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异闻录》张悦泽

63、公主道尽从前事

　　“当年父亲带着全家隐居于洛州，自我知事起，父亲给我的感觉便是不安，每日定时有人送来长安的消息，父亲便一边小心研读一边揣测圣意，每日落日之时都要感恩今天又平静的度过，每日睁开眼睛便会感恩又能见到第二日的太阳；可是父亲已经如此谨小慎微为何还要承受这些，难道人靠近权力的漩涡，就算自动离开也难逃恐惧？那么那些拥有权力并且利用权力的人，是不是就没有这些痛苦，这是我自小就想知道的事情。”
　　“所以你来长安，也是想解答对权力的疑惑？”
　　“可是我错了，我想要权力是想保护我在乎的人，我的父亲我的李氏宗族们，可是我却发现，权力无法保护任何人，只要你有了权力，那么所有人都便是你的敌人，你想保护的人也会变成你的敌人……”
　　李淑月喝了一口茶，似乎在慢慢平复她的内心，她平静了很多。
　　“我和明崇俨的相遇，要从很久很久之前说起了……我不知为何自小身体便有隐疾，父亲很疼爱我，也尽他所能找了很多大夫为我治病，可是每次换季之时我还是会半夜因为各种症状几乎要去鬼门关，我总是记得母亲每次换季之时便会将床榻搬至我身边，每当我在鬼门关游走之时，母亲便夜夜抱住我，一边哭泣一边祈求神佛不要带走我……”
　　“可知你在父母心中如此重要，可是现在的你却日日狂饮烂醉，毫不珍惜这个身体，你那哭着祈求神佛的母亲又作何感想。”
　　李淑月掉下泪来，武攸绪突然有些心疼。
　　“寄情于酒之人，不过是借酒暂时忘掉世事之人，武公子，待这一切解决之后，我愿余生与青灯古佛为伴，日日诵经只为能抵消我一丝罪孽……记得那一年，洛州不知何时起来了一个名叫明崇俨的公子，据说他可医各种疑难杂症，父母听说哪有不请他来医治之理。
　　又到了换季之时，那日我已经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那明崇俨进得门来，便将众人关至门外，在屋内我虽昏昏沉沉，却听到他似乎在对着空中说着什么，‘汝等观之，此为何物，祸害此女？’，不一会儿我听得空中似乎传来声音，说长久以来纠缠我之物乃是狐仙，只是该狐仙观日月，已修神仙术轻易不能消灭，而空中之人则称自己乃是鬼类，就算有不可思议之法遇到修仙之物也不能抵挡。”
　　“空中之音说他们是鬼类？”
　　“是的。”
　　“明崇俨竟然使用驱鬼之术。”
　　一旁的骆云英微微点头，似乎和武攸绪有一样的想法，骆云英娓娓道来曾经的一段过往。
　　“话说这驱鬼之术，我只知晓一人曾会此法，只是此人曾败于袁天师手下，袁天师曾经对他说，若是要留的性命那便再也不可使用此法，那人便失踪了，此门邪术也在江湖中失传了，我的师傅也曾将这一段过往当做一个故事讲给我听。可是这法术又怎么到了明崇俨手中，只是那群鬼既然无法解决那狐妖，后来明崇俨又是怎么驱狐的呢？”
　　“玉佩，是玉佩，这玉佩明崇俨从未离身，而且似乎他对这玉佩也极为得意，后来……后来我曾有机会细细观摩过，明崇俨曾说这玉佩‘有降龙伏虎之文，飞灵真章之咒，摧山镇岳之符，’据说玉佩之上便有破除那狐仙之法，不过明崇俨虽随身携带玉佩，似乎今日群鬼告知他才知道玉佩有如此大的威力。
　　那明崇俨便告诉父亲，那夜子时定会再来，定会除此妖邪，那夜子时，突然狂风大作，府中更似乎是听得人声鼎沸、飞龙走马之声，所有人都从睡梦中惊醒，惶恐中不知如何自处，然就在此时，明崇俨突然推门而入，口中念着什么，他手中拿着卷轴，随后将卷轴一展开，我便见一猛虎从画卷中跑出冲进我的屋内，那虎只冲我而来，我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是突然那虎就在屋内盘旋，将屋内的箱柜皆掀翻在地，突然便听得一切都安静了只剩下了狐狸的惨叫，明崇俨就进了屋，在床下找到了那只死狐狸。‘此妖狐法术破矣！’，现在回想当日我还是无比惊吓。”
　　“于是如同当今圣上一般，你们都将明崇俨当做无比信赖之人。”
　　“甚至，我爱上了他，当他说道想通过我面见圣上，甚至想到权力的中心为李氏一族平反之时，我都信了，所以我才带他来到长安并将他举荐给当今圣上。”
　　“可是你没想到你养了一条大蛇，现在的他你已经无法控制，更或许，他一开始接近你便已经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他隐藏得太深。”
　　“宫中记录官员调动的甲历在谁手中？我们不妨借来参阅一下。”
　　送走了公主，武攸绪和骆云英便又进宫，仔仔细细查找宫中人事档案。
　　“也难怪未曾有明崇俨记录，上只有明崇俨其父明恪，曾在豫州担任刺史，明恪只有一子明崇俨，天资聪慧、身姿神异，周围人皆说此子将来定会有一番作为。”
　　“只是明崇俨父亲现在依然在豫州任刺史吗？尚未听说豫州有人事变动，且明崇俨并未听说师从何人，为何突然就习得仙术？习得仙术之后明崇俨更是一人游历山川，然后他便机缘巧合碰到了即将回宫的李淑月？”
　　“这一切真是神奇啊。”
　　“不如这样，今年圣上刚好派黜陟使巡察全国各地，考查官吏，进行奖惩，并了解各地情况，我让韦应雄安插放心之人跟着黜陟使去一趟豫州，让他在豫州住下，并找机会接近刺史府，定要弄清几年前刺史府是否来过什么人又突然离开过什么人。我则去问问尊师，那习得驱鬼之人姓谁名谁，长相如何，看来多年前的豫州，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怪事呢。”
　　“这样安排甚是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