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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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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穆清!”闻天作为一名天上的仙女,本应安安静静,静若处子,可她完全不如穆清想的一般,闹腾的没有一点儿仙子的模样。
“你们怎么来了?”穆清同凌恒正在看着燕婉的过往,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漠北天气干燥,动不动就风卷着沙往人身上裹。
凌恒站在她身边,身着一件茶白色的外衫,颇有一番人间书生模样,不过倒是比书生多了几分潇洒和仙气。
穆清很少见他穿浅色衣裳,正如她也不喜白衣一般,不过偶尔一穿,叫人眼前一亮。
穆清一身藕荷色衣裳,身后如绸缎般的青丝披在肩后,几缕调皮的墨发随风飘到胸前,虽不似燕婉那般艳丽妩媚,却独树一帜,安静娴熟,耐得住人寻味琢磨。
白泽一个移身换影来到穆清旁边,把穆清吓了一跳,他好像特别亲近她。
“穆清,我原本以为人间闹腾喧哗,一点都不好玩。如今同闻天一起游玩,还真是我眼拙了,怪不得麒麟那老家伙死活要跟着神农氏。”白泽嘟嘟囔囔地道,手却塞给她一道符,上面乱七八糟的不知画的什么,即便是鬼画符也比他画的容易理解些。
“白泽找到的,他可厉害了。”闻天一脸崇拜地看着白泽,她这个大腿果真抱的没错,比她师兄好多了。她看了看站在穆清身旁的师兄,见他一直看着穆清,偷偷地跟白泽撇撇嘴。
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让穆清都不知要是先回答还是先问了。
“这是什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穆清还是聪明地一次问了两个问题,她举起手中的黄符,问道。
“给你的你收着便是,问那么多做什么。”白泽别别扭扭的不肯回答,有意地逃避问题,这点连闻天都看出来了。
凌恒扫了一眼白泽,他是灵兽不假,可他出现的未免也太过于奇怪,好似......有意接近穆清。那张符,注入了大量的灵识,即便是他,也未必能抽出这么多。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闻天见阴矢盘里映出一个黛蓝衣裳的男子坐在床畔,握住躺着的那个消瘦妩媚女人的手,神情专注而深沉,那女人闭着眼,貌似睡着了。
“穆清,这就是阴矢盘?”
阴矢盘可观人过去,并且可以通过它瞬间到达寄信之人所在,是个神物。一传闻是女娲挂念她捏的泥人生活如何而制作的,泥人没有灵力,有了阴矢盘方便了她很多。阴矢盘挑人,若不是有缘人,阴矢盘里是什么也映不出的。
白泽眼神暗了暗,凌恒心里突然间有了一个想法,不,应该......不是?
“嗯。”
“咦,这阴矢盘中的女子不是那日我们在百花楼遇到的那位姑娘么?”闻天往那个屋子里看了看,只见一个女子跪坐在一个蒲团上,前方供着一尊佛像。
阴矢盘里燕婉依旧躺在床上,面貌比前几日精神了许多,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连七日,高景云时刻守在她身边,生怕婢女疏忽,有个好歹。
怀勇每日都送来两盒桂糖糕,燕婉叮嘱过他不必往这里送这么多了,吃不完。可他依旧一个劲地每日一大早就送过来。
“醒了?”高景云的声音有些粗哑,脸上的倦色显而易见。
“嗯,你又守了一夜?”燕婉挣扎着起身,低声询问。桌子上有两盒桂糖糕,想来是怀勇送的。
她只是身子有些倦怠,贪睡了些,早已无大碍。
“我让婢女给你端碗粥过来。”高景云欲要起身,却被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抓住了衣角。
“你去睡会吧,有丫鬟在,没事的。”燕婉垂下眸子,她不敢看他,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定然知道拓拔将军的目的。但是,她一同拓拔将军约定好,只需救出公主,其余的她绝不会再帮他。而他也答应过她,定不会取他性命。
“嗯。”高景云这些天,神经一直绷着,见她有了起色才放下心来。这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是该歇一歇了。
燕婉觉得他好像对她有点不一样,跟她想象的不一样,他对她的好,完全超过了一个有企图之心的人的范围。可她该怎么办?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显得适宜。
“你你你......你脱衣裳做什么?”燕婉本低着头,见那双腿一直往她这边来,疑惑地抬头看他,却见他正在褪下外衣。
“不宽衣,我怎么就寝?”高景云说得理直气壮,让燕婉无法反驳。
燕婉见他淡定从容地躺在她身侧,眼底下一片青色,本欲说让他到旁的房间睡的话留在了嘴里。这还是头一次,她看着他睡。
窗外秋风萧瑟,落叶归根,院子里的花增添了几分破财之感。从屋檐的角落中,依稀探寻出夏的气息。
高景云,你放心,只要救出公主,我便离开你,定然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的。燕婉欲伸手轻抚他的面目,可又收了回来。
燕婉这一病彻底好清,已过了半月,这几日他回来也不见有什么不对劲,依旧同她说笑,吃饭,呃,还有睡觉。
“高景云,你——”燕婉犹豫,她想问一下他是不是皇帝为难他了,可怕一出口,他误解,以为她是替别人打探消息。
“怎么了?”高景云合上书,照旧是关怀的语气,腻人的眼神。
她突然就受不了这样的他了,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问她,是不是她在背后给他下绊子?她要如何还他的这些情。
“高景云,我——我”说些什么呢?想问他现在是不是处境很艰难,想问他可不可以放了公主,想问他——问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满肚子的话,却不知如何说出口。
燕婉别过脸去,不看他,忍住汹涌而出的情绪。
“睡吧,不早了。”还是没等到那句想要的话,高景云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失望的神色。皇帝已对他颇词极深,向来君臣之间最怕的便是猜忌。
高景云也不止一次问自己,值得么?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这天下间比她知心知情的女人多的是,然而,都不是她。不是那个为了照顾他的欢喜给他弹武曲,也不是那个故意不顺着他,同他唱反调,更不是那个低头嗅牡丹,回眸冲他笑。她会贪嘴多吃桂糖糕,她会掩藏住自己的欢喜,她受了委屈也不吭声,对自己好的人会千万般对他更好。
是夜,窗外淅淅沥沥地落起了秋雨,雨打残叶的声音回响着整个院落。
燕婉被雨声吵醒了,侧头看了眼枕边人,他不出意外地闭着眼熟睡。
子夜时分,一个黑影闪过窗边,燕婉心里慌乱,桌子上有凉茶水,她此时还有机会把他弄醒。若是等他进来,她怕是再没有机会了。
她慌乱地下床,茶壶只在咫尺之遥。
“燕婉,你做的很好。”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燕婉却惊得忘记了做出反应。
“将军府的人,我已都下上迷药,不到天明都醒不过来。看来他对你还真是用情至深,在皇帝收了他兵权的情况下,依旧调去身边暗卫去调查皇帝疑心之事,亲卫也被你只招派走。这步棋,我果真没有下错!哈哈!”拓拔将军边走边拔出手中的利剑,直指床上那个昏睡的人。
燕婉惊慌地看着他,不对,他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他说只有把怀勇支走,迷晕高景云,届时他会把公主救出去。他,骗她。
“你骗我?”燕婉挡在闪着剑光的利器,质问他。
“燕婉,你不会真爱上他了吧?”拓拔将军眯起眼,将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凌冽地看着她,仿佛只要燕婉说一句是,那锋利的剑就会划破她的喉咙。
“公主呢?”燕婉静下心,不行,她不能冲撞他,否则莫说高景云,她也不能活着走出这屋子。她死活无所谓,可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屋内剑拔弩张,只有那人还安然地睡着。
“不除掉他,我难以安心。”拓拔将军收回剑,绕过她,直向床边走去。
“这样杀了他,倒不如将他绑回去替黄泉下金国将士赔罪!”燕婉在他眼中看到了嗜血的光芒,只要他暂时不杀他,她还有机会救出他。
“哼,别把你那些小心思用在我身上,这天底下,只有他这么傻才会上当!”拓拔将军并没有搭理她的话,他径直走向高景云。
烛光摇曳,剑影倒映在墙上,渐渐地往床上划落。
“不要!”燕婉冲过去,手攥住了剑,先是一股刺心般地疼,须臾后,手上没了知觉。
“还不松开?”
一个熟悉沉稳地声音从燕婉耳畔划过,高景云不知何时已在拓拔将军身后,他常用的那柄剑已出鞘横在拓拔的颈上。
“高景云......”燕婉恍惚地看着那人,虽是拓拔将军占了下风,可她内心却比先前高兴,甚至还有点期待。
是啊,他可是高景云,齐国人人景仰的大将军,怎么会这么任人宰割呢!
“这点小计谋就想要我的命?太小看我高某人了。”高景云见那女人还攥着她胸前的剑,眸子不由得一皱,她,感觉不到疼么?还是说,想引起他的恻隐之心?
“你说呢?”拓拔阴暗一笑,趁高景云注意力被燕婉吸引,吹了一声口哨,院子里立马涌动了一阵齐整的脚步声。
剑横七竖八地架在了燕婉的玉脂般的脖子上,高景云下意识地将拓拔脖子上的剑紧了紧。
“放了她,我也放了你!”高景云抓住拓拔的肩膀,镇定自若地说道,那个女人的脖颈这么纤细,剑仿若能斩断似的。
“别管我,杀了他!去找公主,她会带着你们重复金国!”拓拔恨高景云已深入骨髓,他苟且偷生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刻!
“将军......”
高景云趁他们防备微弱,剑在手底旋了一个剑花绕到了拓拔将军的另一侧,将他带过来,而他另一只手抓住燕婉的手臂,踢开她身边的那些人,护住她。
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快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红烛上的灯花爆了一声,才惊醒众人。
“高景云,我——”燕婉看着他,然后垂下眸子,低声道,“对不起。”
燕婉这声道歉湮散在刀剑声中,她不知他有没有听到,只是他微愣的那一刻,燕婉觉得她好像明白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