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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原本睡的很沉,胥罡突然就从酣甜的深眠里惊醒过来。

      没有自然醒的舒畅和迷迷糊糊好久才能醒透的过程,睁开眼,看着床边地上铺洒的银色月光,头脑瞬间清明。

      也没做噩梦,就是很突然。

      下意识的侧脸看了看身边的人。

      岳彦笠睡的正熟,侧着身子面对着自己的方向,双腿弯曲着,像个虾米。

      凌晨四点半。

      胥罡蹑手蹑脚的起床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房间也没上床,就站在敞开着一道缝隙的窗户边,看着外面深邃的大海和夜空。

      是黎明前最暗的时刻。

      就快迎来日出,天地一片静谧。晚上散步时候还朦朦胧胧挂了一层纱似的月亮此刻异常清晰明朗,天空一丝阴霾都没有。碎银般的光芒铺在乌沉沉的海面上,随着波涛轻轻涌动。

      很好看。好看的他想把岳彦笠摇醒,一起坐窗边看看这安静的景色。并不比日出差。

      当然,胥罡不会真的心血来潮去把人弄醒。

      裹了裹身上的睡袍,椅子在地毯上无声的拖行,在最靠近窗边的位置停下。

      这真奇怪。岳彦笠并不是真生气,甚至不是为了得出一个“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这样同等愚蠢问题的答案。可他就是问了。

      如果那个少年回来找你。你,他,我怎么办?

      这还真是个跟“落水先救谁”不逞多让的傻瓜问题。

      摸了摸鼻子,胥罡知道自己的回答讨了巧,关键也是岳彦笠不想追究。所以,他问这问题的动机就很有意思。

      又不是想借机为难他胥罡,难不成会是吃醋?

      胥罡哑然,伸长手臂去够桌上的香烟。等到拿在手里才醒悟,眼下不是抽烟的好时机。他并不是一个人睡。

      此刻认真想了想,抛开那个无赖的回答“没发生的事情想它干嘛?”,如果那个少年真的回来找他,或者一直混迹在这次歌友会的人群之中,他该怎么办?

      拿了香烟慢慢凑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是曾经借酒逞凶。可是说他卑鄙无耻也好,说他圆滑世故冷漠也无所谓,他还是会站在岳彦笠身边。那个少年,如果能好好谈,他会补偿他一些经济上面的东西,更多就没有了。

      就像他这一站最后要唱的那首歌。冷血动物。

      窗外一点点泛起了颜色,像是橡皮擦抹过的毛边,从浓黑到铅灰再到鱼肚白,直到有极浅的淡淡橘红在天际线拉出一条直线。

      胥罡走回到床边,弯了腰伸手去揉了揉岳彦笠的耳朵和鬓角:“起床了,要日出了。”

      岳彦笠有点起床气。很明显没睡醒,挣扎着坐起来,头上有一小簇头发垂头丧气的翘着,整个人抱着被子弓着腰发呆,目光发直。过了将近五分钟,那股劲才缓下来,男人慢悠悠的爬下床,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

      不知道是不是喜欢所以就自带滤镜的看人,岳彦笠这样有点天然呆的懵懂样落在胥罡眼里,不仅不觉得邋遢,反而竟是说不出的喜欢,就是那种忍不住想伸手揉揉对方头发的冲动,小小的心悸跳的惊心动魄。

      胥罡抿着唇自嘲的想,老房子失火还真他妈的可怕。

      太阳起的很快。等到岳彦笠从卫生间出来,胥罡一把扯开白色窗纱的时候,天边那半轮日头已经跃跃欲试了。

      天气很好,头顶一片湛蓝。最初的淡淡橘红变得浓烈,如同画家笔端吸足水彩的狼毫,一点落下,饱满欲滴。

      两人挨着,最后还是拉开了落地窗,裹着大衣哆哆嗦嗦站在了阳台上。

      空气中清冷的海水味道涌进鼻腔,纯净而天然。

      红彤彤的太阳一下子跳出了水平面,波光粼粼的大海陡然间生动起来。那炽烈的橘红也掉进了水里,像是一滴颜料扩散开来,将视线所及的海面全都染了色泽,据为己有。

      “真好看。”岳彦笠惊叹,牙齿还在打颤的撞出碎响:“海边的日出真好看。”

      不远处的沙滩上传来隐约的欢呼声,两人望过去。是另外一栋别墅前面,几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在太阳一跃而出的刹那雀跃着,拍照的拍照,接吻的接吻。

      那种青春特别感染人。

      胥罡侧过头,很自然的亲亲恋人的唇角,伸手把人抱进了怀里。

      ……………………………………………………

      包秋秋一通畅快淋漓的solo间奏弹下来,期间伴着鼓手恰到好处的鼓点烘托,全场观众挥舞着手臂“嗨嗨”的叫个不停,情绪高涨久久不落。

      这当口,去后台换衣服的胥罡回来了。

      口哨声尖叫声,Q市人民会堂化身为欢乐的海洋。

      “Q市的朋友们,你们好!”胥罡装模作样的喊了一嗓子,引起阵阵轰笑。

      “我这好像问候的有点晚是吧,”胥罡有点无奈的低头看看自己的着装:“上场在F市,最后的抽签,是哪位给的这么个主意?像七十年代混社会的大哥大吗?”

      台下歌迷笑的更大声了。这种融洽的相处,比起第一场的惜字如金无互动,简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胥罡的歌迷原本习惯了他只管唱歌什么都不说的样子,自带滤镜功能的眼睛还能看到酷。可是眼下有点暖有点会唠嗑的胥罡,沾了人气,简直就是电影片尾惊喜异常的大号彩蛋啊。

      官博上有歌迷信誓旦旦。罡哥H市撒完狗粮之后,果断化身暖宝宝了,喵呜~

      台上的男人鬓角发根还带着激情挥洒后的湿润,T恤工装裤换下,眼下这幅样子确实让人忍俊不禁,却也眼前一亮。

      这人,真是hold住任何造型啊。

      长袖的确良花衬衫宽宽大大的,锗色的花朵藏蓝的底色,前襟的下摆随意的掖在浅色破洞牛仔喇叭筒长裤的裤腰里,棕色牛皮皮带是最简洁那种扣眼的款式。拉了毛边的裤脚下,是一双黑色尖头复古皮鞋。嬉皮士般的造型,竟是让他穿出了雅致从容的风范。

      胥罡把□□镜推到额头上:“黑灯瞎火的,你们非让我戴墨镜。这要是一脚踩空,下半辈子可就毁了。”

      “毁了我们养你。”有歌迷兴奋的大叫。

      “那可不行,”胥罡今天有点小贫,勾了勾嘴角,洒脱的捋了一把扎起来的短小麻雀尾巴:“有人会哭。他一哭我该慌了。”

      尖利的口哨声迟迟不歇,此起彼伏的祝福夹着“狗粮、好甜”等字眼,跳跃在舞台的上空,五个加号直接爆表,久久不散。

      “如你们所愿,辣眼睛也不是我的错。”胥罡回头跟乐队几个伙伴分别对视了一圈,抓着话筒报出歌名:“最后一首,冷血动物。”

      “哇哦,教主的土味摇滚!”最靠近前台的青年很明显的喜上眉梢:“牛逼lity!”

      每场歌友会的最后一首,翻唱经典的惯例,其实并不是每一首都是胥罡的音域能驾驭完全的。或者说原唱演绎的方式,想要表达的东西,如果胥罡照搬,再怎么惟妙惟肖,不过也就能落个“唱的真像啊”这样的感叹,还特别的难为。

      可是胥罡毕竟聪明,避重就轻扬长避短,每一首的重新编曲,跟乐队成员在一些节点的磨合试演,终究将自己的特色融了进去,成就了“胥罡版本”的独一无二。

      当下这首冷血动物亦如是。

      “我在水里,也上陆地。阳光照射着我没有意义。我在梦里,在你怀里,我在草里非常隐蔽……”

      那种原唱依稀带着乡音的感觉没了,一向给人比较“高级”的声音,精准的诠释出另一种味道,带点颓废,带点随意,带点优雅,还带点愣头青的意味。几种感觉交织并存,矛盾又迷人。一首歌唱到最后吼出来的那段畅快淋漓,撕裂空气直接切入每一个歌迷的内心,让人回味悠长,意犹未尽。

      “飘,飘在水上。飘,飘在水上……”

      散场的时候,有个特别手巧的歌迷送了胥罡一个Q版的毛绒娃娃抱枕。

      抱枕大概有一米的高度,大头小身子,仿照的是胥罡年轻时候一个经典的造型。短款修身黑色机车服配宽松牛仔裤,墨镜下的嘴巴微微撇着,那副神态惟妙惟肖,憨态可掬。

      岳彦笠特别喜欢这个抱枕娃娃,爱不释手,直到上了车还在一直抱着笑。

      胥罡伸手敲了他一记爆栗子,在他耳边哼了一声不满:“喜新厌旧。”

      岳彦笠居然白了他一眼,伸手拽着公仔娃娃的鼻子晃了晃:“下次你再惹我生气,我就揍他。”

      “我哪敢惹你生气,”胥罡刚畅快淋漓的唱完歌,心情挺好,招猫逗狗的瞎贫:“我疼你还来不及。”

      岳彦笠没吭声,只是每次,都是耳朵暴露了他的紧张和害羞。

      胥罡眨眨眼,这才想明白,这种话的歧义,呵呵,还真是调戏。

      红姐挂了电话,拿着手机在他们乐队巡演群里喊了一嗓子:“订了位子带你们去吃好吃的海鲜,有味儿的,白酒红酒管够,明天全体休整一天,睡到自然醒。”

      包秋秋差点在车厢里蹦起来:“红姐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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