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年华》慕容梦雪

6、第6章 漫漫(1.初见，他4岁半，她1岁)

　　第六章漫漫的故事 (青梅竹马的那个他)

　　漫漫是齐齐哈尔人，朝鲜族，是108寝室的二姐，口头禅是“俺们那喀哒”，出现频率之频繁，以至于等妞妞她们大学毕业，人人都学会了这句。妞妞后来一个人到上海工作，新同志集训期间，晚上打牌不小心冒出这句，被一东北小伙当成了老乡。后来学给漫漫听，俩人笑成一团。

　　来到武汉的第一学期，漫漫极不适应，从夏天抱怨到秋天，又从秋天抱怨到冬天，直到春节前走为止。很不给武汉人妞妞面子，如果眼光能杀人，估计漫漫每天都能被妞妞三刀六洞，血流成河了。妞妞实在忍无可忍之下，只好祭出杀手锏——“武汉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你干吗要来啊？”，漫漫马上不响了，于是妞妞高高兴兴地“鸣金收兵，得胜回朝”。
　　如果杨磊正好在，而且正好又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漫漫立刻会把气全撒到他身上，不是一脚就是拧一下，那意思就是“还不是你害的！”。

　　不过也难怪她，94年武汉秋老虎迟迟不走，给她们这帮新生一个下马威。偏偏一来就是一个月的军训。妞妞作为老武汉，为了安慰姐妹们，向大家保证，一般十一自己都是穿薄羊毛衫的，大家也就巴巴地盼着军训结束，十一也就到了。结果，军装换下，穿上的还是裙子。这一个月的军训，漫漫捂出了一身的痱子。

　　老天不给面子也就算了，菜也不合胃口，当然早点还可以，可中晚两顿的菜么…漫漫一直特别奇怪，武汉人为什么那么喜欢生姜，什么菜都放，还放的怪多的，却不爱放蒜，除了米苋、茄子之类不放蒜不好吃的菜。这可要了爱蒜如命的漫漫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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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杨磊

　　漫漫的入学手续是杨磊全程陪同办好的。据漫漫最初的介绍，杨磊是她小时候的邻居，后来搬走了。因为两家的妈妈是同学，他们的爸爸以前还是同事加哥们，所以两家常有联系。这次来武汉，漫漫妈妈就把她托付给杨磊了。

　　听完这个介绍，妞妞马上两眼放光，拖长音调的说：“哦——，那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请问顾漫同学，当你念到‘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时有什么感想？”

　　“嘿，你可别想岔！我们不过是好朋友而已，世交！懂不懂什么叫世交？”

　　“行行行！是世交，世交！你也不用这么大声吧！看你一付恼羞成怒的样子！”^%$#^%&%^^*%@$##@!(想漫漫平时也是一幅淑女模样，想不到也能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

　　于是，杨磊在108寝室的代号就成了“世兄”。可这位世兄往这里也跑的太勤了点吧？敢问他很闲吗？

　　军训结束后没多久，杨磊几乎已成为108寝室的编外成员。跟108寝室的人打成一片。他已经大三，功课没那么忙，所以多半都是他来找漫漫。拿到上学年的奖学金，第一件事就是去买了辆轻巧的26女士车——黑底带点红色的彩条纹，差不多4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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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人家真正的青梅竹马，漫漫和杨磊认识的时候更早，更有戏剧性。

　　杨磊从小聪明伶俐，长得也讨喜，虎头虎脑，可以说是人见人爱，可就有一点，让家里大人又爱又恨——求知欲太旺。一两岁刚会走路的时候，家里所有他能够够着的瓶瓶罐罐、小纸盒什么的，都遭过他的毒手。步骤基本是这样的：先咬，咬不动就开始摔。你要想从他手上抢下一件什么东西，必须先用另一样来分散注意力。否则，你就准备好要听上半小时童声独奏——“哭泣奏鸣曲”。

　　有一段时间，小杨磊迷上了摔东西的声音，第一次大约是他自己没抓住玩具，掉在地上的声音吓了他一跳。等弄清声音的来源，好吗，能拿到什么都往地上摔，就为了听那响。

　　好容易等他三岁，开始上幼儿园了，也不屑与玩那些搞破坏的把戏了。新的烦恼又来了。那天，杨叔叔去接他，看他拧着眉头，一副很严肃的样子，跟个小大人似的，忍不住逗他：“儿子，今天怎么了？没拿到小红花？”

　　“爸爸，我在思考（至从学会思考两个字，杨磊就很拒绝再用“想”这个字）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不要跟我多说话，会打扰到我的。”

　　杨叔叔的龙头差点拐进路沟，“我打扰你‘思考’？好好好，爸爸最后问你一句话，你在‘思考’什么难题？”

　　小磊从前座扭脸瞅了老爸一眼，还一副很不屑的样子：“这问题告诉你也没用，你又不知道，问妈妈还差不多！”

　　“哈，你小子出息拉？敢瞧不起老爸，老爸怎么也是个大学生吧？（你别说，七十年代，正宗大学生，不是那些工农兵大学生，还真稀罕。难怪杨磊爸爸觉得自豪。）还有你妈知道我不知道的事？”

　　“就是有！”这回头都不扭了。

　　“老爸就算回答不了，听听还不行？你不能不让老爸长长见识啊！”杨叔叔难得低声下气一回。

　　“那，您知道妈妈是怎么生出我的吗？”

　　“咯吱——”还好已经到了楼下，杨叔叔一个急刹车，面无表情地下车，抱下小杨磊，“到家了，回头问你妈去。”

　　杨叔叔牵着小磊上楼，看他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就有气，可谁让自己抹不开面子回答儿子的问题，倒要看看白灵（小磊妈妈）会怎么回答。

　　白灵听到这问题，也是一愣，可毕竟是厂医，平时也常和小朋友打交道，还是马上就镇定下来：“小磊，你怎么想到这个问题的？”

　　“今天，小朋友一起玩。小珍说她妈妈告诉她，她是从她妈妈从胳肢窝里出来的。”

　　“今天，小朋友一起玩。小珍说她妈妈告诉她，她是从她妈妈从胳肢窝里生出来的。小强说小珍妈妈骗人，他妈妈是用脚丫把他生在鞋子里。他们俩就吵起来了。然后丽丽就哭了，她奶奶说她不是妈妈生的，是从垃圾堆捡来得。可是丽丽和她妈妈长得好像，应该是她妈妈生的。我觉得她们讲得都不对。今天我一直在拼命想，怎么也想不起妈妈是怎么生下的我。”小磊一本正经地回答。

　　“扑哧~，咳咳咳……”杨叔叔一边喝水一边竖着耳朵，不小心给呛着了。

　　白阿姨嗔怪地瞪了老公一眼，拍拍儿子，“那时你太小了，当然不记得了。肚子饿不饿？先吃饭，晚上讲故事的时候妈妈再给你讲。”

　　75年可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幼儿读物，科普常识，白阿姨晚饭时紧张思考对策，有点食不下咽。尤其是以前能立刻想起的答案早被别的妈妈用掉了，而且自己的儿子还明显不相信，看来聪明有时不是好事啊！缓兵之计也没有拖太久，终于到了要面对的时刻，白阿姨一咬牙：“小磊，妈妈可以告诉你，不过这是个秘密，你肯跟妈妈拉钩，保证以后谁也不说吗？”

　　“嗯，没问题。”妈妈肯跟自己分享秘密，小杨磊自觉很自豪。

　　“那，你知道农民种田吗？是春天把种子种下，秋天就可以收获了。爸爸在妈妈肚子里播下一颗小种子，长大了就是你。你是妈妈从肚子里生出来的。”（汗，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跟小孩子讲这些，妈妈们千万不要学。）

　　“那。。。”……

　　那天，等小杨磊肯乖乖睡觉后，白灵几乎是虚脱的飘回自己屋，往床上一倒就不想起来，连洗脸的劲都没了，从来不知道跟小孩子讲话能这么累，简直比上夜班值班还累。杨叔叔乖乖地帮她打来水，帮她擦脸擦脚，谁让自己帮不上忙呢。

　　“应付过去了？”杨叔叔小心翼翼地问。

　　“哪那么容易，先这样吧。我答应带他去看在别的阿姨肚子里的宝宝，他才肯睡。我们也好久没去看小顾和杜丽了吧？杜丽前阵子保胎，我怕吵着她没好意思多去她家，就代表工会去过一次（白阿姨是工会女工委员）。现在都4、5个月了，她也开始上班了。我跟她约约，哪天带小磊去看看他干爸干妈。”

　　说起来，杨磊爸爸妈妈还是顾叔叔、杜阿姨的媒人呢。杨磊爸爸妈妈自己新婚不久，就希望大家都能像他们一般幸福，于是努力撮合，最后终于成功。

　　顾叔叔和杨磊爸爸是同学、同事外加铁哥们，他们搭上了末班车，成了□□前最后一届考上的大学生。而杜丽阿姨和白灵阿姨就比较倒霉了一点，她们是中学同学，都参加完高中毕业考了，通知她们高考取消了，广大知识青年要投身到农村广阔天地中去，她们是第一届“老三届”，后来千辛万苦地回城，招工。毕竟是规规矩矩地读完高三，就算扔了很久，比那些在□□里读完中学的孩子基础要扎实的多，在工人师傅眼里，也是小知识分子。工厂里，工人师傅们虽然都自诩为粗人，但对知识还是很尊敬的，对她们也很照顾。于是，在农村当过几年赤脚医生的白灵才能当上厂医。而杜丽也“以工代干”，免去了工厂三班倒之苦。

　　生活稳定后，于是开始考虑解决孩子问题。白灵是速战速决，结婚第二年就生下小杨磊。杜丽生性好强，一直没有放弃大学梦，几本中学课本跟着她下乡、回城、结婚，就是不肯要孩子，眼看回城都三、四年了，允许考大学的希望还遥遥无期，工农兵大学生的推荐名额永远也轮不到自己，年龄又大了，马上就是三十的人了，这才死心，要了这一胎。可惜她身子弱，又好强，一次帮人抬零件见红了，白灵马上批了她卧床静养保胎。白妈妈赶紧把她接回家，悉心伺候，终于熬过三个月，保胎成功，反应也没那么大了，于是回来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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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9）

　　好几个月没见，小杨磊再看到杜阿姨都有点认不出来了，以前窈窕纤细的杜阿姨，变得白皙丰润，肚子鼓鼓的，走路有些后仰，姿势怪怪的。不过，她以前总是略皱的眉舒展开来，整个脸好像放着光芒，以前的杜阿姨总是有些冷冷的，虽然是自己的干妈，可小杨磊总有点害怕她，不敢亲近，可是今天的杜阿姨是那样的和蔼可亲，是因为有了小宝宝的缘故吗？

　　他敬畏地看着杜阿姨的肚子，伸出小手，怯怯地摸了摸，里面有个小宝宝在睡觉呢！

　　从那以后，妈妈每次去看杜阿姨，都不得不带上自家的小尾巴。热切盼着这个小生命出生的队伍中，也多了个小杨磊。

　　可惜，杨磊没有等到杜阿姨临产。

　　外婆在南方生活了一辈子，很不适应北方的气候，好容易小杨磊可以上幼儿园了，她就一直在盘算什么时候回上海。等到第二年春天，老太太非要回家不可，那时杨磊已经很适应幼儿园集体生活，爸爸妈妈也实在忙的顾不上杨磊，以前可以搭把手的杜丽现在自身难保，外婆只好把他也带回上海。

　　在上海一呆就是1年多，77年4月才回到爸爸妈妈身边，正赶上漫漫周岁。四岁半，杨磊第一次见到了顾漫。

　　虽然是晚上聚餐，但吃完中饭杨磊就等不及了，反正两家又近，关系也熟，爸爸妈妈还是带着他出发了。

　　“快把小公主抱出来吧！”一进门爸爸就高兴地嚷嚷。

　　“嘘~漫漫睡着了，呆会吧！”

　　听了杜阿姨的话，大家都把脚步放的轻轻的，顾叔叔招呼大家在客厅坐下。杜阿姨笑着走向杨磊：“小磊，还没有看过妹妹吧，来，阿姨带你进去。”

　　小杨磊屏住了呼吸。

　　小小的人儿睡在大床上，可能是怕她滚下床，左右各放了一个枕头。她太小了，枕头在她旁边都成了巨物。她仰面躺着，平伸着胳膊，象个十字，小手从小薄被下伸出来，握着小拳。小脸蛋胖乎乎的，粉粉的，睫毛很长很密，因为眼睛闭着，就象两扇蝴蝶的翅膀，紧抿着小嘴，红涟涟薄薄的一线。阿福，呵呵，她就像表哥送给自己的无锡大阿福一样可爱，不，阿福哪有妹妹漂亮。对了，她叫漫漫，这名字也真好听。

　　半晌，他抬头冲着杜阿姨由衷地笑：“漫漫真漂亮！我可以摸摸妹妹的脸吗？”

　　“当然可以了，”杜阿姨搬开一个枕头，又在旁边铺好一床被子，“你昨天才回来，累不累，陪妹妹睡个午觉好不好？阿姨去陪你爸爸妈妈说说话。你来看着妹妹，要是她有点醒了的样子，你轻轻拍拍她，她就会又睡了。如果她要哭了，你赶紧叫阿姨。”

　　“嗯。”杨磊重重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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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5-30)
　　说是睡午觉，小杨磊又怎么睡得着。透过虚掩的房门，不时传进大人们的欢声笑语。身边的小人儿睡得正香，偶尔动一动，或是张开嘴打个小哈欠，或是抬起小手下意识地揉揉眼睛，都是那么的可爱。

　　呃，她在揉眼睛，不是要醒了吧？小杨磊赶紧按阿姨说的办，轻轻地拍拍妹妹。果然灵验，小人儿安静下来，又沉沉睡去。

　　可能是大人们的声音太大，也可能是睡饱了，妹妹没有开始睡得那么安稳，小动作也越来越频繁。小杨磊再怎么努力地轻拍安抚还是没有阻止漫漫的苏醒。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呼扇呼扇两下，漫漫慢慢睁开了她的大眼睛。可能还没有完全清醒，先是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慢慢向左扭头看了看杨磊，杨磊这时已经紧张地大气不敢喘，早把叫杜阿姨进来的事儿忘到九霄云外了。

　　漫漫刚看到杨磊，还没有什么反应，还很镇定地向右看了看，右边只有大枕头，她开始有点不安，再看看杨磊，看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再看四周，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杨磊还试图伸手再拍拍她以示安抚，漫漫这下不干了，小嘴一咧，大眼睛眨巴眨巴，哭了！

　　杨磊这下慌了，一边拍漫漫，一边试图把漫漫抱起来，他的意思本来是想把漫漫抱出去找杜阿姨，可他哪里抱的起来。漫漫拼命地要推开试图抱自己的小杨磊，越哭越大声。

　　这边的动静一大，早惊动了外面的大人，等看到妈妈出现，小漫漫更加放声大哭，哭的惊天动地，涨的小脸通红，别提多委屈了。

　　杨磊和漫漫的第一次见面，就在漫漫惊天动地的大哭中开始了。

　　小孩子不记仇，虽然刚刚还被吓哭，可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漫漫已经和小哥哥玩的很亲热了，甚至会冲着小杨磊咯咯地笑，把小嘴里的4颗牙全部展示给大家看，丝毫不管什么笑不露齿的淑女风度。

　　杨磊呢，也真有了当小哥哥的感觉。从此，有什么好吃的，一定会想到给妹妹留一份，至于妹妹能不能吃，那就不管了。

　　(本章完)

　　梦雪没做过妈妈，这些都是听来的，如果哪里写的不对，请大人们指出，谢谢！
　　呵呵，漫漫马上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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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送给小侄子嘟嘟，是他带给我的灵感。^-^
　　每个孩子都是天使，呵呵，虽然他们有时表现的象个小恶魔。
　　我喜欢孩子，也希望大家都能尊重孩子，他们虽然小，但不代表他们什么都不懂，孩子也会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