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圈养》核桃果果

5、05

　　耳边传来一个男人熟悉而暴躁的骂咧声，接着是女人的惊呼声，听到这声音的刹那间，徐闫身体瞬间僵硬，心间涌出无尽的恐慌，怎么可能，明明已经逃出去了，为什么还会有他们的声音。

　　他拼命的想睁开眼，可是眼皮像是灌了铅般没有丝毫动静，全身上下透着一种虚弱的无力感，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密闭的空间充斥着绝望的气息。

　　忽的不远处闪过一丝光亮，虽然很微弱，但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却显得异常明亮，徐闫鬼使神差的朝那微闪的光亮走过去。

　　一片黑暗中，一个形同木偶般小孩儿坐在地上，惨白的小脸上原本明亮的双眸暗淡无光，红润的唇早已血色褪尽，明明还是孩童，却处处散发出死人才会有的腐朽气息，身体三尺范围内充斥着绝望的味道，让人无法靠近。

　　这刻的徐闫只感内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因为那个明明就是他自己！或者说是上辈子小时候的他。

　　耳边再次清晰的传来女子惶恐不安的声音：“曾......曾哥，死......死了......他......他死了，没气了。”

　　女子惨白的脸上带着惊恐的神情，她只是求财而已，从来没有想过会杀人，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孩子。

　　颤抖的声音无不在昭示着她现在内心的恐惧，抱着孩子的手臂也因内心的恐惧而无力的松开，怀里的双眸紧闭的人儿就这么被硬生生的摔在了坚硬的车上。

　　刀疤男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忽的脸上涌现出一抹戾气，转过头对着浑身颤抖的女人恶狠狠的吼道：“死了就死了，你怕什么，反正也是要杀了他的，死了更好，把他扔出去。”说完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停靠在一条偏僻的小巷口。
　　女人动了动嘴唇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颤抖无力的双手无一不在向对方诉说着她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男人见女人怯弱的模样，火气噌的一下冒上来，大力的拉开驾驶室的车门，粗鲁的把女人硬生生的从车内拖出来，甩手一个耳光狠狠的扇在她脸上。

　　粗糙的水泥地面及脸上的剧痛也让女人的神情恢复的几分，捂着被扇肿的脸，她不安的抬起头正好看到刀疤男子嗜血的目光。

　　“妈的，连个死人都怕，还怎么做大事，要么把他给老子扔到那边垃圾堆里面去，要么你他妈的就跟他一起下地狱。”说着黝黑的枪口指着女人那面无血色的小脸。

　　在死亡的威胁下，泪涕一脸的女人用力的咽了咽口水，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颤抖的手慢慢的抱起车内孩子那已开始微凉的身体，哆哆嗦嗦的向着小巷不远处的垃圾堆走去。

　　哒哒哒——高跟鞋清脆的回音在幽静的小巷中回荡，像一曲亡灵的哀悼。

　　碰——

　　手里的孩子被径直的扔进了成堆的垃圾中，精致的小脸上早因为长期不进食而导致的毫无血色。

　　这刻或许是良心的谴责，她脑中浮现出孩子那奶声奶气带着无限憧憬笑意的小脸：姐姐，你真的知道我爸爸在哪里吗？

　　漂亮的孩儿湿漉漉的眼中闪出无尽的期待与渴望。

　　她心里划过丝丝苦涩和后悔，如果……如果他没有相信她，或许一切都还是如常吧。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妈的，你还杵在那里干嘛，陪他一起死吗？“刀疤男见人半天杵着不动，气急败坏的骂咧声从身后传来。

　　收起心里那最后的一抹良知，她转身飞快的跑了回去。仿佛冥冥之中身后又传来那清亮的嗓音，可这种清亮听在他的耳中，落在心中，如同来自地狱的嘶吼。

　　别怪我，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不应该如果单纯的相信我，就算我不骗你，也会有人骗你的，下辈子记得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别怪我。

　　她不停的在心里自欺欺人的念叨着，慌乱的高跟鞋声在徐闫的耳朵里渐远。

　　几分钟后汽车的发动声响起，随之慢慢的消失在寂静的夕阳中。

　　徐闫看了看呆坐在原地瘦小的身影，眼睛微微酸涩，这就是当初的自己啊！

　　当年他就是听到那个女人说会带他去见爸爸，他才会跟她走。

　　其实这就是一个粗劣的不得了的谎言，但是那次他偏偏就是信了。

　　至于原因么。

　　嘴角又扯出一抹自嘲，因为那天是他十岁的生日。

　　他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了，那天他真心以为他会记得自己的生日，派人来接他来了，所以他满心憧憬与欢喜的跟着那个女人走了。

　　结果却走进了一个致命的陷阱中，遇到了那个人，毁了他接下来的全部人生。

　　就在他思绪游离间，不远小徐闫身边的绝望气息越来越重，眼神深处的希望也越来越黯淡，黑暗中的亮光越来越微弱，好似下一秒就会熄灭。

　　“老大，那些小子真是太不识好歹了，收他们一点保护费竟然还那么多话，还是老大你厉害，一出手那些小子就立刻都把钱交了出来。”一个年轻讨好的声音由远至近的缓缓传来。

　　“那是，也不看我们老大是谁，那可是......啊——！”一声短暂又急促的尖叫声，紧接着是一阵骚动。

　　“老......老大，有......有死人，”带着局促的不安声响起。

　　“死......死人就死人，你叫什么叫，又......又不是没见过，你怕什么，”青稚的嗓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强自镇定。

　　“那......那我们要不要报警。”

　　“报警，你想死吗？局子里的王警官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到时候他说这人是我们杀的怎么办，”骚动过后一个年龄稍大的镇定声音插进来。

　　几秒的无声空白，一群人带着默许态度呼啦啦的全部离开，小巷再次陷入寂静无声中。

　　徐闫清晰的看到他眼神深处刚刚升起的希望火焰就此熄灭，眼神似乎比刚才更加涣散了几分。

　　他很着急，想去安慰两句，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而且对方好似根本就看不到他，他仅仅只是一个看客而已。

　　就在徐闫担心对方下一刻就会死去时，轻轻的脚步声再次传来，小徐闫的眼中却如同一潭死水平静无波，似乎是认命了，又似怕一旦有希望后再次绝望。

　　他能感觉到对方就停留在他面前，可是就没有了。

　　是的！对方没有任何反应，连见到尸体时应该有的尖叫声都没有出现。

　　一股清凉的液体从嘴边滑进食道，黑暗中小徐闫眼中闪过丝丝悸动，眼睛深处那抹希望的光芒再次出现。

　　他不想死，如果能好好活着他真的不想死，这是一个人最原始的救生本能。

　　对方好似感觉到他的信念般，用手抬了抬他的脑袋，以便让水更好的进入食道而不是被灌进气管气管之中。

　　如同溺水者在最绝望的尽头抓到的一棵救命稻草般，他努力吞咽着，不想死，他不想死。

　　那双手很稳，就这样托着他，清凉的液体就在两人无声的配合中缓缓的流进了那早已衰竭不堪的胃中。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清水，但却让他紧绷的身体终于缓慢的有了一丝知觉。

　　久违的感觉慢慢回归小徐闫的身体，对方喂完水后并没有立刻离开，但却也没有任何一步多余的动作，两个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一站一躺对峙着。

　　不知为什么，徐闫却觉得他能感受到对方在给他传递着什么信息。

　　别怕，我陪着你！

　　不需要言语，他只是那样的站着，却像是阻隔开全世界的危险，开辟出最安全的港湾。

　　徐闫明显能感觉到小小的他身边绝望的气自息正在慢慢的淡开，周身开始迸发出一种生机勃勃的气息，而这全部都是面前那个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的人带给他的希望。

　　他的眼中慢慢恢复了一丝神采，一丝希冀。

　　这刻的徐闫现在拼命想睁开眼睛，可是全身上下却没有任何感觉。

　　有种想大哭的情绪，有种想崩溃的情绪不停的在胸膛中翻滚着，他想看一眼，看一眼那个人，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那个人，那一次的那个人，当年的那个真相到底是什么，他……到底是谁。

　　可是上天似乎一如当初那样般，跟他开着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一样，他什么也做不了，四周除了那微闪的光亮以外，他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蓦地，那个一直安静的人动了。

　　额头上触碰到的是点点的微凉，并不算光滑的触感，却让小徐闫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安心，甚至于他第一次像猫儿般的眯起了眼。

　　他的手心略微粗糙，像是覆盖着一层薄茧，虽是如此但他手中的动作却意外的轻，更是意外的温柔，像是怕惊醒熟睡的人儿。

　　那个手掌停留在了他额上一会儿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略微定了定，全身开始散发出一股踌躇的情绪，一分钟的缄默后，他忽然转身跑开。

　　别走！！！

　　这两个字几乎被徐闫咆哮出口。

　　因为……因为……他还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如果他走了，一切又跟当初一样了。

　　然而想开的口，想说的话却全部被抑在了喉咙中，硬是发不出丁点声音。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安静的过份的黑暗，似一朝被打破的湖水竟然开始如地震般猛的颤动起来，所有的一切都在坍塌，全部跌落进黑暗，短短瞬息如同世界末日突然的来临。

　　猛的转头，徐闫震惊的看到那小小身影始终平静的眼眸中闪过无尽的疯狂。

　　那样的一种疯狂，像是突然间人生信仰的坍塌。

　　终的，不似那提线的木偶般一言不发，黑暗中他抬起手，似乎想拽住离开的那个人，可是四周除了无尽的黑暗外，他什么也看不到。

　　那双明亮的眼眸中涌出无尽的泪水，参杂着数不清的恐惧与惊慌，喉间无意识的溢出一句又一句沙哑不清的‘唔啊’声音。

　　对方离开的脚步渐渐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小巷尽头，小徐闫这才用沙哑的声音坚难的吐出两个字：别......走。

　　别走，求你……别走……！

　　好好更好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