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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八零兵哥心头好(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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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你说过,一场生的开始,就是一场生的结束。”男子手上的力道分毫不减,反而愈加强烈,“那么我的生,既然不为这天所容,我和这天之间,必定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你很希望我死?”他的目光灼灼,“可我却还活着。”
然而怀中的女子什么动静也没有,她的手因为刚刚那场大战已经失去,她想动一动自己的手做些什么,但她无法做到,她想说些什么,可她的声带在对方强大的内力之下已经震得粉碎,无法发出只言片语。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了一个笑容出来,她很高兴,在这第一场博弈中,他胜出了。且看他现在这副样子,至少千百年都不会遇到什么问题,或许,他真的能够改变这个天道,但她看不到了。
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逝,身体越来越冷,但她做不了什么了,她的生已经结束。
“你以为死了我就会原谅你吗?”男子对着女子怒吼道,“那些你对我做过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你以为你死了那些就可以不作数吗?”
他的身上伤痕累累,此刻却从伤口处流淌出金色的血液,化成无数颗细小的血珠飞到空中,包裹住女子逐渐消散的灵魂碎片。
“我不会让你逃走的。”他闭上眼,整个身体均化成了无数金色的血珠,消失在这片时空中。
无论你逃到什么地方,我都会把你找回来,然后,生不如死。
——
胡清卿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浑身筋骨酸痛,像是和人打了一个月架没歇过。她挣扎着张开沉重的眼皮,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明晃晃的太阳直射了满眼。
手下意识举起来想遮挡阳光,却发现自己的肩膀似是被人箍着,圈在臂弯里,肩膀两侧都被对方捏着快步疾走在一条不知道在哪儿的乡间小路上。
身旁的女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的力道,她用力抓着胡清卿,脚步飞快,嘴里念叨着“快点快点”,生怕错过什么宝贝。
胡清卿微微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稍稍回过神来,方才那身体的不适感在清醒过来后尽数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鲜活的生命力。
健康完整的身体?胡清卿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可是下一秒,她又陷回了无尽的黑暗中。
这是一个封闭着的世界,漫无边际的黑,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耳畔不停传来十分压抑的低吟声,一阵盖过一阵,如悲如泣。那声音里的痛苦从遥远的地方而来,汹涌地奔入胡清卿的脑海。
“啊!”她猛地大叫,不小心呛到了一口河水,求生的本能让她挥动自己的手臂向岸边划去,然而脚却被什么缠住一般,无法动弹。
胡清卿只好深吸一口气沉下水底一看究竟,却是一个长相俊秀的青年男子双目紧闭死死抓着她的脚踝。
她没有片刻犹豫,抬起另一只脚就要去踹反被对方擒住。分明是昏迷中的人竟还有这般反应,无奈又去拉开那紧固脚踝的双手,鼓捣半天就在胡清卿以为自己拉开了,后背一沉,那人攀上了她的背。
不会是水鬼吧?真是作孽。
胡清卿没得办法,就当自己多长了一百来斤肉,奋力向岸边游去。那人倒还老实,伏在她背上后就不再有什么动静,很快二人便上了岸。
太阳正是大中午的时候,胡清卿的心却沉了半截。
她有种感觉,自己和这副身体并不是同一个人。可是自己原本是谁,她却一点想不起来。她的脑袋仍处于一种昏胀不明的状态,似乎是被什么物体重重击打过。
不远处躺着一个熟悉的箩筐,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猪草。她捞出里面磨得光亮的镰刀,在阳光下挥舞了一番,折射的光线有一刹那照到了躺着的那人脸上,对方隐约皱了皱眉。
下一瞬,那把镰刀破风而来,堪堪落在离那人脑袋不到一寸的地方。
是条大尖头的竹叶青,被她一击毙命。
胡清卿捞起软趴趴的蛇身丢到自己的箩筐里,头也不转沿着记忆里的路线下山,再不管地上那个刚被救上来看起来可能还要挂掉的人。
正午的阳光,没有一片云彩驻步停留,炙热的让人心火沸腾。
男人睁开虚掩着的眼皮,侧身看了眼脑袋边一小滩的血迹和镰刀在地面留下的凌厉刀痕,双手撑起身子站起来往着胡清卿的方向看了眼便向着相反方向离开了,全然不复刚才在河里那副虚弱模样。
胡清卿回到村子上的时候,村里正热闹着,大伙都围在刘阿根家看戏。
刘阿根女儿刘春兰从河里救上来个当兵的,又是亲自给人家擦身子换衣服又是煮药喂药的,看那样子,估计看上人家了。也不知道那个当兵的心思咋想,但当兵的大多一根筋直的很,这桩好事估计过不了几天能成。
胡清卿想了想,在刘家的那个男人应该不是她从河里捞上来的那个,时间对不上,不过是不是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她照着记忆翻出了这副身体常穿的洗的发亮的的确良白衬衫换上,又把袖口向上捋了好几圈,给自己扎好两条羊角辫才提起箩筐往猪圈倒满猪草给水槽舀满水。
厨房灶锅里剩着的菜泡饭还热着,显然是家里人下工回来见没做饭,随便加了点荠菜煮煮,留了她那份又出去干活了。
胡清卿猫着身子熟门熟路拿起烧火钳拨开土灶底下的草木灰,一股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
她没有马上用手去抓红薯,而是拨到角落,等晾一会后用一块布包起来抖干净表皮上的灰尘后才双手往两边一掰,找了根调羹挖出来里面的肉混着泡饭一起吃。
吃完饭洗了碗后胡清卿又从蛇皮袋里抓了一小把绿豆泡在水里才回了房间。
明天就是开学的日子,距离高考还有一年,胡清卿看着课本上工整的笔记,一页页仔仔细细翻看,没过一会就看完了一整本语文书。
她合上书本闭目沉思了一会,印象里这副身体对于课本的记忆原本还有些模糊,但她刚刚只翻看过一遍,那些文字就像印在脑子里一般,连旁边的注解也记得十分清楚。
胡清卿又拿出夹在语文书里的试卷,前半部分题目看上去都挺简单的,只要熟记课本就行。就是后半部分有些阅读理解太难揣摩出题人的意图。
她又拿出英语书,那些看上去既陌生又不通畅的外来语,她一张口,比学校老师的发音还标准。
试卷还是夹在老位置,好在英语题目只要记住语法其他不成问题。
剩下的政治书,历史书,地理书,胡清卿脑袋有点犯难。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书桌一摞书里拿出了最底下的物理书和化学书。
这两门课的试卷成绩相比起前面几门红的就多了,可是胡清卿看着试卷上的题目和答案,思索了一阵,心里暗暗有了决断。
如果原身还在,应该也是希望能考上一个好大学的。现在她顶了胡清卿,自己又有这个能力,干脆就帮她完成这个心愿。只是高二的文理分科,得从文科转到理科了。
胡家人忙活了一个暑假,挣工分这种事情没怎么让胡清卿做,一直让她在家准备考试。不过胡清卿也没闲着,家务全是她一个人包圆,就是今天出了点岔子,没来得及做饭。
看时间差不多了,胡清卿到厨房抓了把干笋壳起火塞进灶膛,将先前泡好的绿豆以一比十的比例加水上锅。煮的时候胡清卿顺便去门口打了一桶井水,煮好的绿豆汤加点白糖,拿筛子滤掉软烂的绿豆放在搪瓷杯里,盖上杯口闷在井水里很快就凉了下来。
她煮的分量很多,装了满两大搪瓷杯锅里还有剩余,她找了两块布包住搪瓷杯打好结一手提一个循着地头一路走过去。
“卿卿啊,来找你爸妈啊?”一个面颊晒得通红的妇人从地里抬起头,“喏,他们在那里插玉米呢!”
最近新研究了中单2号玉米,正是大规模试种的时候,地里有不少人都在插玉米苗。
胡爸负责用铁锹在地里铲坑,扁窄长的铁锹一脚下去左右晃荡就出了个七八厘米深的倒三角小坑,胡妈就蹲在后头从畚箕里一株一株玉米苗拿出来塞进坑里。
看到胡清卿来胡妈手在裤子上擦了好几下才接过递过来的搪瓷杯。
入口清凉,干了一天农活,喝上这么一口绿豆汤简直舒爽痛快极了。
胡爸也瞧见了,用力往下划拉铁锹,铁锹就自己立在地里。他手倒是没那么脏,就是摸着铁锹用力久了有些磨皮。他取下戴着的草帽盖到胡清卿头上,在一众人羡慕的眼光中接过搪瓷杯大口大口畅快喝汤。
“囡囡明天不是要上课嘛?”胡妈把布头垫到树荫底下,拉着胡清卿过去坐着。
“明天开学有摸底考试,上个月春兰借了我数学书看还没还,我去拿回来温习温习。”
“是要紧的,这春兰怎么借那么久也不还。”胡妈看了看天,“要么你在这坐会,妈替你去,日头还大着哩。”
“没事,我去拿完书就回家做饭了,刚好日头下山你们回家。”
“那你爸的草帽带着去,现在太阳还毒着呢,没的晒坏了。”
“不用了。”胡清卿站起身,对着迎面而来的几人打招呼,“崔叔,荣叔,喜凤婶!你们喝绿豆汤不?我煮了很多,够着哩!”
那些人本来就是过来讨一口汤喝,见胡清卿主动提起纷纷应是。胡妈也不是小气的人,反正煮的多,胡爸那里还有,乡里乡亲的,干脆来一个分一口倒过去。
“秋琴你家娃真懂事。”赵喜凤看着别人家的娃是越看越欢喜,长得又俊又会做家务,成绩又好又懂事省心,不像她家里那个。
胡妈听多了夸奖,此刻还是忍不住得意起来,她给胡家就生了一个女儿,当初生的时候老太太还不满意好几年不待见,现在这么优秀,成天喊着要孙女。
胡清卿到刘家的时候,刘春兰正和一个男人拉扯着。那个男人胡清卿也认识,是刘春兰的暗恋对象李弘军,上个学期还托她帮忙递过情书。
“我都说了我对你没那个意思。”刘春兰和那人推搡着,下一秒见到胡清卿后像是见了鬼似的,手一松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
胡清卿,你怎么,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了!
修改一处bug,高考还有两年改为一年,贴合下“五二二”学制。即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