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难撩》何棋

24、第二十四章

　　吴莎莎顶着一双熊猫眼，僵尸般游荡在班里。有同学看见了，好奇问道，“吴莎莎，你昨晚没睡好啊？”

　　“对……”趴在桌上的某团不明生物发出细若游丝般的声音。

　　张漫情况虽然比她好点，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同样的熊猫眼，同样的哈欠，同样的趴在桌子上连笔都不想拿。

　　乌安坐在她们后面，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你们昨晚几点睡的？”反正她关灯时看到那边床上还是两个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传出来。

　　吴莎莎颤颤巍巍的伸出两根手指，紧紧贴着后背，乌安一看就懂了。

　　半夜两点。
　　难怪今天早上怎么都喊不醒，最后还是叶晓玉爬上去才把她们两个喊醒的。

　　她无奈的摇头，也不去管她们两个了，开始整理手上的试卷，同桌丁珊珊看了她好几眼，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乌安转过头，淡然的看着她，“丁珊珊，有事吗？”

　　丁珊珊点头，犹豫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乌安，这是别班的同学让我转交给你的。”

　　乌安没有接过那封信，她看着她，“珊珊，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不管谁让你给我送信，你都不需要管，也不需要帮他们送信给我。”

　　“可是……”丁珊珊往她桌面上推了推，那封信像毛毛虫一样爬过了两张桌子间的间隙，“这封信是赵懿轩让我给你的。”

　　赵懿轩？
　　想到昨晚寝室里的聊天，乌安难得愣了下，就是吴莎莎在寝室里说的人？再看向那封信时，眼底依旧毫无波动。

　　“赵懿轩的信我就一定要接受吗？”她冷淡的看着这个同桌。

　　“可他……”丁珊珊说不下去了，乌安的眼睛仿佛一面明亮的镜子，不伤人，却将她心底的种种都映照出来。

　　“珊珊，别再帮别人做这些事情了，他们没有资格要求你，你也没有义务帮他们。”

　　丁珊珊是个容易逆来顺受的人，怯懦、害羞、总是鼓不起勇气来拒绝别人、也没有勇气表达真实的自我。

　　送信是一件小事，却也是导火索，乌安气的不是她把信给自己，而是不管她说过多少遍，丁珊珊还是一昧的按照别人的意愿走。

　　只要有人让她帮忙送信，她就会低着头同意，这已经不再是帮忙，而是一种负担了。

　　前座的吴莎莎听到赵懿轩三个字，瞬间清醒，飞快的转头，看到桌面上那封深蓝色外壳的信，双眼发光，悄悄的伸出她的咸猪手。

　　还没靠近，啪的一声，笔头敲在了她的手背，吴莎莎嗷了一声，随即怒视，“你这个妖精，居然敢偷袭本大王！”

　　“别捣乱。”乌安手里拿着笔，语气平静，吴莎莎却听出了隐藏在平静语气之下的波涛汹涌，缩了缩肩膀，赶紧转身。

　　虽然按年龄分，她是老大，但是寝室一旦有什么关键事，还是樊瑶和乌安做主，这两人要是生气……想到那个画面，吴莎莎打了个寒颤，好好活着不好吗？

　　丁珊珊显然也被乌安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怒意吓呆了，呆愣愣的看着她，一动也不动。

　　有那么吓人吗？
　　乌安认为自己只是严肃了点，怎么她们一看到她，就跟见到牛头马面一样。

　　“下午的时候，我陪你去趟一班，你亲自把信还回去。”
　　丁珊珊的性格必须要有所改正，不然长此以往，不仅仅是吃亏那么简单。

　　乌安并不是热心的性子，只不过现在这个女孩是她同桌，在伸只手的距离里，她还是愿意帮忙的。

　　“乌安……”

　　“喊我也没用，你必须亲自把信还到赵懿轩手上。”她刻意加重了“亲自”两个字。

　　丁珊珊见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只好闷闷不乐的低下头。

　　班里依旧热闹非凡，夏燕红一进来，里头瞬间鸦雀无声。

　　他满意的看了眼台下，“明天就是月考了，上一次没考好的同学，这次就是新的机会，上次考好的同学，这一次也千万不能大意。等会儿下课了，大家就把抽屉里的东西都收拾到外面的阳台上，留几本上课的书就行了。”

　　教室里顿时一片狼嚎，甚至有人当场表演吐血给他看。

　　夏燕红瞪了那个“吐血”的同学一眼，“有本事你真给我吐出来，上次月考成绩就你最差，这次还不好好准备。”

　　“吐血”同学委屈，捧着心，“我怎么就最差了，班里第十名呢！”

　　同桌幸灾乐祸：“得了得了，倒数第十吧。”

　　不止他们班，整个年级都在搬东西，脚步声、箱子拖地的摩擦声、说话声……全都混杂在一块，有人趁着这个机会翻出了消失已久的小玩意，也有人迫不及待的把塞了一抽屉的垃圾处理掉。

　　因为明天就要月考了，所以乌安仔细想了想，决定还是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打扰别人复习，准备等考完之后再和丁珊珊一块把信还给赵懿轩。

　　“老五，你笔记本借我看一下。”张漫笑嘻嘻的转过身，向乌安讨要笔记本，临时抱佛脚总比不抱好。

　　乌安：“红笔记得是重点，蓝笔记得是老师讲过很多遍的题型，黑笔是平时的一些错题，你看的时候仔细一点，红笔和蓝笔的地方估计很容易考到，你先看，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少女半垂着眼，睫毛轻轻的颤动，白皙的侧脸没有一丝瑕疵，她给张漫讲的时候很认真，校服袖子卷到手肘处，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臂。

　　丁珊珊在边上悄悄的看过去，眼底带着苦涩的羡慕，怎么会有这么好看学习又好的女孩子……

　　张漫感激的握住她的手，“观音菩萨，活佛济公，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

　　她怎么感觉这句话听着那么耳熟呢？

　　乌安甩甩脑袋，马上就要月考了，还是认真复习的好。

　　到了高中，她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本来以为凭着自己的分数，在枫林二中肯定能排到前头，但没想到，厉害的人比比皆是，她上次的月考成绩已经是最好的了，也不过是年级四十而已。

　　——

　　枫林二中的月考座位是等级制，每个班级都是一个考场，每个考场四十个人，按照上次月考的成绩从一班开始轮下去，乌安正好在一班第四列的最后一位。

　　对，传说中的最差位置。
　　因为在门边上，一旦到了冬天，首当其冲就要经受寒风的抚摸，而在夏天，这边也是个压根吹不到空调，享受不到电扇的位置。

　　试卷最后一个发到，收卷倒是第一个站起来，年级的巡逻老师也通常会站在这个位置抓人作弊，在考试的时候特别烦人。

　　樊瑶和乌安一块进教室，里面的人还很少，不过第一个位置上，赵懿轩早早的就在那儿了。

　　少年高高瘦瘦，即便是坐着，一双大长腿也无处可放，只好伸出来摆在通道里，他低头看书，注意到她们进来，也只是往这边瞟了眼，继续把注意力放在书上。

　　樊瑶小声的在乌安耳朵边上说道，“啧，真看不出来，赵懿轩原来是个闷骚。”

　　乌安瞬间捂住她的嘴，用眼神示意她别说了。

　　“大声吗？”樊瑶点了点自己，立马就意识到了，“我可是用气音说的！”

　　乌安无奈点头，您怕是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响。

　　人渐渐多了，乌安和樊瑶分开，走到座位上坐下，不一会儿，监考老师带着卷子从外面进来了。

　　第一门考的是数学，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她快速浏览了遍，发现这次的题目并不是很难，大多都是上课讲过的类型。

　　心里有了底，也就相当于有了一张做题的大纲，她定了定神，提笔开始做题目。

　　一路做下来格外的顺畅，但是在最后那道大题那里却顿住了，思来想去，乌安连第一个小题都没算出来。

　　她看了下手表，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她还是一点思路都没有。

　　“距离考试还有15分钟，请大家把握好时间，看看有没有把班级姓名写上。”

　　乌安紧紧的捏着笔，第一小题是求椭圆M的方程，她卡在这个环节，越思考就脑子里就越是一团乱，更别提后面的第二第三小题了。

　　她知道现在应该果断放弃这道题去检查前面的题目，但是身体里像是有根筋死死的拗着一样，眼睛盯着这道题，右手在草稿中飞快的算着。

　　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顺着侧脸流下来，啪嗒一声，滴在了试卷空白的地方，不一会儿，就干了。

　　乌安感觉不仅是手，就连身体也在颤抖，唇色苍白，监考老师也注意到她的情况，特意过来问了声，“同学，你没事吧？”

　　乌安听不见他在问什么，全副身心沉浸在那道题里，伴随着考试结束的铃声，她慢慢放下笔，远远超出正常速度的心跳终于慢慢的恢复平静，虽然她只解出了第一个小题，但是对她来说，已经够了。

　　一出教室，樊瑶环上她胳膊，担心的看着她，“老五，你没事吧？啧，看这满头大汗的。”拿出纸巾递给她。

　　乌安摇头，“没事。”

　　幸好上午只有一门考试，不然按照她现在的状态，下一门考试的状态肯定不佳。

　　她知道，在考场的时候，是自己犯了执拗，她本来以为这种情况已经好很多了，毕竟它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但是没想到，一道数学题就把遮掩在骨子深处的缺陷给暴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