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传之缘机仙子》小鑫喵喵Leo

8、以命为咒

　　十年后

　　慕羽独自坐在亭子里的石桌旁，她仰望着浩瀚星空，手上倒酒的动作一直未停。辛辣的酒水刺激着她，但远不能消除心中的惆怅。

　　她带着醉意说：“既然来了，为何总是不现身呢？”眼睛却没有离开满天星辰。

　　一席白衣的润玉出现在清冷的月色中，紫色的发带随风轻轻摇曳。

　　慕羽没有惊慌，饶有兴趣地支起下巴将他打量一番：“倒像是个仙人。”

　　润玉缓缓踱步到她身边，掀起衣摆坐在她旁边冰凉的石凳上。

　　“锦觅难得归宁，还带了棠越来，你不去前厅招待，怎的自己在这里闷酒？”

　　慕羽苦笑，眼底满满的失落。 “敢问一句仙人是何方神圣？为何常入锦觅梦中？”她歪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润玉。

　　润玉恍惚一瞬，浅笑道：“小仙不过是一放鹿的散仙，偶遇锦觅姑娘，因她与故人有些相似，便常于梦中见她。”

　　慕羽见他一脸谦逊的样子，想他一定是觉得自己官阶低下，所以即使对待一个凡人也如此客气，再加上酒劲上头，话便多了起来：“仙上这个职务，若是好好经营，也有前途。想当年齐天大圣孙悟空也是从弼马温这样的畜牧行中脱颖而出。这鹿啊，全身都是宝。鹿肉美味，鹿茸，鹿角，鹿胎，鹿鞭等等皆可入药，而鹿皮能制衣。不过想来神仙不惧寒冷，这皮毛用处小了些。”

　　远在天宫睡觉的魇兽猛地惊醒，它梦到自己被杀，然后被送进御膳房，还被制成皮革，稍微一回想，便不寒而栗。

　　慕羽还在继续说着：“但仙人若能将其药用价值发挥极致，亦能做出一番事业的。是以慕羽看来，仙人前途不可限量！”

　　这话是润玉第三次听到了，但这话又与锦觅所说不一样。锦觅只是单纯地想安慰自己，而慕羽是真正把放鹿当作一项事业。

　　润玉不禁低头轻笑，原来她喝醉酒也是可以这般有趣的。想着，他便为自己和她都斟上满满一杯酒，端起酒杯敬她：“锦觅如今也算得偿所愿，你该放心了。”

　　慕羽秋水一般的眸子凝视着润玉，一字一顿问道：“那你呢？如此结果，你可满意？数十年如一日的陪伴，也是等待这个结果吗？”

　　润玉没有躲避她的视线，与她默默对视着：“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

　　慕羽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醉眼朦胧道：“我知道又如何？旁人又不知道，锦觅亦不知道。就像我明知锦觅要嫁的本是礼部尚书之子，现在却成了旭风，所有人都忘了这回事儿，只有我知道，我却还要装作不知道。”

　　“我不知道那旭风是谁，我只知道他改变了所有人的记忆，用妖术拐走了我的妹妹。”

　　润玉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她似乎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他便悄悄动了动自己的右指去探她的元灵，但是在刚接触她的那一刻，就立马被弹开了，连带着自己都受了内伤。

　　突然，他感觉手上一阵冰凉，脸颊迅速飞红，这几千年来也只有锦觅碰过他的手。而此时，慕羽用莲花般洁白的小手完全包裹住他关节分别的右手，她的眼中落满星辰，熠熠生辉。

　　“你既然是神仙，那你告诉我旭风是谁，好不好？” 闻言，润玉脸上的飞红消散一些，他没有推开慕羽，荼姚杀了花神，这是不争的事实，锦觅终究是嫁给仇人之子。润玉看着她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他不想说谎，可也不想她悲伤。

　　在眼中所有星辉黯淡下去后，慕羽松开润玉的手，踉跄地站起身，润玉本能地就要去扶她。

　　下一刻，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整个人也倒在了润玉的怀中。

　　“慕姑娘。”润玉低低唤道，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声音里却有一丝难以掩盖的担忧。

　　慕羽咳嗽几声，用低不可闻的哑音道：“让仙人见笑了，慕羽大限已至，如今就要羽化成仙了。”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苦笑。

　　羽化成仙，然后赐名慕仙。这件事润玉想过很多次了，甚至也期待过。此时听她说来，却句句戳中心扉，无法淡然处之。

　　慕羽喃喃道：“锦觅终究是嫁给杀母仇人之子。”润玉一滞，然后才明白过来，她握住自己的手，原来是为了窥探自己的心意。

　　他又抱紧些慕羽，然后施法救治她。怀中奄奄一息的人却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仰天大喊：“老天爷，这就是命吗？世人都说你有公道，公道在哪里？我慕羽今日便以命为咒，违背天道者难逃天眼，必受惩戒。”沙哑的声音穿破天际，随着她话音落下，万里无云的夜空顿时天雷滚滚，紧接着便是大雨倾盆。

　　润玉大骇，他知道这是天谴，迅速设了结界把亭子圈起来。然而那天雷却直直劈下穿过结界，他不假思索地以自身之躯挡出天雷，将慕羽稳稳地护在怀中。

　　三十六道天雷过后，润玉剑眉微蹙，嘴角有鲜血隐隐渗出。怀中的慕羽拿起手为他擦去嘴角的血，轻笑道：“你真是个傻瓜，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咳咳。你值得拥有更好的妻子，不要再傻傻守护一个不爱你的人了。”

　　润玉听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指间输出的灵力更汹涌了些。 慕羽闭上眼，一手抓着润玉的衣襟喃喃道：“你这衣服的料子真好，我从未织出过如此好的布料。等我离开了，你可否送我一套？”

　　“不会的，我在你身边，怎么会让你死呢？”润玉的声音有些颤抖，此时此刻他仿佛回到当年洞庭湖一战的时候，簌离也是这样软软地躺在他的怀中，他却束手无策。现在，他是高高在上，法力无边的天帝了，为的不就是这样一天，可以紧紧护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见天色异变的洛霖、锦觅、旭风匆匆赶来亭中，见到的是润玉正源源不断地为慕羽输送灵力。

　　锦觅哭着扑在慕羽身边，伸手抚上她清瘦的脸颊：“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