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虚妄皇冠》蓝小河

5、05章

　　兰屿走到仿古桌椅前坐下，调整了一下情绪，随后对莫祁点了一下头。

　　莫祁也点了点头，示意兰屿可以开始了。

　　兰屿最终换了一段台词很少的戏来演，既然莫祁没有指定演那场，她又看过整本剧本，在忽然记不住台词的时候，当然演这场通过动作塑造人物的戏最合适。

　　她跪坐在圈椅里，左手握着一卷白纸，右手抓着毛笔，双眼凝视着落在纸上的字迹，这时，她脸上出现了诧异的神色，仿佛有什么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搁下毛笔，站起身，准备走到窗边。

　　但她站起来时差点没能站稳，跪坐是古人的正规坐姿，但对现代人而言实在受罪，兰屿没有特意掩饰自己将要摔倒，灵机一动用脸部表情将腿麻演绎成了人物的担忧……

　　这段戏不长，兰屿很快就演完了，结束后，她走到莫祁身边，瞄了莫祁一眼，看不出莫祁这表情究竟什么意思，她试探地说：“我发誓，这是我有生之年演得最烂的一次，小时候校庆日演《国王的新装》紧张到全程不在状态，都没这次糟。”

　　“也不是特别糟，比如你腿麻了差点摔倒时表情不是惊慌，而是担忧，很好的将真实情况掩盖住了，挺能随机应变的。”莫祁说。

　　“主要还是记不住台词？”兰屿说，“我会尽快背熟台词。”

　　“不是台词的问题。”莫祁说。

　　兰屿愣了几秒钟，转瞬恍然，说：“也对。”

　　台词虽然重要，却绝不是表演时必须一字不漏照本宣科的，有时候演员会临场发挥，让表演更加鲜活，也有时会因为原文太拗口，临时改用更顺口更生活化的对白。

　　兰屿意识到她实在太看重自己没能记住台词这件事了。除此之外，似乎还有更大的问题。

　　更大的问题？

　　她看向莫祁，想问问莫祁的看法。莫祁单手托腮，一言不发地盯着地面，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半晌后，他看了看兰屿的手，又看了看兰屿还握在手里的毛笔，再看看毛笔桌上的砚台，这才终于开了口：“你再搁一次笔。”

　　兰屿走到桌后，按莫祁说的做了。不明所以地望着莫祁，看见的是莫祁更深沉的若有所思。

　　“好像，问题挺大的？”兰屿说，“但我不确定问题出在哪里。”

　　莫祁点点头，“是要去找找他才行了。”

　　“啊？谁？”兰屿说，她没有等到回答，这才发现莫祁根本就是在自言自语。

　　“你完全不会写毛笔字，对吗？”莫祁忽略掉兰屿刚才的问题，劈头问了这么一句。

　　兰屿摇摇头，“不会。”她没说中学时学校开的书法课倒是上过几节，但那种老师没多少心情教，学生没多少心情学的课程，大家都应付了事，到了现在，她只大概记得怎么握笔。

　　“你无论握笔还是搁笔的姿势都不对，写字时很生硬。”莫祁说着，语调平淡，听不出责备，完全只是陈述事实。

　　“我……我下来会练习。”兰屿说。

　　莫祁说：“一千年前的人，不是我们现代人这样的窄衣袖，你在拿起笔后不应该直接写，还应该有个扶住衣袖的动作。”

　　穿上服装后我当然知道应该扶住衣袖。兰屿心里反驳着，但说出口的却是：“我知道了。”

　　“你对历史有兴趣吗？”

　　对于莫祁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兰屿一时间不明所以，想了想她平时的兴趣好爱，可以肯定其中没有历史这一项，于是，她摇了摇头。

　　莫祁点了一下头，“这就难怪了。”

　　随后，莫祁带着兰屿到了道具室，前几天参观剧场时兰屿曾有幸进去看过一次，里面整整齐齐堆放着道具，墙边的架子上挂着一排演出服。

　　而今天，道具室显然没上次那么整洁了——房间中央随意堆放着一些衣服，看起来像是新的演出服。

　　“你试着把这些衣服分分类，”莫祁指指衣架，“分好类的就挂到衣架上，衣架挂不了的就叠起来放。”

　　莫祁安排完任务就往道具室外面走去，看起来像是有其他事情要忙。兰屿急忙叫住了他：“等等！等等！是按照什么顺序整理啊？”兰屿看见演出服多数是古代服装，难道按照材质或者按照颜色分类？

　　“对历史没有兴趣，但总学过历史吧？”莫祁说。

　　兰屿想说“这不废话嘛”，但想了想，只说：“高中我读的理科，历史学是学过，但记不太清。”

　　“那就善用搜索引擎，将衣服按照朝代顺序分类。”莫祁说。

　　不是吧！朝代顺序！我就能背诵离现在最近的五个朝代而已！

　　“我们剧团除了演经典话剧，还会自己排历史剧，整理衣服有助于了解历史知识，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演？”

　　原来如此。兰屿心里想着。

　　“觉得困难就问我。”莫祁说。

　　“和你一比，我是历史白痴，一切对我而言都有困难。”兰屿吐吐舌头。

　　“慢慢来。”莫祁说着，看了眼时间，往外面走去。

　　开始整理衣服后，兰屿发现这比她想象中困难太多了，这些衣服在她眼中有一个统一的称谓：古装。

　　至于区别，她只看得出颜色花花绿绿的大概是女装，颜色暗的大概是男装。

　　总之，先把上衣、马甲、裤子、裙子等等按照颜色和款式搭配成套吧。

　　只是把衣服整理成套并不需要多少工夫，她有条不紊地整理着，终于将一堆衣服分好了。然后坐到角落的旧沙发上，用手机查资料，为下一个工序做准备。

　　“原来这是唐代的襦裙，这是宋朝的……哎？宋朝还分南宋和北宋？”

　　兰屿正一边看着手机上的图片，一边念念叨叨，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她抬起头，看见是莫祁。

　　“感觉怎么样？”莫祁说。

　　“累。”兰屿说，“脑子里一团浆糊。”

　　莫祁走到兰屿面前，递过去一瓶矿泉水和一个面包，看了一眼兰屿没整理完毕的服装。他说：“今天就这样吧，时间不早了。”

　　兰屿这才注意到竟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兰屿站起来，“走吧，下班了。”

　　莫祁看她虽然脸现疲倦，但神色很愉快，说：“做这么辛苦的事还这么开心，难道你是整理控？”

　　“完全不是！我最讨厌整理东西！我只是很享受在剧场里说出‘下班了’。”

　　莫祁理解地笑笑，“很充实，很享受，我也这么觉得。”

　　他走到叠好的衣服堆前，只看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他说：“今天不能提前下班了。”

　　“啊？”

　　“这里，要这么叠。”莫祁说着，提起一件直裾重新叠了一遍给兰屿看。

　　兰屿看着在莫祁手中变戏法似的变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惊叹道：“天，你怎么做到的？一条褶皱都没有！”

　　“你自己来一遍。”莫祁说着，又从衣服堆里拎出一件皱巴巴的衣服递给兰屿。

　　兰屿学着莫祁的样子叠了一遍，递给莫祁看。莫祁远远地望了一眼，摇摇头，示意兰屿再叠。

　　兰屿再叠一次，莫祁看了，说：“有进步，重新来。”

　　“有进步，还重新来？”

　　“我没说合格了。”

　　“你不是在故意整我？”

　　“我没那么闲。”

　　兰屿看了莫祁一眼，确实不像有意为难她，于是抖开衣服，用了这辈子她最认真的态度又叠了一遍，“可以了吗？”她觉得这一次叠得比军训时的豆腐块被子都标准。

　　莫祁看了看兰屿叠好的衣服，又看了看时间，“想准点下班就动作快点了。

　　最终，一共重新来了多少遍，兰屿根本数不清了，她只觉得手中这件衣服都要被她叠破了。

　　莫祁安排她整理衣服的目的她能理解，在一边查资料一边整理的过程中，她已经对古代文化有一个浅浅的认识，知道了平常从影视剧中看到的很多东西是很没常识的，但莫祁非要求她叠件衣服都必须整整齐齐，她就不能理解了。

　　不就是件衣服吗，干嘛非得这么一丝不苟。

　　兰屿心里抱怨着，开始想念她自己的衣橱，那里面堆着她的各种衣物，当然都是晒干之后随手扔进去的，乍一看乱七八糟，不过，她时不时会全部拎出来扔洗衣机里洗一遍，然后塞在阳台上，经过太阳暴晒的衣物上面有一种爽朗的味道，她特别喜欢洗过澡吹干头后一头栽进衣服堆里面，里面既舒服又安全。这种事有一段时间没做了呢，最近太忙了，真是可惜了这个夏天的太阳光。

　　她瞄了一眼在旁边帮她把其他衣服叠整齐的莫祁，想象着莫祁的衣橱，肯定是一丝不苟一尘不染，多没意思啊，这种衣橱，让我躺我也懒得躺，肯定压抑得要命。

　　“在想什么呢？”莫祁说。

　　“没什么，随便走走神。”

　　“还有五分钟，你每分钟叠三件衣服，今天就可以准时下班。”莫祁说，“但你叠的衣服我必须重新叠一遍，所以，你还是别动手了，我自己叠完全部只需要三分钟。”

　　三分钟后，所有衣服都在莫祁手中变得整整齐齐，放在了该放的位置，莫祁看着成果，满意地长舒了一口气。随后，两人一起走出剧场，到了大门口，兰屿偷偷看了一眼时间，刚好九点整。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莫祁你个强迫症末期患者！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