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猫女孩》二三图

3、第3章

　　董木鱼下了车，一转身，奶奶在路边的银杏树下朝往来的车辆张望。
　　她急步过去，拉着奶奶的手，口气担忧，“奶奶，您怎么不在旅馆里歇着呀，外面多热呀！”

　　奶奶微胖，在晚上温度还能达到36、7度的室外，额头津津汗珠汇成一条线，流向眉头。
　　老人眯着笑眼，“不碍事得，再说，你看这去去来来的车，多得是家长接娃放学的。奶奶我呀，半年就这么一回，平时还得你一个人在学校。”

　　女孩挽起奶奶的手臂，“住学校挺好的呀！”
　　奶奶不同意，“好什么好，学校能有家里好？”
　　她顺着奶奶的话，“那自然是，学校哪有咱木鱼村好！”
　　奶奶“噗哧”笑了，“这孩子......”

　　董木鱼是爷爷奶奶捡来的，女娃娃从小品学兼优，中考以年级第五的优异成绩考到云谣最好的高中，一个人提着行囊到城里上学，想起以前他们老两口为了饼干铺子，没怎么管孩子，奶奶总觉得亏待了孩子。老人嘴里虽然没说，可心疼啊。因此每学期开学，老两口坚持送孙女上学。

　　早上坐木鱼镇到云谣的班车到学校后，董木鱼先是带爷爷奶奶参观了新教室和寝室，结果逛了一阵子，奶奶竟舍不得孙女，央求爷爷在云谣住一晚，等孩子明天开课了再回镇上。
　　爷爷也同意这个意见，反正镇上店里关一天门不碍事。
　　中午，董木鱼舍不得爷爷奶奶拥挤在食堂的年轻人中，安排去住的地方吃东西，休息。

　　祖孙俩一前一后往旅馆大门走，董木鱼推开旅馆的玻璃大门，一股冷气扑过来，把两个人身上的热气吹散了些。
　　“哟，老人家的孙女长这么大了啊？”
　　奶奶每次听别人说她的孙女都很开心，毕竟村里面左邻右舍都羡慕老两口有一个懂事成绩又特别好的孙女，除了给中年丧子的老人带来意外的骄傲外，最重要的是，娃真的很懂事。

　　沿着精雕的转角铁栏杆，奶奶领着她上了二楼，左转第二间，开了门，插上卡，屋中间的吊灯“哗”地亮了起来。
　　董木鱼环顾四周，“爷爷呢？”
　　奶奶笑盈盈的，“你爷爷说他去三中学校那边的铺子瞧瞧。”
　　董木鱼明白，学学别人的经营，也是为了饼干铺子的生意，不由说了句，“爷爷奶奶辛苦了。”
　　奶奶笑眼舒眉，“辛苦啥呀，你爷爷就喜欢看别人做得好的饼长什么样。”
　　董木鱼伸出双臂抱着奶奶，无声胜有声。

　　奶奶拍拍她的小手，话锋一转，“这学期你旁边坐的谁呀？”
　　奶奶怎么突然问这个？董木鱼心沉了沉，脸靠在奶奶的肩上，想到了黎或那张“颇俊”的脸。
　　“一个新来的男生。”
　　“哦？”奶奶有些好奇，“高二了都还能转到你们一中这么好的学校，肯定成绩也很好哦！”
　　是吗？董木鱼想起今天她观察到的男孩，心说不能随意猜测人家，也许他属于玩儿得开成绩也好的那种。
　　“他挺活泼的。”
　　“那你得多学学人家，别有啥事喜欢闷在心头。”奶奶又提醒说，“多和人家说说话！”

　　董木鱼“扑哧”乐了，“哎哟我的奶奶，一般家长都希望自己家的孩子在学校少讲话多学习，瞧您，还让我多和别人说话。”
　　奶奶不甘示弱，“一般家长是一班（般）的，我是二班（般）的。”
　　语气恳恳切切，没毛病！

　　爷爷回来的时候，外面刮起了风。
　　门一打开，热风涌进空调房，鱼鱼搭在门口椅子上的小脚丫子霎时间一股暖暖的酥麻。

　　“爷爷，什么事呀这么高兴！”
　　爷爷想到他刚学会的饼干新技能，好心情难以掩盖，“小鱼回来啦！”爷爷一边招呼着孙女一边指挥他的老婆子，“你讲桌子上的布掀开，你说的鸡汤早就没有了，老板推荐说酸菜鱼是他们的特色菜。”

　　董木鱼接过老人手里打包的酸菜鱼，“咱可以不花这个钱的！”
　　老人知道她习惯了节约，改不了，“你尝尝，香哩！”

　　搬了木椅子放在桌前，打开盖子，一抹浓浓的鲜鱼和酸菜的香味散开来。
　　浅尝一口，董木鱼不吝夸奖：“好好吃哦，快赶上我奶奶做的了！”
　　得了夸奖，一旁的奶奶不好意思起来，“鱼鱼真是会说，你奶奶我哪儿有大厨这手艺。”
　　鱼鱼不依她这句话，“那不一定，我觉得您呀，就是被饼干耽误的厨子！”说完，尖着声儿，“爷爷，您说是不是呀！”
　　爷爷一怔，还能说不是吗？

　　一旁的奶奶乐不可支，忍不住凑过身来，“尝尝？”
　　鱼鱼用筷子夹起肥嫩嫩的鱼块，另一只手托在筷子下面，送到奶奶的嘴边，“您小心点，怕有刺。”
　　“确实好吃。”
　　“好吃是吧？”鱼鱼将筷子递给奶奶，“要不你先吃？”

　　老人哪里肯，她做回床沿，摆手，“不吃不吃，估计这一碗下去，血糖“蹭”地一下就上来了”，然后手势换了一个“高”的姿势。
　　“怕是，没那么严重，吧!”
　　老人说，“有有有，你以后老了就知道了，”完了觉得不对劲，便自己批评自己，“呸呸呸，瞧我这嘴巴。”

　　鱼鱼被可爱的奶奶逗得不行。
　　“您就再吃一口嘛！”
　　“不吃！”
　　“要不，光吃点酸菜？”
　　奶奶：“......”

　　爷爷换上了拖鞋。
　　“这个哪叫拖鞋呀，”爷爷瞧不上脚上的一次性用品，“就是一层纸，改明儿我给老板建议建议。”
　　“啊呀，爷爷，现在外面旅馆都用这种了！”
　　“用完就丢了吗，多浪费！”

　　几分钟过去，爷爷跟祖孙俩提一件他今天见到的事。

　　“我在饭店，碰到几个孩子，和鱼鱼差不多大，都这个点儿了还在外面吃饭，”老人缕缕胡子，继续说，“结果我仔细一听啊，原来其中一高高瘦瘦的孩子没写暑假作业，另几个都来帮忙抄袭。再一听啊，原来那没写作业的孩子，就是你们学校的，也上高二。”
　　爷爷抬眉问道：“你说你们年级的老师知道这事儿不？”

　　冷气有点低，仿佛房间里只有翻滚的冷空气在运动。
　　这可给一中丢脸了。
　　鱼鱼吱吱唔唔，“怕是您听错了吧，我们学校学生的成绩都不赖，不会不做作业哟！”
　　爷爷想了想，也对，可能人老了耳朵不经事。
　　一旁，奶奶训她老伴，“你看你，没听清楚就乱说。”

　　不知怎的，董木鱼有种直觉，爷爷说得没错，这个找人抄作业的高高瘦瘦的男生，就是他们学校的！

　　夜深了，窗外的路灯越来越明朗。
　　熄灯后，董木鱼取下浴帽，扯开了薄被躺在窗边的床上，直发洒在枕头边。
　　她的脑海里，爷爷描述的那个男孩，和白天黎或的脸相互交织，不禁混为一谈。

　　不一会儿，窗外“哗啦啦”的雨声覆盖了她脑子里混乱的所有。
　　没过多久，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而黎或家里，妈妈陈湘因为她儿子开学第一天就晚归，颇为不满。
　　黎或和同学去吃完三中前门那家有名的酸菜鱼后，就直接回家了。不过从他进家门开始，陈湘便开启了被黎或封的“叨叨神功”（简称“叨功”），“你又上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家，”“你怕是根本就没去上晚自习吧”“你们老师怎么样啊，有没有嫌你是花钱走后门进去的呀......”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这时的陈湘，完全无法想像半年后的黎或会从一名纯正得不能再纯正的学渣变成一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三好学生。
　　准确的说，应该只有“两好”，毕竟三好中的“好成绩”这件事不能强求。

　　当然，也只有他妈才能说得这么直白，走后门。
　　读个书还不能光明正大？
　　啧啧！

　　直到黎或进浴室洗澡。
　　“我要去洗澡了，你还要跟来么？”

　　这话把陈湘噎得。
　　“去吧，洗完早点睡；晚上不要玩手机了，明天早上我和你爸出门得早，桌上是你这一周的生活费，中午在学校要吃饱下午才有力气上课晚上下课要是晚了就打车不必去挤公交......”

　　“嘭！”浴室门打断了陈湘准备的一肚子叮嘱。
　　“知道了！”
　　浴室里传来“嗡嗡”的回声。
　　“那个，要是学校还有什么费用你发短信告诉你爸！”
　　话还没说完，有点小失望。

　　令她更失望的是，当躺床上时候，爸爸黎许说了一件事。
　　“刚刚我给秦老师打电话，这小子放学后和同学一起无证驾驶，幸好......”黎许将几个小时前黎或和杨佳的事情告诉了陈湘。

　　陈湘又坐不住了。
　　起身开启刚熄掉的灯，地板上，凉拖鞋发出“蹭蹭”的声音，此时黎或已经洗完澡回卧室躺着了。
　　“儿子，听说你放学后和你以前的同学无证驾驶了？”

　　黎或内心是崩溃的，有一个和班主任认识的爹真是恼火球得很？
　　这，真，他，妈，是，头发虽无三千丈，愁怨比三千丈还长。

　　黎或平下心来，解释：“是杨佳不是我，我还制止了呢，不然你以为秦老师怎么知道的？您就别嚷嚷了，邻居听见多不好。”
　　陈湘抬眉，想想也对，怎么说也是她自己生的儿子，不会这么荒唐。
　　而且，老师说的是放学后。

　　她凑近黎或卧室门，放低的嗓子，“儿子，不好意思妈妈之前冤枉你了哈！”
　　道歉声很诚恳，旁边主卧里黎许捂着嘴偷偷笑。
　　黎或掀开捂住脑袋的被子，回了一句，“哎呀，知道啦妈，你去睡吧。”

　　等卧室外脚步声渐没了，黎或掏出手机，打开□□，点开闪烁的头像，“我说最近真是卧槽了，我爸真的认识我们新班主任。”
　　对方发过来，“知道啊，怎么了，难道？”

　　黎或先是发了个哭的表情，然后说，“老师直接把你狗.日无证驾驶的事告诉我爸了。”
　　半响，对方一句“哈哈哈哈。”
　　“你哈什么玩意儿？”
　　“又不是我的班主任。”
　　黎或：“......”

　　“看来你不敢轻易‘乱来’了。”
　　黎或翻了个白眼，“够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