衣，又走了出来。
　　他下楼，纪君华忍不住追问：“你去哪里？”
　　“外面很冷，把她叫回来。”

　　殷小星并没有跑远，穿着睡袍也不可能跑到大街上去。
　　她坐在家门口的长廊上，借着月光静静望着手里的照片。
　　可怜的孤寂的小男孩纪晖。
　　纪晖走过去，叹息：“还给我。”
　　殷小星抬头，若有所思：“听说昨天那个偷窥狂把照片卖了一个亿。”
　　纪晖怔了怔，笑，挖苦之极：“纪氏暂时还拨不出一个亿来买照片。”
　　殷小星咂咂嘴：“我就知道是骗我的。”
　　纪晖把她从地上拉起身，轻轻地用指腹擦过她挂着泪痕的脸颊。
　　“这下你可以宽心了，你妈比你想象得要厉害得多。”
　　“你真要走吗？纪叔叔也许是一时动气。”
　　“我求之不得。”
　　殷小星咬了咬唇：“那我算什么？”
　　“一个意外吧。”纪晖说着，一瞬间有些迟疑。
　　殷小星僵了僵，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算你有种，你别再让我看到你！”
　　把照片一撕为二，她飞快地跑开了。
　　纪晖徒留原地，捂着脸，无奈地捡起地上的照片。
　　离开纪家而已，又没有谈分手，至于吗……
　　外面月明星稀，照得他的影子在地上分外寂寥。
　　其实想想看，有个人在身边闹腾其实也不错。
　　起码不会再这样形影相吊。
　　这个雷厉风行的家伙，指不定真是他命里的劫数。

作者有话说

　　总算，在我的枕头底下找到了U盘……可以改错别字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