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四海弥生（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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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樱花盛开的季节。
神奈川柏油路旁栽种的那些樱花树，粉红带白的小花朵开满在枝头。清风一吹，细小花瓣随风而起，飞舞空中，犹如粉色的雪，最后落到行人的肩头。每当此时，路人总是驻足而望，眼里流出的那种满足，就象久别的恋人重逢。
而立海大内那一排从校门延伸至网球场的樱花树，更是成了众多女生向自己心仪男生告别的最佳场地。漫天樱花飞舞中，佳人朱唇轻启，大多男生都难免一时冲动。半推半就答应对方，也不管是不是真心喜欢。
然而此时，那枝头樱花瓣最是繁盛的一棵，三年级的仁王雅治正藏身其后。
不是为了躲避众多低年级学妹的告白，单单只为避开那一个。
站在网球场边已有多时的女孩子。抬眼四望，似要找出什么人一般。
黄昏之前，正是网球部训练开始之际，眼见场边站着幸村、真田、柳、柳生、丸井几人。今天桑原请假，未到的便只剩下自己与切原。看这女生一脸的执着，仁王心里隐隐叫苦。并不是高估自己的魅力，只是比起切原，借用柳常说的一句，场边女孩子是冲着自己来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面若桃花，肤似美玉，樱唇含笑，浓淡适中的细长眉毛下，黑色的眸子灿若流星。
女生绝美的样貌，已在转头之际，被藏在樱花树后的仁王瞧了个清楚。不是他不爱美女，只是那身打扮实在让他有些望而却步。
五分钟后，深吸一口气，艰难的朝球场迈出了步子。不为别的，只为了场边真田脸色越来越黑，幸村笑容愈发的灿烂。
小心翼翼绕过女孩身旁，心里祈祷着对方千万不要回头，没想到刚跨出一步，便被对方一把拉住。
“同学，请问，”
夜莺般清亮的声音响在耳侧，却听得仁王心里一阵发毛。抬眼望了望不远处场边的几个，柳生似牵动了几下嘴唇，而后别过了脸。
“抱歉，我真的……”
挠挠头正打算委婉的拒绝，对方口里的下一句，立马让所有担心换为了尴尬。
“请问，有没有看见切原同学？”
仁王一愣，正想说没有，一侧头，发现卷发少年正从另一边赶来，连忙指了指身旁，他在那边。
女孩转身之时，松开了仁王的胳膊。只是目不转睛看着切原一路小跑进到场地里，女孩自始自终也没说多余的半句。
先环绕操场跑了几圈，紧接着做了些伸展运动，最后结束与柳莲二的练习赛时，切原赤也已是满头大汗，汗水浸湿了黄色体恤，背部被深色所浸染。
“赤也，”刚收好网球拍，仁王笑着走了过来，“那边有人找你。”
“谁找我？”切原抬头，好奇的一瞥。
“一个女生，诺，你看，”说着伸手一指场外，“就在那边！”
切原回头之时，仁王已经笑得蹲在了地上。
幸好不是找我！
卷发少年眨眨好看的眼，提着网球袋走了过去。
“你找我？”
“嗯！”女孩扬着一张灿烂的笑脸，唇角勾起的笑意，犹如四月樱花雨般的轻柔。
“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见过这般好看的女生，赤也微微红了红脸。心里藏不住的得意隐隐摆上了脸。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樱花盛开的恋爱季节？
精致动人的脸孔，无懈可击的五官，摄人心魄的明亮眸子，洋娃娃般惹人疼爱的表情。只是，惟一美中不足，便是美丽如洋娃娃般的女生，穿着居然也是一身宫廷华服。
花朵形状的衣领，镶了些透明的蕾丝花边。袖口处收紧，光滑的丝绸缎带打着好看的结。几层褶皱的泡泡纱公主裙，就像姐姐幼时登台表演穿的那件。
切原同学，我想和你做朋友。
这便是可爱女孩子所有的要求。
不是交往，也没说喜欢，只想做个普通的朋友。
切原脸一红，微微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换好衣服走出一看，女孩还站在场边等着自己，心里微微有些过意不去。似乎连她的名字都还没问起。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走出校门，切原轻松开口。
女孩犹豫了一下，回答时似有些迟疑，“弥生，我叫，四海弥生。”
切原听了，不由得一笑，“你是四月出生的？”
弥生微微一愣，轻声道，“四月，头发系上缎带的日子。”
“缎带？”低头看了看女孩粟色卷发上光泽闪眼的白色缎带，“是指这个？”
“是的。”
“你可真会开玩笑！”切原边说边笑出了声。
“玩笑？”
“是啊！你……”心念一转，觉得对方说的系上缎带也并不一定是指出生的那段日子，兴是自己误会了，轻轻一笑，神色微微有些尴尬，“说的也是。”
“我不明白，切原同学到底在说什么？”美丽的眼睫微微眨动，泛出些金色的光彩，似是落日余辉射进了眼眸深处。
“没什么，”街道尽头，切原停下了脚步，“那个，我现在要去游戏厅，下次再聊吧。”
弥生听了，只乖巧的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待切原走过马路时，女孩微笑着一路紧紧跟随。
“弥生，”游戏厅招牌前，切原终于转过了身，“你打算跟着我进去？”
不是不知道她一路尾随，只是不知为何，自己并没有丝毫介意的情绪，更多的反而是高兴。
“我不能进去吗？”青葱似的右手食指放在了唇边，歪着头表情可爱的开口。
“不是，只不过，”切原转过身，“我觉得你不象会打电动的女生。”
“不会打电动，就不能进去了吗？”
“也不是，”切原一愣，突然不知如何开口解释。
“那我也可以进去了？”双手合十，笑容灿烂得有些刺眼。
“当然可以。”
切原最终点了点头。
两人进去了不到两分钟，切原拉着女孩，一脸尴尬的退出了电玩店。
不是那身华丽的宫廷洋装，而是弥生的那句‘天啊，我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使得切原心内感觉还是将来一个人时再来打电动为妙。
黄昏的街道，两人并肩默默行走。街的另一端，是公园的入口。
“切原，能陪我去公园走走吗？”
“可以。”
缓缓漫步公园中，游人只有零星的几个。学生更是一个也没有。如今的城市，大家都爱着热闹喧嚣，仿佛宁静就暗示着寂寞孤独。
湖边的一棵樱花树旁，弥生停下了步子，只抬眼静静望着。
“你在看什么？”顺着女孩的视线仰头望去，枝头飘落的花瓣，虽美似与别处无异。
“去年的这个时候，姐姐抱着我在这里照相。”
“和姐姐的合影只有那一张。”
“今年的樱花，比去年还漂亮。就像粉色的雪。”
“我想和姐姐一起照相，想看她高兴的样子。”
“她生病了，前些天动了手术。”
灿烂樱花盛开的树下，切原只安静听着。任凭粉色花瓣落到他黑色的发上。
“那，手术成功了吗？”任风吹乱自己的发，切原小心的开口。
“医生说成功了，”弥生眨眨眼，看了看切原，“只是醒来还需要些时间。”
“你放心，会没……”
“切原，你愿意和我去医院看看姐姐吗？”
“现在？”切原有些惊异，想不通为什么弥生希望自己去探望她姐姐。
“现在就去，可以吗？”
精致的脸孔配上悲伤的表情，切原不想见。
两个人走到医院时，夕阳早已落去。只剩天边微微有些暗红。
以前部长住过的医院。切原暗叹一声真巧。
走进病房，薄荷清香混合着淡淡的奶香弥散了整个房间。
站到床边，不知怎么的，他就想到了幸村部长离开手术室时的情景。都是一样昏迷不醒。那时候，败给青学的记忆，蓦地又浮上了心头。其实也不算很长久，只是回想起来，却觉得恍如一个世纪。飘渺的有些虚无，当日的不甘与难过，今日仿佛真再难体会了。
时间，犹如离弦的箭，一直往前，模糊了人的记忆，也模糊了人从前的心情。
两个人静静站了大约十分钟。
离开病房前，切原的那句‘但愿你能早日康复’让弥生眼里的情绪莫名的复杂。
往后的几日，弥生每天都来网球场准时等着。穿着华丽鲜艳的洋装。夕阳下，流溢着五彩的光。
有时安静的陪着弥生在公园走着，停在那棵樱树下，听她讲姐姐的所有。
切原常想，对于弥生来说，那个医院病房里躺着的女生，定是她一生里最重要的人。不过，少年想得最多的，却不是这个。
不知在弥生姐姐醒来后，她在她跟前会不会象在自己眼前提她姐姐那般，常常提起自己。
如果是就好了。那起码说明，自己在弥生的心里，仍是占了些位置。切原不是贪心的人，若弥生心里能放下自己就够了，哪怕只是很小的一处。地方大小，他并不怎么在乎。
可惜，弥生的眼里，似乎只有她的姐姐。
那个躺在病床上，容颜憔悴的女孩。
那个一直暗恋切原的女孩。
可因为自己的妹妹，她的爱恋不再是秘密。
切原初知道时，脸上表情微微有些失落。
“弥生，你是因为姐姐，才来找我的？”
弥生愣愣的看他的脸，很久，才轻轻点头。
“可是，弥生，”切原没有笑，只低着头注视着她，“我喜欢的人，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四海弥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