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黑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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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回想初遇。
那是，始于平淡，却独一无二的初遇。
月光洒于桥上，拉长了两人的影子。
「好巧，你是林冬绿吧？」她漫不经心的说，可她又直白的直视她的双眸。
「嗯。」她将耳机取下收好，她认识眼前的人。
「简老师说，国文课在上课前，希望你帮他准备好一些东西，他说他忘记告诉你了，让我传话给你。」
她直视着她的双眸，毫不退后。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冬绿觉得对方的视线让她感到有些不舒服，便逃了开来，而影子随着主人的动作也一同变换了姿势。
林冬绿听见了毕枫语说的话，可毕枫语迟迟没等到她的回应。
身于右侧，有些距离的人，往我身旁靠了过来。有些茫然。
「嗯，好。」林冬绿转头看向她的侧脸，才突然想起自己尚未给对方一个回答，立即补了两字。
「其实简老师有让我转交一张纸条给你，我明天给你好吗？」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话语。
向我传递讯息的发话者并未看向我，她看着的是那零散奔过的车辆，又因红灯而台台停下，排了一个整齐的列队。
「好。」虽然毕枫语说的是疑问句，但林冬绿觉得自己只能有一个回答。
接着，两人之间，便无话语从中响起。
后方的车辆开的有些快，它发出了喇叭声，催促着前方车辆，也不等前方车辆回应，便打个方向灯换一个跑道。
看着这一幕，林冬绿仿佛自己在看电影一般。虽然内容毫无意义。
「你觉得简老师是个什么样人？」林冬绿随口说说。
「看起来和蔼可亲？」弹指过后，她说。且微微转头看她，带着些许疑惑。这疑惑的缘由，一半是对于问题的答案感到困惑，另一半是因为她不知道林冬绿为什么问她这个。
她不再看向车辆，转而看着遥远且广阔无边的深蓝夜色。
和蔼可亲。她已经听过这样的说法很多很多次了。那个人，确实是和蔼可亲，只是，只有一部分而已。
「其实他没看上去的那么和蔼可亲。」林冬绿半前倾的趴在栏杆上，随后，目光从遥远的天边转向带有疑惑表情的人的脸上。
「嗯。」
这话题没有继续下去的趋势，因为毕枫语收回了疑惑的表情，继续看向似跑马灯的车辆流过。
由于她别过了脸，所以林冬绿只能看见她的侧脸。
天桥比路灯还要高出一节，即使被明亮的月光洒下银粉，也依旧无法照亮大面积的阴影，于是两人被笼罩在阴影之中，之间的距离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几乎没有办法很清楚的看见对方的脸部细节。
可即使是这样，林冬绿也想看清她的脸。她决定找些话题，利用话题来打开两人之间的关系。
「你住在这附近？」
「差不多。」
「谢谢你告诉我简老师说的事。」
「不会。」
「那你平时来这吗？还是碰巧经过？」
「没有。」
身旁的人有意断话题，想聊天的人也是无法避免。
她不是很明白右侧的女孩在想什么。但某种感觉告诉她，不要随便和她说话。
林冬绿内心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波动。
不论是身处于哪，每个人都有各自所扮演的角色。好比说，每个班上总会有一两个人喜欢独来独往，他们是被隔离在人际小圈圈外的人，这就是他们所扮演的角色。
可是，身旁的女孩感觉并非是这样的人啊。
她感到有些困扰，第一次遇上这般第一印象似是冷漠的人，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气氛仿佛弥漫起了一股紧张的气息，林冬绿的内心如此想。
只可惜感到紧张的也只有林冬绿了，于她身旁的毕枫语毫无想法，对于方才的许多问题，也只不过是随着心情回答。
两人之间是沉默不语。
被气氛逼急的林冬绿觉得，此时是个好机会，如若无法应对就赶紧逃跑，这样也不会招人厌。
「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如是想如是说的她，为即将要脱离这般处境而感到高兴。
见对方没有反应，林冬绿有些不知所措，她反覆的犹豫着，最后将毕枫语的无反应视作默认。
就在踏出前脚，即将擦身而过时，对方柔软平淡的话语切割了四周的空气。
「等一下，你能稍微陪我一下吗？」
其实，林冬绿已经料想到最糟糕的事态发展。平时，运气就被狗吃掉的她，早已习以为常。只不过，当事情又往糟糕的方向发展时，林冬绿对于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失望透顶，还感到些许的委屈。
她撤回了自己准备离开的动作，与她双目交接。她轻声道出一句话。
「要做什么？」
————
林同学今日本无意前往天桥附近的休憩场所，只可惜命运让她非去不可，毕竟她不懂得拒绝。
两人你一前我一后的走着，路灯一盏盏的经过我们的身旁，从下了天桥便一直是这样。
谁也没说话。准确来说是毕枫语不说话，林冬绿就不敢说话。
林冬绿也无法明说自己为什么那么怕毕枫语，可能是因为她的气场就是在诉说着「别和我说话」。
「到了。」简单的话语把林冬绿的意识从远方带回。
环顾四周。
白色的灯光照耀着空旷的广场，这里只有寥寥可数的几张座椅。
相比方才的色彩，这里显得十方明亮，能清楚的看见周遭景物，以及你的样貌。
虽然来过这里很多次，但林冬绿没有想到，原来休憩场所里头还藏着这么一个广场。
凉爽的风从后方吹拂而来，见她黑长的头发随之飘扬。向着风的来源看去，能看见不远处一条宽大漆黑的河川。
「等我一下。」她说。
「好。」
视线向着她离去的方向。不知她要做什么。
她走到了放置机车的停车格前，停下了脚步，又蹲了下来。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她挥了挥手，有个黑色身影快速穿过一台台机车，只为奔向她。
是猫？
我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与我同龄的少女的一举一动。以他人的角度来看，可能会觉得我在发呆吧。
之后，我就看着她抱着一团漆黑毛发的生物朝我走来。
「它叫黑糖。」
「嗯。」内心又是一阵不知所措。
我看着她。
她的表情与在天桥时所见并无两样，都是面无表情的。这样的表情放在她的脸上显得很端庄。
有些好看。
「为什么叫黑糖？」我将视线移回主角身上。
「因为我家的叫咖啡，黑糖配咖啡。」
她依旧是一贯神情，话语结束后，便将黑猫放于地面。
黑猫并不愿离开她的身边，不停的发出声音反抗。
她蹲下身，摸着黑猫的小脑袋，莞尔一笑，脸上露出了温和的表情。黑猫在她的手心下安静了下来，并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心。
这是林冬绿和她相处不久，第一个清楚捕捉到的，只属于她的微表情。
感觉稍微变得亲切了。
林冬绿的不知所措，随着毕枫语转换的神情缓解了些许。她蹲了下来，试图用右手摸摸黑猫的小脑袋。
黑猫立刻躲了开了，显然是不希望这个陌生人对它动手动脚的。它用它明亮的金眸盯着这个没礼貌的人，意图告诉她不要靠近它。
林冬绿无奈的皱了个眉头，并收回了手。而这一切都被毕枫语看在眼里。
毕枫语一手将黑糖抱在怀里，让它面对着林冬绿，然后，抓起它的右边小猫爪。
「黑糖，握手。」
黑糖愣着没动。林冬绿没想到毕枫语会帮她，她看了眼毕枫语，又看了眼黑糖，小心翼翼的伸出右手轻握它的小手。
谁知道，刚才愣着没动的黑糖突然生气的发出叫声。警告着对方的轻举妄动。
「乖，黑糖。」发话者轻揉抚摸黑糖的头部，安抚着它的小情绪。
她抱着小黑猫站了起来，而林冬绿看到她站了起来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可以帮我照顾它一下吗？」
柔软带着些许冰冷的声音，提出了一个让人困扰的请求。同时，还将手中的小黑猫送了过来。
犹豫了一下。林冬绿怀疑毕枫语是不是刻意想找碴。
「好吧。」
不会拒绝人的林冬绿，再次做出为难自己的行为。她看着小黑猫一览无遗的肚子和那双金色的双瞳，在心里偷偷地歎了一口气。
接过小黑猫后，它意外的并没有反抗。这倒是让林冬绿安心了不少。
「我去买个东西一下。」她说完后转身就走，也不给林冬绿一个回答的机会，一点儿也不留恋。
只留下了林冬绿和小黑猫。
一人一猫看着少女的背影逐渐变小，变小，最后消失了蹤影。
空荡荡的广场，见不着一个人影，都不知平时的这里是否都如此的清凉。
找了一张长椅坐了下来。小猫趴在林冬绿的腿上。
林冬绿觉得，这隻小猫就和那个初识不久的少女一样让人捉摸不透。明显方才一副不愿意接近自己的样子，怎么才不到一会儿竟换了个模样。
她顺着它的毛抚摸，反反覆覆。
变换了好几个姿势也没等到离去的人回来。
心觉无聊，便闭上眼睛。
侧耳倾听，见河水流过的声音，见风吹草动的声音，见汽机车奔驰而过的声音。
一阵大风吹来。扑向坐于长椅上的一人一猫。
河边的风真是凉爽啊。
————
灰色素面短袖上衣配白裤，这样的搭配在这位少女身上，营造出了一种春日之感。
她提着一个白色塑胶袋，走进了看似空无一人的广场。
接着，她就看到一幕场景。淡粉色衣着的少女闭着眼靠着长椅睡着了，而光出来的腿趴着一只正舒服的小猫。
小猫察觉到她回来了，便立即舍弃舒服的姿势。它从睡着的少女身上跳下，如此举动也惊醒了少女。
她看着她，睡眼惺忪，眼神朦胧。
小猫不急不缓的走到少女身边，等她。而少女知道它在等什么。
少女向前踏了几步，在塑胶袋中摸索着什么。
冰凉的感觉扑面而来。
一瓶矿泉水贴在脸颊上，意图赶跑睡意，睡意尚未吓醒，少女就先被吓到了。
「还困吗？」
「被你吓醒了。」林冬绿动作缓慢的接过矿泉水，觉得自己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些。
「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所以就买了矿泉水。」
「没关系，谢谢。」
她将瓶盖拧开，喝了一大口。
拿出藏于塑胶袋内的猫罐头。她将猫罐头打开，蹲下身，轻柔的摸了摸小猫的小脑袋，再把猫罐头放于地面，动作一气呵成。
「以前来这时，经常看到它，觉得有些放不下心，就不知不觉照顾它好久了。」
她看着它高兴吃着东西的模样道。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是先前的面无表情。是带着些许温柔的柔软表情。
随之，她起了身，也坐上了长椅。
她的神情回归了平淡，而另一人，还在与睡魔抗战。
广场柱子上挂了一个白色时钟，时间已到达了七点半。一个刚睡醒的人眼睛也不眨的一直看着它。
脑海一片空白，也已经不想睡觉了。只是，这是一种习惯，每当醒来之后，大脑总是自行发呆，意识仿若迷了路一样回不到自己身上，感觉世界模模糊糊的。
林冬绿慵懒地靠着椅背，习惯赐予她勇气，所以她才能大胆的看着毕枫语。
她好似想从她身上看出什么。
只见对方坐得笔挺，平淡无波澜的脸庞看着正在用餐的小猫。
她察觉到她在看她，可她也无动于衷。
白色的灯光照耀着四周，把她的身影清楚照亮，背着光所产生的阴影更是凸显了她端正脸庞的美丽。
这人真是越看，越发好看。一个想法从脑海中闪过。
一刹那——
毕枫语转过身子，双眸直视林冬绿的眼眸。
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撞进了我的棕色瞳孔，同时，也把勇气可嘉的林冬绿给撞走了。
它宛若一双手要将我带入黑色大海一般，那里头没有风起云涌，没有波涛汹涌，没有一丝杂质；它是风平浪静的，它是波澜不惊的，它是一双纯黑的瞳孔。
眼神光位在左上方，睫毛很长，左眼旁有个浅淡不清的小痣。眼睛漂亮的根本不需带美瞳，就像童话故事里的仙女送的一样。
这双眼睛从她的棕曈撞进她的心里，打个她措手不及，慌乱不已。所以，林冬绿的眼神，游移的看起来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对方见她紧张成这样，眉毛微皱，表示疑惑。
「你要回去了吗？」
再见她依然没什么反应，毕枫语便视而不见的问她要不要回家。
「要。」
紧张到耳根子都红的林冬绿小心翼翼地看向她，回答。
「嗯，那你等我一下。」她起身。
然后，她突然回头了。
「你……还好吧？」毕枫语灰色的眉毛皱起了好看的弧度，她觉得她的双颊红的好似可以滴出血一样，看起来怪可疑的，还是出于礼貌性的问一下好了。
听闻此话，林冬绿现在只想挖个地洞躲起来，可惜她不能那么做。
「还好。」
毕枫语听她说没事之后，便开始履行她每日的工作。将小猫的罐头盒捡起，扔进只剩空气的袋子裏。后，再将小黑猫抱起，准备物归原主。
而此时的林冬绿脸颊已消红，但她还是觉得莫名羞耻。毕竟今天自己做了很多奇怪的事，先是睡着，还一直盯着人家，之后脸又很红，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奇怪。
一直思考这些事情也只不过是徒劳，林冬绿索性不管，决心转移注意力。
她目睹她将它抱回机车停车格附近。她看着她远去，身影越变越小。
毕枫语不知是今天第几次做出蹲下的动作，在有些距离的地方看，她的身影比平時來的小。见她用手抚摸着小猫做道别，随后起身向我走来。
看着此般情景，林冬綠乖巧的坐在長椅上等候着她的回來。
「走吧。」
————
時間來到了晚上八點初，分开的两人已各自回家。
转动钥匙，白色的大门被打开。
毕枫语无需开门都能想到家里肯定又是杂乱无章。
屋内的电灯一盏都没有打开，漆黑一片，从玄关延伸而去的地面散乱着各式各样的物品，毕枫语小心翼翼的从中走过，来到了客厅。
她的双眼逐渐习惯了黑暗，在找到了熟悉的电源开关后，按下，屋内随即明亮了起来，依旧与平常没什么差别。
桌面纸张混散，破碎的玻璃从桌上延伸到地面，报纸被撕的乱七八糟的散落在一地，从小陪伴于毕枫语身边的玩偶染上了污渍掉落于地板，椅子也跌倒在地，实在没什么完整的东西。
反正，只要到了明天早上，眼前这些狼藉都会消失不见。
想到这些，她心脏就有些抽痛。
从卧室传来男人咳嗽的声音，朝着声源走了过去。
「爸，我回来了。」
「你去哪里了？吃饭了吗？」他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即以担心的语气诉说着关心的话语。
「吃过了。我方才去散步，恰好遇到同班同学。」
「同班同学？在学校已经交到朋友了吗？」
走进了家中其一卧室后。昏暗的房间内，电视机半明半暗的光线一闪一烁地照耀着房间，人声从前方的电视机裏传了出来，它在报道着今日的新闻，而躺在双人床上的男子正在与他的宝贝女儿说话。
「没有，就只是同学而已，因为碰巧遇到了，所以就耽误了不少时间。」
「嗯，你记得别太晚睡觉哦，对身体不好。」
「好。你也是，别总是不开灯，最少也要开小夜灯。」
毕枫语打开了床右边的小夜灯，昏黄的光芒将卧室的黑暗驱赶了开来。
「好吧。」男子温和的声音，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妥协了。
「妈妈呢？」
毕枫语本不想问的，可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不知道。」他耸耸肩地、理所当然的回答。
当然，这也是她意料之内的答案。
「那我先回房间了。」
「好。」
毕枫语等到他的回答后，就离开了他们的卧室。那是爸爸和妈妈的卧室。
虽然对这样的情节已经司空见惯了，但内心永远都不会对疼痛司空见惯。
离开了他们的房间，向着前方行走，毕枫语来到一扇门前，她手握拳以指关节轻声敲响了门。
一阵声响后，巧克力色的木门被打了开来，一个比她矮上一些的男孩抱着一只贵宾犬走了出来。
「姐姐，你回来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黑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