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绛莹

20、第二卷 故人归

　　果然，不到半个月，冯家三公子就被押解回京，军事阵图也被送到皇帝手上。皇帝勃然大怒，觉得冯家死性不改，都被抄斩了还想着通敌卖国，那三公子当然也没有好下场。
　　这几日，安平侯府清净不少，只是杜衡的病却仍然没有好转的迹象。

　　杜衡从小就聪明俊秀，身体也很好，所以他父亲才会让他习武，就是怕他像自己一样一直受病痛的折磨。只是没想到，那场大火之后，杜衡的身体每况日下，开始也只是小病小痛，吃吃药也就好了，可是时间久了，就连吃药也没什么用，有时候晚上都会让他疼的如针刺骨。
　　晚上受病痛的折磨，白天还能若无其事的做事，长此以往，人也跟着消瘦苍白。

　　到了四五月，天气和暖不少，院子里也多了些绿意，看起来生机盎然。这几日杜衡夜里总是睡不好，紫橦也算他的贴身丫头，看着他脸色苍白的样子很是担心，有时候睡在外屋，因为习武之人的听力敏与常人，杜衡细微的翻身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往往和杜衡一样整夜难眠。
　　不是吵得难以入睡，而是总是担心杜衡哪儿不舒服，有时候会问他，他也说没什么，久而久之有也不再问，而是保持清醒，怕自己睡熟了，听不见杜衡叫自己。

　　夜里没怎么睡好，所以即便早上已经洗漱了，紫橦还是觉得眼皮很重，有种随时都要席地而睡的感觉，也还好在她从小习武，身体底子好，只会有困倦的感觉。
　　迷迷糊糊的给杜衡送早膳，杜衡看她昏昏欲睡的样子实在好笑，也知道原因，心里还是有些心疼，便在她退出去之前说：“这几天给你放假，好好休息几天。”紫橦还是满脑浆糊，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走出来好远了才回过神儿来。嗯，休息几天也好，不然真怕自己会成为第一个被困死的人。
　　早饭随便给自己塞了点粥，回到自己房间倒头就睡，也没注意到路上芷兰给自己打招呼。
　　浑浑噩噩间，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畅，张开嘴想用嘴巴呼吸，可是嘴巴也立刻被堵住了，警觉的要将趴在她身上的人掀下去，可是立马就发现这个人并无而已。她挑挑眉，倏的睁开眼睛，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该扰她的清梦。投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的脸，芷兰笑嘻嘻的松开手，真有种小狗要讨好主人的既视感。
　　紫橦无奈的起身，看向窗外，发现应该快下午了，揉揉太阳穴：“祖宗，你又要干嘛啊？”
　　芷兰立马顺溜的帮她揉，语气讨喜：“姐姐，今天庙会，外面可热闹了，姐姐不想出去看看吗？”
　　紫橦当即了然，一脸鄙夷：“是你想出去，怎么还带上我了？”自己只想睡会儿觉，不然就算自己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一直不睡觉啊，真不知道杜衡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姐姐，侯爷好不容易让我们休了假，不出去玩玩是不是太浪费了？”她可是跟侯爷说了今日是庙会，自己要陪姐姐去看看，侯爷才答应让她也休息的，如果知道她撒谎，那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啊，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得把紫橦拖上。

　　比武力，芷兰可能还比不上紫橦，但论撒泼打滚，紫橦绝不是芷兰的对手。所以最后，耐不住芷兰的软磨硬泡，还是被拉着去了庙会。

　　天乾每一年有三次庙会，分别在五月，十月和二月，且每次庙会会持续三天。赶庙会的人很多，紫橦也是才到天乾那一年和师父看过，那时候街上的稀奇玩意儿很多，对她这种没怎么见过的孩子最有吸引力，总是缠着师父给自己买零嘴吃。后来因为要各种事情，也没有再来过。

　　天乾本来就是京都，平时街上人就很多，加上庙会，简直把通往各个寺庙的路都堵住了，加上街道两旁的小商贩，路上停下来买东西的也是一团接着一团，芷兰和紫橦挤在路中间几乎没怎么过。
　　好不容易挪到一个小摊面前，原来是买面具的，那面具做的异常精致，有遮半张脸的镂空铜制面具，还有妖艳鬼魅的白色面具。紫橦一眼就被一张白色面具吸引住了，那张面具本来就画的异常妖艳，但一道从左额头到右嘴角的一道裂纹，生生撕裂了这张鬼魅的面具，在黄昏的光线下，泛着淡淡暖光的光晕。
　　面具摊的小贩也是极有眼色的人，看着两位姑娘非富即贵，紫橦好像很喜欢这张面具，便笑着解释道：“姑娘，这张面具叫鬼姬，姑娘可是听说过鬼姬的故事？”
　　紫橦细细抚摸着这张面具，听那小贩说的话，也被勾起了兴趣：“愿闻其详。”
　　小贩说：“从前有个国家的皇子，生活的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生的也是精致俊秀，皇上非常宠爱他，几岁便被立为太子，可以说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可是在他成亲之日却遭受了破国之祸，最后就只剩他和他皇弟被沦为阶下囚。”小贩看了眼面具，又侃侃而谈：“后来，这位皇子经历了艰难险阻，杀了所有曾欺凌过他的人，并且又重新收回了故国，他当了皇帝，却喜怒无常，最见不得人家家庭圆满，弄的很多人家破人亡，百姓怨声载道。后来，他的皇弟实在看不过，起了兵，并且在他脸上狠狠的砍了一刀，最后被囚禁在宫中，直到死亡。后来百姓便称他为鬼姬。”
　　小贩讲完，紫橦便掏钱买了那张面具，而芷兰买了一张镂空的金色面具，她把玩着手上的面具，和紫橦在人群中艰难前行。
　　“姐姐，你怎么买了这么一张面具，看起来还有些吓人。”芷兰说着，一边将那面具戴上去，回头调皮的看向紫橦。
　　紫橦也将面具戴上，看不出她的表情：“只是觉得好看。”

　　路上戴面具的人还不少，天渐渐昏暗下来，路上的人也少了很多。庙会的第一天都会到处逛一逛，因为很多时候庙会第二天才会有很多人去。所以，紫橦和芷兰也不打算去寺庙里。
　　夜空中还放有零零散散的孔明灯，在颜色稍深的远山处，辉映出萤火般的光芒。居然有种节日的氛围，莫名让人感到有种温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