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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谁是凶手 ...

  •   钟情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可能因为死的太快太突兀,剧痛过后骤然放空,以至于她除了空虚之外,都还没有什么太多的真情实感,且她既没有被叫去阴曹,也没有去见识地府,仍然能迷迷糊糊地在这洛阳皇城里到处乱逛着,半梦半醒之间,竟是将这东西六宫浅浅地给转了一个遍。

      慈仁宫内,孝纯皇太后对着心腹女官大发脾气,怒不可遏道:“哀家是皇帝的玉碟上的生母!是哀家手把手地皇帝带到这么大,护着他从豺狼虎豹之间走上了皇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可是你看看,他今日对着哀家说了些什么,他为了那么个教坊司贱婢,对着哀家说了些什么!”

      女官低声地劝慰了几句,孝纯皇太后犹且咽不下胸膛那口气,气上心头,竟然憋的落出了两滴泪来,恨恨地咒骂了两句,委屈道:“哀家难道就不疼僖儿么?皇上膝下统共就那四个儿子,老大阴柔老三窝囊,老二是个病秧子,独允僖一个,又聪慧又康健,哀家疼他都来不及呢,哀家难道不心疼僖儿么?哀家难道会害了僖儿么?......瞧着皇帝说的那都是什么话!永寿宫那个,贱婢出身,眼皮子浅也就罢了,皇帝自己心里就没半点盘算么,僖儿是老四,上头还有三个哥哥搁那儿看着呢,他这说封王就封王,让皇后怎么想,让那些朝臣世家们怎么想?”

      钟情晕晕乎乎地听着,想了半天,才慢悠悠地点着头,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只是当时时间紧急,她没来得及想太多,钟情琢磨着,她得想法去补救一下才是,从慈仁宫里横着飘出来,却是业务不熟控制不力,一不小心给飘过头了,本想去永寿宫显个灵,却直接一下子飘到了隔壁的长乐宫。

      长乐宫殿门紧合,秋嫔站在殿中,正神色严肃地与一钟情眼生的宫女嘱咐着:“......来不及了,得速去通知侯爷,必须得先把四殿下的抚养权拿下才成......”

      听到“四殿下”这三个字,钟情陡然一惊,顿时竖起了耳朵,下意识地想靠到秋嫔身侧去偷听,一时激动没注意,却是被秋嫔手腕上那串不知何处而来的道珠挡了一下,神魂一时激荡,等那阵眩晕感去了,钟情再用力去听,却是只能听得到秋嫔刻意压低声音后的一部分断断续续的低语了:“......得去安抚住皇后......不可,万万不可!......确实是不大行了......还是须得让皇后娘娘出面......”

      钟情顿时一急,可越是心急,她越是听不清楚秋嫔究竟在说些什么,情急之下,钟情一下子从长乐宫飘起,横跨中道,直接飘到了对面傅皇后的长信宫去。

      长信宫里人来人往,宫女们各安其是,可偏偏没有傅皇后的身影,钟情在长信宫里转了一圈,才在一座偏僻的小佛堂里找见了她。

      傅皇后右手里捏着一串腕珠,正直挺挺跪在一座佛瓮前的蒲团上,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钟情正听着,长信宫的大宫女青虹推门而入,大惊失色地跑到傅皇后面前,对着她耳语了几句。

      钟情这次学聪明了,小心翼翼地绕开傅皇后的腕珠飘过去,不成想却被那座佛瓮的华光给挡了一下,钟情无法,只好悻悻然地在隔着一段距离晃荡着,隐隐约约,听到了青虹压低了嗓门的几个意味不明的词语:“侯爷......害了......贤妃的死......脱了干系......四殿下......皇上......”

      钟情听得眉头紧锁,怎么也无法在心里把这些破碎的词句给串联起来,不过好在听得眉头大皱的不只钟情一个,傅皇后听到一半,也是满面怫然,待青虹说罢,更是猛然站起,将捏着腕珠的右手狠狠地拍在了边上的小案上,腕珠受力骤紧,一下子崩断了,圆润的珠子在地上滚成一团,吱溜溜地打着转。

      可惜这时候早没人顾得上它们了。

      傅皇后怒气冲冲地对着贴身婢女发泄道:“他傅从楦是什么意思?他难道怀疑是本宫害了她钟氏不成?!......不错,这些年来,本宫眼睁睁地看着她钟氏的儿子活蹦乱跳,晟儿却日渐羸弱,本宫是气,也是见不过她钟氏一个接一个的生,可是仅仅如此,难道就至于让本宫去出手害了钟氏和她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么?”

      “他傅从楦究竟有没有半点良心,竟然能说得出这等话!本宫当年也是受过那份苦的人,晟儿自出生后,受了这十多年的罪,本宫是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就是为晟儿积德,本宫也不会做这种事!本宫再下作,也是傅家的女儿,听了傅家十来年的谆谆教诲,难道至于下作到去对付一个怀着孩子的女人!......他到底是本宫的兄长?呵!他可曾先把本宫当作妹妹来看待?......简直是其心可诛!”

      青虹一叠声地劝着傅皇后消气、息怒,钟情愣愣地在小佛堂里站了一会儿,呆呆地出去了。

      傅皇后说这种话,不知他人信或不信,钟情却是至少信了个七七八八。

      傅皇后与钟情不同,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名门贵女,镇国公府长房嫡出的四姑娘,听闻就是成帝当年求娶佳人时,也是在镇国公的书房外真心实意地请求了许久才得应的,不像钟情自己,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一件好看的玩物罢了。

      皇后这样的世家贵女,自有其身为世家贵女的品性,更何况皇后当年怀着二皇子允晟时受了奸人暗算,闹得二皇子早产,缠绵病榻十年余,钟情在意识到自己的难产有问题的第一刻,其实就把傅皇后的嫌疑给排除了一大半的。

      也是这时候,钟情才慢慢地觉过味来。

      自己死了。

      是真的死了。

      而且她的死,看样子,还是被人害的,不明不白的死了......

      钟情想到产床上小儿子冰冷的尸体,小女儿生来的唇裂瑕疵,一阵又一阵的疼往心头涌,让她对这场被人设计的“意外亡故”有了更真实的认知。

      钟情想,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她都已经死了呀,尘归尘,土归土咯......

      可我那对孩子,那对怀胎十月寄予厚望的龙凤胎......哥哥直接胎死腹中,妹妹将带着女儿家一生的残疾,一辈子都遭人耻笑......

      钟情的泪滴滴答答,抑制不住地往下流。

      钟情想,这算他么什么事呢,自己在这深宫内院里忍气吞声大半辈子,贴心细心贤惠持重,处处与人为善,竭力避免结仇,到头来,就是为了沦落到这下场的么?

      钟情神魂恍惚地从长信宫飘出来埋头乱走,路过了生前与自己斗了大半辈子气的死对头婉贵妃宫前,婉贵妃卸钗素容,白服提酒,在未央宫里一边自饮自酌,一边冷笑连连:“没想到,到最后,本宫还没穷途末路呢,那贱人倒是走在本宫前头了......本宫早就说了,咱们这陛下啊,是个顶顶薄情的,当年本宫就说了,倒是要瞧着那贱人靠着陛下,又能落得个什么好下场,如今果然啊,果然......”

      婉贵妃喝罢笑罢,一扔酒壶,趴在案几上,痴痴地笑了起来。

      又哭又笑,边哭边笑。

      钟情自然知道,她笑,定是在笑钟情的“好下场”,哭,却绝对与钟情没有丝毫的干系了。

      ——谢家要败了。自那位权倾朝野的谢尚书挂冠而去后,在大庄官场上同气连枝着嚣张了几十年的华郡谢氏,也终于走到了下场的那一刻。

      成帝提前几个月便叮嘱过钟情,近日里远着未央宫,不必去理会婉贵妃......成帝隐晦地暗示钟情,那边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老鼠,永寿宫里的却是玉瓶,他要钟情记得保重自己,别被那边给伤着了。

      结果老鼠还没来叼,玉瓶就先自己碎了。

      钟情有些疲累地想,可别到最后,自己难产这个锅,倒是落在了婉贵妃的头上,成了成帝清算谢家的开场第一折大戏。

      婉贵妃就是疯了,也知道害死了钟情,也远远轮不到她这个早已注定了要失宠的贵妃上位吧?

      钟情不由站住认真地想了想,所以到底是谁,要这么迫不及待地害死自己呢?

      钟情想不明白,她既想不明白,一时也就不去想了,随着心意乱走一气,见了慈宁宫里道着“冤孽”抄着往生经的孝端皇太后,又碰着了永和宫内愁眉苦脸的沈恪妃......东西六宫里,到处死气沉沉,一片哀意,似乎所有人都在为钟情的不幸难产而感同身受地悲伤着,一时间,钟情都险些要怀疑自己多心,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意外了。

      直到她浑浑噩噩间听到了那句携着怒气与慌张的不甘质问:“娘娘答应过奴婢的,只要贤妃死了,就......”

      就什么,钟情却是再也听不到了,钟情初为鬼魂,业务不熟练,下意识地只想到绕过墙角再去寻人,等反应过来自己还可以穿墙而过时,钟情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这地界宫女们来来往往,早已摸不着是先前的哪个了。

      钟情后退了半步,探头看这座宫殿上的匾额。

      永和宫。

      沈恪妃与眉嫔手挽手地从远处走过来,身后跟着眉嫔所主的甘泉宫里的安贵人、白美人与永和宫偏殿里的施贵人、陆才人,后面并缀着一行宫娥,浩浩荡荡,好不气派。

      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小声说着闲话,眉嫔对着沈恪妃低声唏嘘道:“......谁能想到,竟然这么年轻就去了,才不过二十五岁啊......真是可怜,四殿下才八岁,小公主又生有残疾,如何放得下哦......”

      沈恪妃叹息着附和道:“谁又说不是呢,想几年前初见时,她是个何等明艳的光彩人,如今香消玉殒,皇上心里难受,你我看着,又如何能不难受呢?......总是在这宫里相处了好几年的,可叹这世事无常啊......”

      两个人边说着边走近,钟情站着没动,钦等着与二人面贴面的时候,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二人脸上每分每毫的神色,一丝一缕都不曾放过。

      最后颓靡地败下阵来,沮丧地宣布放弃。

      两个人脸上的哀悯之意,实在是太过真切,以至于叫钟情,都怀疑起自己看人的眼神来了。

      ——若幕后那人真与沈恪妃相干,那这么多年,钟情岂不是长了双仅当摆设的瞎子眼?

      钟情想,倘真是如此,那她落到这种地步,也真是不亏......她这是名副其实的蠢啊。

      钟情远远地,就瞅见了黑白无常的身影,钟情呆呆地想着,是了,她该走了,她已经死了,不是这地儿该呆的人了。

      钟情正准备抬起手招呼下,恍惚间,一阵刺痛她天灵盖的哭声涌到了她的耳边。

      钟情头痛欲裂,眼睛一闭一睁之间,竟然是回到了永寿宫,她生前的居处。

      她的大儿子允僖,孝纯皇太后嘴里疼爱的“允僖”,眉嫔口中那位可怜的不过八岁“四殿下”,正抱着钟情的牌位,嚎啕大哭。

      边哭边绝望地嚎啕着:“阿娘......阿娘......”

      只是这一次,再没有钟情出来纠正他,要叫“母妃”,不是“阿娘”。

      钟情呆呆地看着永寿宫里高高挂起的灵帐白绸,这才恍惚意识到,她已经死了七天了。

      今日是,头七回魂。

      钟情躲在永寿宫那张黄梨花嵌玉围子大床的帷幕阴影下,听了大儿子允僖一夜的哭声。

      天亮之时,钟情下了决议,躲开了鬼差,赖在了永寿宫里。

      后来被困在永寿宫里飘飘荡荡的八年间,钟情无数次告诉自己,当初会犯这种傻,真是因为,她不晓得原来还会被困死在永寿宫这方寸之地啊!

      钟情被困在永寿宫的第一个月,眼睁睁地看着往日的婢女们被四下遣散,走的走,逃的逃,这里慢慢的,变成了一座空无一人的冷宫。

      一个月后,钟情听说自己的大儿子允僖与小女儿瑜慜被长乐宫的秋嫔给一齐收养了,据说慈仁宫的孝纯皇太后对此很是不高兴,她是一心想要了允僖去养的,可惜被允僖自己给驳了,老太后无奈,碍于面子和孙子,只好忍痛答应了。

      钟情是浅浅地松了一口气的,秋嫔全名傅韵秋,是虞宁侯府庶出的七姑娘,论起来,与傅皇后是堂姐妹,她的大哥傅从楦,承了虞宁侯的爵,当年曾亲自披巾挂帅撵的胡人退兵五百里,是朝堂上的武将里说话极有分量的一个。

      不过钟情之所以放了一小半的心,却不是为了傅从楦的赫赫威名,而是当日在长信宫里,傅皇后对着贴身侍婢青虹怒气冲冲地骂的那一段话——“他竟疑心是我害了钟氏?他这是其心可诛!”

      且不论傅从楦究竟是出自何等心思去专程叫人来宫里质问了傅皇后这一遭,从此番看,至少钟情的死,暂且当是与傅家人关系不大的。

      既无前仇,钟情只能暗自祈祷,秋嫔能善待这两个孩子。

      可惜钟情困局这永寿宫的四方之地,旁人进不来,她也出不去,除却几个路过的小宫女的窃窃私语,钟情都是连时间的流逝都麻木无知了。

      再一次听到宫里的消息,钟情掐指一算,已经是一年以后了,而这一次,是个丧讯。

      ——傅皇后嫡出的二皇子允晟,早产羸弱,迁延了十几年,终还是没熬过他的十三岁生辰,在这场冬夜里,猝然长逝。

      满城大雪,为其缟素。

      钟情听说,长信宫里人仰马翻,彻底乱成了一团,皇后哀极攻心,一下子晕了过去,若非有与她同出一门的秋嫔从旁悉心主持着大局,怕是情况会更为糟糕。

      钟情不免惋惜地想,秋嫔确实是个能干的,可惜当初钟情还在时,眼见着,这位七姑娘却似乎并不怎么合傅皇后的眼缘,傅皇后待她一直是冷冷淡淡的,她又姓傅,皇后待她一般了,旁人更不敢再与她相好了,一来二去的,这位七姑娘的长乐宫明明就在钟情的永寿宫隔壁,二人却甚至没多说过几句话来。

      不过钟情琢磨着,经此一役,怕是这位秋嫔要渐渐得了傅皇后的眼了,这样也好,秋嫔过得好了,她若心善,自然能给允僖和瑜慜的待遇就更好些。

      钟情觉得自己若是没看走眼的话,秋嫔当不是个黑心的,不过她怕是在沈恪妃那里兴许已经走眼了一回,如今却是不敢再妄自托大了。

      钟情算的不错,又过了没几天,她便听说,傅皇后从病榻上振奋了精神起来,与来长信宫探望她的成帝进言,要了秋嫔名下的四皇子允僖过去,记在了皇后的玉蝶下。

      至此,钟情有些唏嘘落寞地想,她的大儿子有了新的阿娘,新的靠山,不需要自己惦记着,也能招拂妹妹了啊。

      钟情没想到的是,此后又过了很多年,她再接到自己大儿子的消息,却是对方战死沙场的死讯。

      钟情抱着膝盖坐在永寿宫的台阶上,耳朵里一边是小女儿三月前因兔唇被嘲笑而来这儿哽咽难过的哭声,一边是如今传讯太监不带感情的冷冰宣言。

      最后一小撮,留给了那个按月来这里点卯的皇帝陛下,若不是他,钟情还没那机会听到这第一手的消息呢。

      成帝听罢太监的报丧,摆了摆手,眼睛空落落的,落到钟情生前最爱的那株木芙蓉上,沧桑疲惫的眼里,似乎有水光隐约闪过。

      成帝喃喃地自语着:“宝儿......”

      钟情冲着他啐了口吐沫,仰天大笑着出了殿门。

      殿门外有俩小宫女路过,一个拉住另一个,指着永寿宫的匾额神气道:“知道么,那儿可是陛下心上人的地方......那里住着的那位娘娘,生前被陛下宠了十年,死后还被陛下念了十年都不能忘怀呢......”

      另一个满脸的艳羡,小声道:“那位娘娘,必然是一位高贵端庄、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第一个就笑了:“倾国倾城倒不算虚,高贵端庄可就算了,那位娘娘,最早可是教坊司的乐伎啊,出身比你我都不如呢......”

      “是么?”先前艳羡那个的吃惊了,“那陛下......这么大的宫殿,又念了这么些年,陛下待她可真是好啊......”

      “何止是陛下待她好,”第一个嬉笑着道,“人家的运气,那更是好呢,四殿下知道么,就是记在皇后娘娘名下那位‘嫡出’的殿下......那可是,里面的那位娘娘生的呢哈哈哈。”

      ——“那不是婢生子,啊不,妓生子么?”

      ——“说不得说不得,人家现在是正宫嫡出了,玉蝶都改了呢。”

      两宫女嬉笑够了,齐齐诚心实意地叹服道:“我若是能有她那般运道就好了。”

      钟情捂着脸,哈哈大笑,觉得这世上,再没比自己更好笑的人了。

      钟情笑累了,一睁眼,却正好看到成帝站在自己对面,钟情一边笑,一边恨恨地冲着他啐了口唾沫,成帝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视若无睹地离开,而是震惊地站住了,呆呆地看着她,喃喃道:“宝儿......”

      钟情头痛欲裂,眼睛一睁一闭,却已回到了永寿宫的那张黄花梨嵌玉围子的大床上,身上是成帝重重压下的身体,耳之所闻,是那一声声恍若催命一般的“宝儿”,指尖所及,是成帝光滑赤/裸的肩背,钟情完全是下意识地,一个抬腿,直接把成帝给踹下了床去。

      半刻钟后,成帝用自己阴沉的脸色和未泄的欲/火,身体力行地告诉了钟情,她是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成帝二十一年的春夜,此时距离她的难产而亡,还有整整两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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