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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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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我能晚两天走吗?”裴安里揉着额角,有些不甘心。
冉寻看他这个样子,也是不宜再留在这里。
“你还是听将军的回去吧,说不定有什么急事呢。”
发现身后并没有什么声音,冉寻以为裴安里是头又开始疼了,一回头发现他玩味的看着自己,瞬间有些许的不自在。
“你这般看我作甚?”
“呵呵,没什么,就是觉得冉兄愈发的成熟稳重了,以前那个总是闯祸让陆将军头疼的毛头小子长大了。”
“瞎说什么,你也没比我大多少,赶紧回京,省的碍手碍脚!”少年梗着脖子道。
裴安里不急不慢的开始收拾简单的衣物行礼,“没瞎说,兄弟一场,你能看开就行。”
冉寻慢慢走到门口,准备回自己房间,他背对着裴安里,出门时小声道:“能看开。”
两天后的京城,夜已深。
许是近两天天气并不太好,月亮隐在了云后,偌大的夜幕连一颗明亮的星星都没有。
陆九今日想起了五年前出征小国的那些琐事,积压太久的情绪陡然从记忆深处被翻了出来,心情颇为不佳。
已是子时,她转出了练兵场,准备回一趟府邸寻一些旧物。
却在离将军府一里地的一处狭窄的巷弄里停了下来。
这气氛,怎么那么似曾相似。
她有些苦恼,看来那人已经是等不及了,就是不知道是他自己等不及了还是他身后的人等不及了。
她感觉自己也是特别的倒霉,半年之内这条小命频繁的被人惦记。
索性大大方方的站在了路口处,停了下来。
果不其然,一道凛冽的剑风袭来。
好武功!
仅是这一剑,其角度和内力都让陆九惊叹不已,看来自己多多少少是小看了那人。
虽是云家旁系,天赋却一样极高。
她未带流云剑,不免落了些下风,好几次剑风险险扫过衣襟。
来人看到陆九如此从容也好似有些惊讶,出招只犹疑了一瞬后便是招招致命,毕竟打斗时间过长太容易引起官府的注意。
今日这行动虽然准备的仓促确是最好的时机。
若是不成,他大可转身回营继续当他的门卫,反正也甚少有人会注意。
若是成了…
姐姐,我今日定要为你报仇雪恨!
云二宵紧紧手中的长剑,凝聚了全身的内力,破空砍去。
看这架势,陆九只觉头疼,怕是要去半条小命,她竭尽全力去挡,手中没有武器受伤是必然了,只能微微泄力才不至于那么狼狈。
她等了许久却没有等来预想中的那股子冲击力。
云二宵放大了瞳孔,剑光闪烁一道反射光线自陆九脖颈处传来,那是……
一块小巧玲珑的玉石流光溢彩,“云”字若隐若现。
云纹玉佩!
她是……
千钧一发之际,他硬生生收住了手中的剑,却由于磅礴内力的冲击,飞出去好几丈远。
陆九睁开眼便看见这人拉开了一些距离,靠着手中泛着银光的长剑屈膝支撑着,胸口起伏喘息,长剑还未从浑厚的内力中缓过来,发出一声声微弱的剑鸣声。
可见这人功力深厚,必不在陆九之下。
陆九疑惑。
这般收招所有蓄势待发的内力全冲击在了自己的五脏六腑,于身体伤害极大。
他为何不惜内伤也要仓促收手,那人却是十分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那双眸子里痛苦和隐忍一闪而过,他起身极快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只余陆九一人站在方才打斗的街角巷弄。
京郊军营士兵帐中,云二宵满身疲惫的走了进来。
这是最普通的士兵营帐,一共八人。
由于守卫任务特殊,几人轮班制,经常需要补眠。
半夜轮换,最靠近军营大门处,偏僻但也安静。
一旁同云二宵一道看门的卫兵阿大看到他终于回来便小跑了过来。
阿大压低了声音说道:“二娃,你可算回来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没被人发现吧?”
云二宵满脸虚汗,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明晚差事我给你顶。”
“谢谢。”
他慢慢走向自己的床铺,颀长的身体缩成一团,不住的颤抖。
姐姐,对不起。
这个仇,他恐怕报不了了。
他狠狠的闭上了湿润的眼睛,双手紧握成拳,胸口隐隐作痛也丝毫不理会。
阿大看着他这样子,叹了口气,这小孩子孤身一人来到军中,几乎是无亲无故,此刻身子又出了差错,定是难受的不行。
他把留好的夜宵放在了云二宵的床头,便回自己床铺处睡觉了。
身后没有了声响,云二宵才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刚至寅时,阿大醒了过来,准备轮换门卫。
他习惯性的望了一眼云二宵的方向,不出意外的这小孩子早就已经没了人影。
床头的夜宵也没动过,他就好像是一个机器般,经常在门口一站就是一整晚一整天,总是沉默。
阿大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距离营地不远的一处密林里。
“天就要亮了,不知道云小少爷的仇是否得报?”
来人一袭黑衣,隐在树后。
云二宵沉默不语。
两人皆敛了周身气息,路过的人不上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少爷这般沉默,怕是结果并不如人愿了。”
他闭上眼睛依旧不说话。
那人看着云二宵这般态度早已是颇为不顺眼。
“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给了你机会,若再让公主失望,可保不准你体内的金蝉会不会提前发作。”
云二宵像是被提及了痛处,睁开双眼瞳孔放大,狠厉的瞬行至那人面前,只取面门。
那人猝不及防,瞬间溃不成军,跪倒在地,云二宵的匕首凉凉的架在他的脖子上,浸出一道血痕。
少年清冷的声音传来,“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威胁我!我今日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生死我早已不在乎,我不能再对陆九动手了,至于金蝉,让你们公主自己小心,别引火烧身!”
那人感觉到腾腾的杀意,恐惧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他这样子,少年似乎很是满意。
他邪魅的笑着,松开了手。
“滚!”
那人连滚带爬,逃之夭夭。
天边东曦微现,一阵清风拂来,吹散了少年眼中的雾气。
这个决定艰难,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对陆九动手了。
原来,原来…
北玥皇后云悠悠便是云家嫡系幺女。
也是嫡系一脉中唯一一个女孩儿,自是受尽了家中长老的万般宠爱。
也是他和姐姐的堂姐。
但是他们姐弟俩却是二爷老来的私生双胞子女,没有认祖归宗的资格。
他曾经无数次问娘亲为何爹爹不在身边。
却惹来娘亲的无数次以泪洗面。
他不敢再问。
最终娘亲依旧郁郁寡欢,撒手人寰。
娘亲临终前说,他们是云家的后人,不管能不能回到云家,身份都改变不了,万不能做有辱云家声名的事。
要好好活下去。
两人凄苦的在路边乞讨为生。
后来幸遇山中高人收留,指点姐弟两的武功和学业,才有如今的修为,只是姐姐……
那小巧玲珑的玉佩想来是皇后娘娘给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亲手送给陆九的吧。
天意难测,偏偏姐姐枉死陆九之手。
他却再也不能对陆九动手了。
不得已卸下这份仇恨,一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娘亲刚刚去世之际,这种被遗弃的感觉紧紧地将他包围。
天下之大,却是不再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天刚亮,陆九纵马入营。
她目视前方,并不言语。
云二宵默默挪开门口的障碍物,悄无声息的站在一旁。
直到中午吃饭时,军中没有丝毫异样。
他有些纳闷,昨晚遇刺之事难道陆九会就这样算了,还是说她压根就没想到会是军中的人。
这不可能,大概只有军中之人才会直到她夜间出营回府的事。
就算她不这样认为,又怎么会一点怀疑都没有。
关于昨晚的只言片语一丁点都没有传出来。
“将军!”裴安里站在帐内,利落行礼。
“裴将军回来了,此行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将军这般着急召我回营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注意到今日陆九的案边相比以往多了许多东西。
各类代表皇家身份的小物件,平时只有在宫里才能看到的琉璃玉灯等等。
他了然于心,真心为陆九开心。
想来陆将军若是再在这营中多待一阵,太子殿下可能要把整个曦阳殿都搬到这大帐来。
还有一副卷起的画卷就放在陆九手边,存在感极强。
陆九笑了笑:“是有事,不是什么大事,围场训练营传来消息,出了点状况,我打算派你去,你知晓轻重?”
围场训练营坐落在皇宫后山,乃是危机时刻守护皇宫的有生力量。
“属下明白!”
“另外,裴将军,有关云家的事,你不要再管了,全部交给冉寻吧。”
“是。”
待裴安里走远。
陆九若有所思,慢慢展开了手边的画册,画上一名红衣女子巧笑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