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的中二病男友》轻非雾

4、第004章 劝说

　　季母今年46岁。
　　七年前，39岁的她，因为平日工作轻松，又注重保养，看着也就30岁左右。
　　眼下的季母，头发中隐隐能看到白发，脸上虽化着淡妆，眼角的皱纹以及嘴角处的法令纹，却再明显不过。

　　46岁的季母，看着有五十出头。
　　七年的时间，又三十岁的样子，变成五十岁的样子。
　　别人的七年，季母的二十年。
　　足见，季柔的事，对季母的影响有多大。

　　这个认知，让凌薇心里钝钝发疼。
　　要不是她，季父季母不会苍老那么多，季柔不会躺在床上。
　　都是她……都是她……都是她……

　　凌薇看到季母的样子，心里钝疼。
　　季母看到凌薇现在的样子，心里也是不好受。
　　只因眼前的姑娘，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季柔出事前，凌薇是个开朗活泼，性子爽朗的姑娘。
　　虽然整天见不着父母，却整天乐呵呵的，好吃好睡，没半点缺少父母关爱的样子。
　　每天跟季柔两人，除了上课就是，想着吃想着玩儿。

　　可眼前的姑娘，虽还是那张熟悉的脸。
　　可浑身上下，也就只这张脸的轮廓是她熟悉的。
　　表情和浑身散发出的冷峻气息，都是完全陌生的。

　　这不由让季母想起，最后一次见凌薇的场景。
　　七年前，凌薇拿到公安院校录取通知书，拿着暑假两个月，照顾季柔之余，打假期工的两千块工资给她。
　　告诉她，从今往后，季柔的一切花费，由她承担。

　　那时候凌薇就仿佛一夜之间长大，脸上再没往日的活波开朗，有的只是化不开的愧疚。
　　理智上，季柔的事情怪不得她，事实在面对凌薇的时候，却是忍不住想，要不是她，闺女也不会成为植物人，甚至随时可能没性命。
　　对她不假辞色，把她给的银行卡扔掉，还对她说了一些伤人心的话。

　　想来，如今凌薇这一脸冷峻的样子，跟当年他们的所作所为分不开吧？！
　　再想到，这七年下来，闺女的一切费用，都是眼前的姑娘，负担的。
　　季母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再看，当年柔弱的小姑娘，经过七年的风风雨雨，早已长成一个坚韧，且富有责任感的大姑娘。只是大姑娘的脸上，再没当年小姑娘的快乐，取而代之的是没太多表情的冷峻，哪怕刻意对她露出笑脸，也不难看出这笑意有多不自在。
　　想来是多年不曾笑，不记得应该怎么笑的原因。

　　一身笔直的交警制服，配上她脸上的冷峻，很直接地告诉季母，这些年这个他们不愿意见的孩子，究竟长成什么样子。

　　想到曾经两个热情美好的姑娘，如今一个躺在床上不能动，一个长成严峻不苟言笑的姑娘，季母眼眶不由一热，赶人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突然找上门？有什么事吗？”

　　季家父母七年不曾见过凌薇，凌薇却每年都偷偷看过他们好几趟。
　　唯一的女儿出事，让这对原先幸福的父母，脸上除了愁容还是愁容。

　　直到，2016年国家放开二胎，两夫妻拼着高龄，再次怀孕生子，这两年下来，季母脸上的愁容才慢慢减少。
　　新生儿的到来，虽给原本阴霾的家庭，带来了欢笑。
　　但为躺在床上的女儿担心的心情，并不因新生儿的到来，而减少。

　　只是，为了新生儿的健康，季母学会把脸上的苦，藏在看不到的地方。
　　但是，凌薇却是一眼看出，季柔的事，季母还是没放下。
　　想到曾经那个眉目舒展，无论何时都脸上带笑的阿姨，凌薇只觉口中发苦，喉咙干涩，“您这些年好吗？”

　　“好不好，日子都要过，有区别吗？”
　　女儿是她跟丈夫的心头肉，夫妻两是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摔，不舍她受到半点伤害，长到十八岁除了生病，他们就没让女儿磕到过、碰到过。
　　有时候季母会想，是不是前十八年，女儿被他们娇宠得太幸福。
　　老天爷看不过，才会给她这么大的磨难。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两夫妻不顾高龄产妇的危险，再生一个孩子，是为了寄情。
　　只有他们两夫妻知道，他们这是担心万一闺女一辈子都醒不过来，而将来他们又老去，便照顾不了她，这才又生了一个孩子。

　　大概，是新来的孩子，让她的心变得柔软，再次面对凌薇，季母再无法说出当年那些狠心的话，甚至看着她冷峻的样子，还不由心酸，“这么多年，你替柔儿做够多了，往后该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别再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她身上。”

　　二十五岁的姑娘，该谈恋爱结婚，不能再每天除了上班，就是托管中心的跑。
　　躺在床上的，已经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谈恋爱结婚。
　　季母不希望凌薇，把自己的一辈子，搭在女儿身上，“当年突遭变故，我跟你伯父一时接受不了，说了一些重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早几年你每个月汇到我卡上的钱都没花，足够柔儿再接受五六年的治疗。而最近这三年，托管中心的费用一直都你在支付，我们把本该花在柔儿身上的钱，也都存了下来，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们照顾柔儿会很辛苦。”

　　季母本来就想着，今年找个机会跟凌薇，把当年的事情说开，让她不要再为了季柔，完全没有自己的私生活。
　　今天既然她自己找上门，季母干脆就趁机说了。

　　季母的一番话，叫凌薇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七年了，她终于再次听到，来自季母关心的话。

　　医疗费再怎么贵，工作再怎么困难，凌薇都咬紧牙关，挺了过来。
　　唯独，曾经拿她当女儿照顾的季父季母，对她的态度，一直叫她耿耿于怀。
　　“谢谢您，还愿意推心置腹，对我说这些话。”

　　她的父母亲，从来没阻止她为季柔做的这些事，但近两年来，催她结婚的话却不少。想来她妈，在季母面前说过这些事，季母才会对她说这些。
　　无论季母因何原因，说了这些话，对凌薇来说，都是意义非凡的。

　　因为这是继七年前，他们单方面不想见她后，季母第一次面对面对她的事，表示关心。
　　“不过，我跟柔儿有约定，我们后结婚的人，要给先结婚的人，当伴娘。我相信，以她对我连自己的命都可以给我的情分，她一定舍不得我这辈子，孤独到老。所以，我等她醒过来，再张罗成亲的事。”

　　曾经的他们，不仅对两人的未来有约定，对他们长大后，结婚生子的事也有约定。
　　关于结婚的约定，除了刚说的这点外，两人还约定，若是丈夫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彼此要给对方撑腰，绝对不让男人好过。
　　关于孩子的约定，则是若两人都生闺女，那就让彼此的女儿成为跟他们一样的好朋友。若是生的都是儿子，就让两孩子当兄弟。而若是生了一男一女，那就给两个孩子，定娃娃亲。

　　这些都是他们当年反复说的事，凌薇一直记在心里，并且时不时在季柔跟前说。
　　提醒她，两人已经都到结婚时间，要她赶紧醒过来，不然就要当大龄剩女了。

　　“我们还约定，到二十八岁的时候，若都还没有对象，就一起去相亲。我相信柔儿，一定记得这个约定，这三年内，她一定会醒过来。”

　　凌薇在这些话的时候，浑身的气质，再不是刚刚的冷峻，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憧憬，仿佛当年她跟季柔再说将来，他们要踏遍千山万水时，那种晶晶亮的眼神。

　　过去的凌薇怎么样，季母没亲眼看，但从凌母那边听来的，也知道这几年，凌薇的生活过得很是单调。如果别人的生活都是七彩的话，那她的生活只有两种色彩，白和黑。
　　白，是她在工作中，突出的各种表现。
　　黑，是再忙每天也要花时间，跟季柔讲话，陪她做促醒治疗，以及不知何时有希望的等待。

　　而眼下凌薇，晶晶亮的眼神，仿佛给她的黑白世界，注入了一抹光彩，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鲜活了许多，让季母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最后，干脆不继续这个话题，进而再次问她，今天上门的目的。

　　凌薇原先以为，自己会被轰出门，结果情况比她想象的好多了，当即也不耽搁，把早上主治医生的话，跟季母说了，“我希望您跟伯父，能回忆一些，当年跟柔儿相处的细节，然后我们情景重现，再经过促醒治疗医生的加工，形成促醒治疗音频、视频，放给她看，配合治疗。”

　　但凡有机会，季母都希望女儿能尝试，听了凌薇说的新治疗法，她第一反应就是，“她连眼睛都睁不开，你确定这个方法，对她能取到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