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的耽美窝》梧桐簌簌

5、心无灵犀（生子）

　　花红柳绿的烟柳巷中，沦落风尘的不只有女子，还有地位更卑贱的男子。

　　“小凌子，你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收拾好！”满脸涂满脂粉的女子不耐烦地高声喊着。

　　“嫣姐姐，我来了，来了…”被称作小凌子的少年打开房门从房间里出来，笑着说道。

　　少年五官出众，尤其是双眼，透彻得如一汪水，身为男子，五官却没有男性该有的那么硬朗，明明该是张惑世的脸，却因为皮肤粗糙黝黑带着少许的斑点，失色了许多。

　　少年嘻笑着，露出讨好却不显做作的笑容，安抚着嫣儿的情绪，毕竟嫣儿帮过他不少，对他是从来没有恶意的。

　　“凌夕，你再不出来，吴妈妈就得叫人逮你出来了！”嫣儿刚刚是好不容易才安抚住了那些难缠的客人和老鸨，自己来叫凌夕。于是小声在他耳边抱怨道。

　　“谢谢嫣姐姐，劳烦嫣姐姐费心了。”凌夕笑着跟着嫣儿走进客房，笑着问嫣儿“明个儿嫣姐姐想吃桃花酥还是辣兔头？”

　　“行了，你与其想着怎么谢我，不如想想今天的客人你怎么应付吧。”嫣儿面色微变，今日来的客人不知怎么就是指名要凌夕，一点都推脱不得。

　　凌夕并没有放在心上，自从进入这里以来，他凭着伶俐的口舌和这副丑陋的面容，再加上嫣儿的多次帮助，哪一次不是轻易摆脱了，毕竟没有哪个客人，到这种地方消遣，还要花钱找一个面容粗鄙话语不讨人喜欢的人。

　　已经过了两年，凌夕以为自己早就能够坦然地忘了过去的一切，接受这个低贱的身份了，可当他看到来人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慌。

　　“呵—原来当年才貌双绝，名震江南的慕家公子真的沦落风尘，做了别人的消遣之物了。”坐在正座上的男人，约莫三十岁，容貌一般，面对凌夕的到来，好像心情大好，眼底深处又有些说不出的愠意。

　　凌夕面色一变，但是强忍着镇定下来，覆上虚假的笑意，走到男人面前行礼“凌夕给公子请安，公子可是认错人了！”

　　“认错？”柳弗捏着凌夕的下巴让他抬头，故意带着讽刺的笑意“你以为整成这副鬼德行我就认不出你了，慕溪慕公子。”

　　嫣儿见势不对，连忙笑着打圆场，主动攀附上柳弗，笑得媚人，软绵绵地说着“柳公子，这丑八怪有什么好看的，你不如看看人家嘛！”嫣儿一边给凌夕使眼色。

　　以往情况下，凌夕都会故意做些更加让人恶心反感的动作，可这次他却有点反应不过来，愣愣地退了两步，要逃出房间。

　　柳弗的人拦住了他，嫣儿被甩开，被人拖了出去，凌夕努力地想保持淡定，可看着柳弗那张脸慢慢向自己靠近，他就紧张。

　　“你，你想干什么？慕家已经没了，你还想怎样？”凌夕望着这个让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怒道。

　　“现在怎么不否认了，慕溪，你可让我好找啊？”柳弗靠近凌夕一步，他就退一步。“真是没想到，你当年可是享负盛名的美人公子，竟然落得这般境地。”

　　“这不是拜你柳家所赐吗？”凌夕笑着攀上柳弗的肩，两年的摸爬滚打，凌夕已经学会了尽快适应变故，他早就不是慕家公子，只是一个青楼小倌凌夕，他就该拿出对付客人那一套对付柳弗。“不过～柳公子今日前来消遣，何必再提前尘往事呢！”

　　柳弗心一沉，不知是气是怒，只是一想到凌夕曾经这样搔首弄姿的攀附别人，他就气得推开扶上来的凌夕，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摁到墙上，“看来慕公子对这样的生活很是喜欢啊！”

　　凌夕脸涨得通红，却只是勾起一个笑容，“柳公子可真会说笑，这本就是凌夕的生存之道啊。”

　　曾经清澈见底的双瞳，满是迷蒙，柳弗吓得松开了手，凌夕跌坐到地上喘着气，还没缓过来，又被柳弗一把抓起。

　　“啪—”响亮的一耳光在房间里响起，“你可是不染尘埃的高贵少爷，竟然堕落到如此地步！”

　　凌夕嘴角带血，左脸已经红肿，仍旧是笑着“柳公子，我是凌夕，不是慕溪，慕溪在两年前已经死了。你忘了吗？两年前，夏池之乱，慕家帮助逆贼，世交柳家柳陆大义灭亲举报慕家，慕家满门抄斩。”

　　柳弗看着凌夕凄凉的笑容，退了几步，柳陆，是他的大哥，是瞒着他陷害了慕家的人。

　　“慕溪，对不…”柳弗想要扶起凌夕，凌夕却顺势拉着他的手把他拉下，要吻上去。

　　“无所谓，反正这里没有慕溪。”凌夕笑着，“公子若是不介意我这副丑皮囊，凌夕自是愿意侍奉公子的！”

　　柳弗想过找到凌夕的一百种境遇，却没想过这般，这里到底把凌夕染成了什么样？为了生存随意地迎合别人吗？

　　“滚！”柳弗推开凌夕，怒声吼道。

　　“呵～凌夕告退。”凌夕迅速起身转身离开房间，留下恼怒的柳弗。

　　凌夕回到房间，“呼”的长舒一口气，幸好柳弗的性格还是没变，这样刺激他果然有用。柳弗向来一身正气，最见不得这样的人。

　　良久，凌夕的房门被敲响，嫣儿端了盆水，拿一些药进来。

　　“嫣姐姐，真是对不起，今天连累你了。”凌夕给嫣儿道歉。

　　“行了，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这一耳光挨得可不轻，还是把脸洗干净，上点药吧，放心，我把门关好了。”嫣儿看凌夕担忧地望门。

　　“谢谢你了，嫣姐姐，这些年一直给你惹麻烦。”凌夕很庆幸被卖进这里之后能遇到嫣儿，一直帮他隐藏着真实面貌，帮他挡住那些客人。

　　“明个儿给我多买些桃花酥就是对我的感谢了。”嫣儿说着。

　　“好好好，一定多买。”凌夕又笑着，真正地开心的笑，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今日的客人少，好像是有什么人包了半个场子，凌夕向来不讨喜，若不是柳弗点名要他去，他恐怕十天半个月也没个客人的，所以两人这才能得空说会儿话。

　　“嫣姐姐，我看你有些疲了，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今个儿客人少，明个儿可就更忙了，你那苏公子肯定得来找你。”凌夕看嫣儿有些心不在焉了，于是说着，他也想再去帮着干些活，然后洗个澡就睡了。

　　送嫣儿出了自己的小房间，凌夕四处望了望，也不知道东厢那一排来了些什么人，竟然跑到青楼包场子来了。

　　出了房门，凌夕又是平淡畏缩的样子，去了人群的最角落里，在后院帮忙挑水劈柴。

　　两年前凌夕刚被卖进这里的时候，是在逃亡的路上遭了算计，幸好他进来的时候灰头土脸，嫣儿第一次暗中帮了他，隐藏住了他真正的样子，不然以他那副容貌，恐怕早就不知道被老鸨逼着接了多少客人了。

　　嫣儿容貌很出色，说话也很得体，很讨客人喜欢，有单独的房间，能够有侍候自己的仆人，甚至可以为凌夕讨一间单独的小房间。

　　所以凌夕的身份其实一半是青楼小倌，一半也是个仆人，专门侍候嫣儿的。

　　凌夕那副样子在这男女色都不凡的地方是极为普通的，所以很廉价，但是偶尔也会有些地位低下的人想要来消遣，就会找凌夕这样廉价一点的小倌。那些人通常脾气不好，凌夕巧舌如簧，很轻易地就能刺激恶心到他们，嫣儿再给个香吻什么的打个圆场也就过了。

　　所以凌夕是很感激嫣儿的，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好。

　　凌夕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房间，今日被包了半个场子，他的活少了许多，但还是累的。一身臭汗，凌夕实在没法睡了，只好忍着疲累去打些水洗个澡。

　　确定关好门之后，凌夕才脱去衣服进了浴桶里，温热的水让凌夕感到身心舒畅，再捧了些水洗干净脸，露出白皙细腻的皮肤，出挑的五官，俨然一个俏公子。

　　想到柳弗找来了，他就异常头疼，柳弗是怎么知道他没死，还找到这里来的？他又来找到自己到底有什么意图？

　　“谁？”沉思中的凌夕被强行推开门的声音唤回思绪，一下子紧张起来，全身都绷紧了，随时准备潜进水里。

　　没有人回答，等凌夕反应过来时，来人已经直接钻进了他的浴桶里，本就不大的浴桶瞬间拥挤了许多，凌夕却不敢动，因为他感受到有把短刀正抵在他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