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职警探》porkroll

1、第一章

　　六月初的S城还未入夏，暑气渐浓。
　　S城地处长江入海口，亚热带季风气候，梅雨季的s城更是让人烦躁，每天都有小雨，天一直都是灰蒙蒙的，让人提不起劲。
　　晚上九点多，一辆班车停在主干道边上，车门缓缓打开，还没下来人，里面就传出清脆的招呼声“杨姐，小林，我先下了，你们路上小心。”
　　一个清瘦的年轻人从车上跳下来，快步往地往地铁站方向走。
　　路边一辆黑色低调的suv打开了门，里面窜出两个一高一胖两个人挡住了年轻人的去路，“段迟段先生吗，S城刑警支队二队，找你问几个事。”
　　段迟可能是被吓到了，往后一大步，目光闪烁一下，停在了两位刑警手中拿着的证件上，稳了一稳，好像是回过神了一样，马上露出一副礼貌的微笑“原来是警察叔叔，请问有什么事吗？”
　　于江和高秦大概是没有想到面前这个高瘦清冷的年轻人接受度这么高，都愣了一下。其实本来今天是计划直接赶去公司问询情况的，但是无奈段迟就职的那家客服外包公司在城市的边缘，等到于副队和高秦排查完手头的情况再赶去已经来不及了。于是跟客服外包公司了解了下情况，段迟今天是晚班，下班每天都是坐班车到城市中心广场西下车，所以他们问完上面一家就在这里等着了。
　　放着谁在路边冒出两个人说自己是警察需要了解情况的，心里都要打一会儿鼓，没想到面前这个年轻人很配合，这倒是于副队两人没有预料到的。
　　“在路边说话不合适，前面有个星巴克，安静一点”段迟说着人就往前走，于副队和高秦对视一眼，跟着上去了，段突然停下，回头看看他们看看车“对了你们车停路边没事儿吧，辅路可以停车？”
　　高秦一拍脑门“幸亏你提醒，我把车去挪一下，你们先去。”段迟点点头，继续回头往前走。
　　大城市的晚上总是霓虹闪烁，特别是城中心商业区的地方，各色各样的人走在步行街上一点都没有要归家的意思，这个点的星巴克是挤的满满当当。
　　段迟在星巴克门外露天的位子上随意坐下，身体微微歪斜，手肘靠着沙发边，面带微笑的开口“警官你好，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的么。”
　　于副队侧坐沙发边，背挺的笔直，“段先生，你好像对我们的到来一点都不惊讶。”
　　段迟笑了笑没有回答。于副队见状继续开口，“我在你们公司了解到，你刚参加工作了大概六个月多。”
　　段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微微点头“是的，其实我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
　　于副队继续开口问“签证资料显示你在英国呆了七年，怎么想到回来做一个客服呢。”段迟眨了眨眼睛“警官先生，这个问题很重要吗”不等于副队继续开口，段迟补充道，“其实当初出国是因为家庭原因，后来回来也是因为家庭原因，没什么奇怪的，我在外面没有家人了，还是回来好一些。至于工作么，我的学籍在国内还停留在高中水平，客服这个工作对我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段迟所在的公司是一家客服外包公司，专门为很多企业承接各种呼叫服务，待遇一般，工作地点很远，工作也是轮休倒班，适合很多学历一般的年轻人刚到大城市的初级工作。当时段迟面试的时候几乎没有费力，这个公司的人力似乎对员工招聘也没有什么要求，只是带着一堆人查看了下工作环境，然后就表示愿意做的留下直接培训，两天上岗，段迟就这么留下了。
　　“段先生，不好意思，之前忘记说了，我们是因为之前一个案子过来做调查的。上个月发生的回龙山案你应该还有印象吧，这个事情过去还没有多久”于副队很公式化的说道，其实并不是于副队忘记提，而是询问过程中，对方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流露出的第一手反馈很重要，如果直接说明来意，对方可能会有所戒备，询问效果会大打折扣。
　　“回龙山案，这个案子不是已经结了么，看网上都有警方通告说嫌疑人已落网。”段迟听完于副队的话笑容渐渐收敛起来，身体慢慢坐直，“难道案子还有新的情况？”
　　“具体情况不方便详述，现在有个情况想跟你了解一下，最近你在客服工作中，有没有接到过一些不同寻常的电话。”于副队摆了摆手。
　　“不同寻常的情况，嘶···我想想。”段迟蹙着眉头微微低头道，“我负责的是客户投诉这块，才工作了六个月，时间不长，基本都是接一些客户的售后投诉，客户情绪激烈什么的，这些都是家常便饭了，有时候也会有一些人身攻击，但是这些都是日常业务，还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于副队听着点点头，站起身，对段迟伸出手，“好的，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耽误段先生你的时间了，如果以后你想到了什么新的线索，可以直接联系我们刑警支队二队。”
　　段迟跟着站起来，迟疑了一下，然后果断把手伸过去，虚握一下，恢复了礼貌的微笑“好的警官。”话没说完就听见背后有人在喊“这晚上忒难停车了哎，我转了两层地下车库才找到的位置。”
　　两人双双回头，看见高秦从不远处小跑过来“哟，你们都问完啦，好吧，我还要继续去开车。”于副队听闻这话，眼睛微微眯起来，咧了咧嘴巴。段迟默默看了一眼于副队，开口道“警官先生，是不是回龙山案并不是仅仅是社会败类司机□□抛尸那么简单。”
　　于副队回过头看着段迟，一双黑目炯炯有神，“目前案件正在侦查中，我们希望能给受害人、受害人家属，还有这个社会一个真相。”

　　一天后的上午，s城难得见了一个大晴天，阳光甚好，此时s城刑警支队二队的会议室里却是低气压，每个人都憔悴疲惫，脸上仿佛能拧出水来。
　　“啧，这个社会畜生这么多，应该像古代那样，把包公的龙头铡拿来放在市民中心广场上做个警示。”叶队长捏着手里的会议材料，狠狠地敲敲桌子，“于队，你来总结一下目前的案件进展。”
　　于队调整了一下座椅方向，打开了电脑展示图片，“死者，薛慧慧，女，23岁，华航空姐。死亡时间判断为6号上午8:00-9：00之间。尸体发现时间6号下午5点，发现地点回龙山风景区，身上多处开放性伤口，骨折，软组织挫伤，死因失血过多，致死伤口是脖颈上面这道长达10厘米的伤口，伤及劲动脉。通过死者亲友提供线索，死者曾在6号上午6点通过网约车软件搭搭叫车往y城方向去，监控录像显示薛慧慧6点46分在s城国际机场二号航站楼上车，之后行踪不明，直至发现尸体。警方通过该软件叫车记录迅速确定犯罪嫌疑人孙勇，就是这辆网约车的司机，并实施抓捕。7号下午5点，在渭河支流发现犯罪嫌疑人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死因溺毙，疑似畏罪自杀。”
　　于队点开了下一张幻灯片，一串通话记录显示在了大屏幕上。
　　“嫌疑人死亡后，通过对其车辆以及随身衣物进行取证，犯罪证据确凿，嫌疑车辆为第一案发现场。然而我们在对犯罪嫌疑人的通话记录进行排查的时候，发现犯罪嫌疑人在对薛慧慧行凶的过程中，曾经拨出过13个电话，全部都是客服电话，通话时间除了这个是两分钟，其他都是30秒钟。”于副队用激光笔在其中一个通话记录里面圈了一下，“我们已经联系了这13个客服电话的外包公司，提取了当日的录音资料，除了12则通话在接通后直接挂断，只有这一则通话时间为2分钟。”说着于队打开了录音，开始播放，一个清脆的男声响了起来。
　　“您好，这里是优尚客服代表0316号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之后的录音就是长时间的沉默，夹杂着空气流动的杂音，似乎还能从录音中听到一点轻微的呼吸声，就在大家都以为通话将要挂断的时候，客服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您好？请问您听得到吗？”然后又是长达30秒的沉默，但是呼吸声越来越明显，之后自动挂断。
　　于队调整了一下电脑，对坐在对面的一个面容精致的小姑娘点了点头，“琪琪，接下来的内容你汇报一下吧。”
　　“好的于队”肖琪琪快速点击了一下电脑键盘，开口语速稍稍有些快，“我对这段音频进行了降噪分析，并且进行了分段处理，由于原音频音质有限，并且对方通话条件不佳，但是还是能还原出大概36秒的有效录音。大家可以听一下”
　　音频无缝接入，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刺耳尖锐的尖叫声，这36秒钟的录音，是犯罪现场的真实录音，一阵一阵尖锐的呼喊在小小的会议室里来回碰撞，在场的每个人心都揪得紧紧的。
　　叶秋生紧紧盯着屏幕，录音放完之后没有一个人说话。叶秋生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根说道“这个死变态，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现在基本已经确定对薛慧慧实施□□的是犯罪嫌疑人孙勇。”于队把电脑转向自己，继续点开下一张幻灯片，“通过刚刚提取的录音我们可以听到这事一段在犯罪现场录下的一段音频，这个时候，孙勇正在对薛慧慧进行侵害。这里有一个疑点，这13通电话，是连续拨打出去的，按照常理来说，孙勇在犯罪的时候疯狂拨打一个客服电话，是没有意义的。”
　　“这个孙子神经有问题吧！”高秦的声音响起来，“这么变态，居然还录音给别人听。”
　　“不是这孙子打出去的。”叶秋生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资料，抬头看向幻灯片上犯罪嫌疑人的手机照片，“打电话的另有其人。”
　　“那就是说，犯罪现场有第三人在场？”一个小小的声音从桌角传来，这个人是刚进二支队的梁文成。
　　“过去的一天在琪琪对录音进行技术处理的时候，我们抓紧时间走访了所有涉案的客服，进行了例行询问，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内容，可见这个电话也许真的是随机的，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受害者脖颈上面的伤口让我们有一丝的猜测。”幻灯片切换到了受害者的解剖照片，面色灰青的薛慧慧静静的躺在解剖台上，五官精致的她没有任何表情，脸上的伤痕触目惊心，更可怕的是脖颈上一道大大的伤口，像是巨兽的血盆大口，肆意得张开，“这道伤口从左至右，角度水平向上5度，原法医判断，嫌疑人应该是从受害者的上方下手，所以造成了这样角度的伤口。”
　　“那如果现场是有第三者的话，也就是说，第三者当时是站在受害者头顶的位置，俯视着受害者，然后。。”肖琪琪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双手握拳。
　　“是的，现在还没有找到第三者在场的确凿证据，所有的线索虽然都有所指向，但是并不能确认，也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特地选择这种方式杀害薛慧慧的。”于队慢慢的点头，看向叶秋生，“现在对现场的痕迹分析，并没有证据证明第三者在场，只有这一份录音的话，证据不足。”
　　叶秋生紧皱着眉头，手指在文件纸上来回打转，“根据现场血迹来看，薛慧慧是在被抛尸的地点杀害的，现在凶器还没有找到，游超和吴川还在渭河里面打捞犯罪嫌疑人的其他物品。”
　　“车呢？”肖琪琪猛的抬头，“如果犯罪现场有第三人在场，那么这个人是何时上车的，因为当时薛慧慧上车的时候，按照监控来看车上是没有第三人的，我看过这个网约车的gps记录，这个记录每日零点刷新进行记录，不能将时间轴和路线进行合并，但是幸好薛慧慧是孙勇接下来的第一个单，所以可以看到他的行走线路，只要调出孙勇行车记录每个路口的监控，我们说不定可以看到这个第三者上车的录像！”
　　“好样的！”叶秋生一拍桌子“不愧是我们二支队第一战斗力啊琪琪，脑子转的太快了，你说当初你要进了一支队我该怎么办，只能天天去参加昨天那种无聊的普法讨论会了。琪琪你把孙勇当天行车路线交给于队，于队你带着高秦还有小梁，上一趟交警支队调取一下录像，我跟王队已经打过招呼了，开论坛会的时候他就坐我边上来着。”
　　“是！”高秦和小梁立马应了一声。
　　于队轻笑了一下，叶秋生这是开会都在分析案情呢，工作都能顺路安排好了。
　　“还有于队，通知一下游超和吴川，如果渭河那边还是没有线索，就继续去排查一下孙勇的社会关系，这个犯罪现场的第三者肯定跟孙勇有过接触！”叶秋生说着就站起来，拿起了椅背上的外套往会议室外面走，“我去找周大头汇报一下昨天扫黑除恶普法会的会议精神，然后下午会去跟游超和吴川会合一起去排查。”
　　叶秋生刚抬腿往外走，就见到外面有个小警官在探头探脑，一头撞在了叶秋生的肩膀上，“哎哟对不起，走的太急了开门没看见你，没撞疼吧？”
　　“没，没事儿，传达室的电话过来说，有个人在门口找你们于队，等好久了打你们办公室电话没接，打我们办公室来了。”小警官耳朵红红的，揉着额角小声说“那个人好像叫，叫什么段迟，说有个线索。”
　　“段迟？”叶秋生回头看了看于副队，“是那个客服吧。”
　　于副队整理着桌上的资料，头也没抬，“对，前天晚上我问他的时候给他说想起什么给我说，没想到他今天就来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线索。”
　　其实于副队这时候心里在想的是，前天晚上他跟段迟谈话的时候，全程都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姓名，只是在证件展示的时候给段迟看了一眼，没想到段迟就记住了，真的是个过目不忘的年轻人。
　　于副队快速收拾好手上的材料，就听到走廊上传来了叶秋生的声音，“那行吧我去见见他，正好我现在还不想见那个周大头。”
　　于副队微微叹了口气，周局估计也不想见到你这个半吊子二世祖吧。
　　叶秋生一点也不二世祖，从警校毕业出来成绩就很优异，母亲检察院的高官，父亲身居高位，自然是家世加成，一毕业就进了刑侦支队出现场办案。工作能力非常一流，体能精力都无限好，什么案子都能办的漂漂亮亮滴水不漏，所以才能三十岁不到就晋升二支队队长，带着七八个人的小队伍，专门拣一队不办的案件在后面默默耕耘。一队专门处理的是大案要案，部分还涉黑涉毒，二支队就轻松多了，虽然也是社会影响恶劣的案件，但是大多都是人渣败类报复社会。s市城市流动人口多，城区开发速度也不一致，能藏污纳垢的地方甚多，所以二支队一年到头也挺忙的，没有案子的时候偶尔还要负责一下社区的普法活动，帮着街道办事处去打打酱油。
　　叶秋生二世祖这个外号周瑞局长给的，也就是叶秋生嘴里的那个周大脑袋，曾经在叶秋生当支队长第二年办案子自作主张没有拿到逮捕令就去捉拿犯罪嫌疑人的时候，周局就插着腰在办公室里骂的传达室的狗都听得到
　　“叶秋生你就是个不服从组织不服从纪律的二世祖！别以为你爹妈能一直罩着你就能顶破天去，你还真以为你妈是女娲呢啊！”
　　叶秋生他妈可不是女娲，但不论在检察院还是在家里都是差不多的角色，对叶秋生也是真的溺爱，叶秋生有个双胞胎姐姐，一对双生子水灵灵的，谁都知道叶家大院里有对春节窗花里走出来的双胞胎，大眼玲珑能说会道，可惜姐姐在五岁的时候药物过敏没了，叶父叶母备受打击，缓了好几年，正逢当时叶父升迁，两人感情虽好，也没有想着添个老二。失去了叶家大姐之后，对叶秋生的管教也宽松了很多，主要宗旨就是，只要不违法犯罪，孩子开心就好。在这样的家庭教育之下，叶秋生也算是自由生长成了太子党中的一朵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