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BRIS》沈暝

4、空白（四）

　　陪人哭是一个技术活，周冰显然并不擅长安慰人，因而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鱼默对面，看着他缩成一团，将脸深深埋在两膝间。
　　这里是酒吧的一处包间，没有嘈杂的人群让鱼默松了口气，周冰还是很体贴的，至少不像看上去那样冷冰冰的，他在心中这样评价。
　　“你看到帖子了吗？”过了许久鱼默方抬起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问道。
　　“嗯。”周冰低声应道。
　　“我……我不是那种人！”鱼默连忙辩解，他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他没想过自己会像这样失控。
　　“我知道。”
　　“但我室友他们要我离开。”鱼默叹了口气，淡淡道。
　　“那你？”
　　“我很怕，我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我。”
　　“我……”鱼默忽然抓起桌上的酒杯，猛的灌了一口，却被呛的不住的咳嗽。
　　“咳咳咳……”周冰偏过头看去，这才发现鱼默不知何时竟已泪流满面。
　　“你……”周冰抽了几张纸，想帮他擦拭却被鱼默阻止了。
　　“我没哭，只是呛到了。”
　　“嗯。”
　　“严泽只想看戏，我是一个人。”鱼默慌乱地转移话题，“所有人都在骂我，他们觉得我是个变态，同性恋，mai身的，全身带着传染病毒……”
　　“他们说着滚出去，说着别碰我，说着离我远点……”
　　“他们希望我去死。”
　　“那你呢？”周冰忽然问道。
　　“我……”鱼默的眼中满是迷茫。
　　“你接下去怎么办？”
　　“先找个住处吧。”鱼默颓丧地低下了头，他在原本的寝室已经失去了容身之所，虽然这样的情况可以向学校反应，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和我合租怎么样？”
　　“合租？”
　　“嗯，我一个人住在校外。”
　　“你不介意吗？”鱼默惊讶地问道，话一出口，他便暗骂自己傻。
　　“喜欢男人女人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干涉。”周冰平静地回答，“需要我帮你搬东西吗？”
　　“不行！”鱼默猛地跳了起来，“我不想……”
　　“好。”
　　鱼默盯着周冰看了片刻，最后开玩笑似地说了句：“冰冰你要是gay我肯定追你！”
　　说罢，他自己也觉得可笑，于是大声地笑了起来，像是要将这几日的浊气通通吐尽一般。
　　“哈。”周冰仿佛受到了感染，轻笑了一声，“好啊。”
　　他低声说道。
　　鱼默没有察觉到那一刻周冰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