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雪》夏茗雪

1、一

　　一
　　尤莱亚隐入阴暗的小巷，走到一家门口都泼着浓稠泔水的面馆。这与外面车水马龙的中心商务区格格不入。
　　远处的鸣笛撕裂这雨夜，刷洗着城市的污秽却没冲不走这凝固在空中的杀气。
　　灯红酒绿的死角，花花世界的背面。
　　尤莱亚实在想不出艾布特为什么会放弃高官厚禄，投入对抗政府的“屋堡”。
　　窗口的位置，坐着跟他穿相同制服的男子。
　　“你向屋堡传递政府机密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尤莱亚，你说，这天幕外，是什么？”艾布特问。
　　“书上说，是一片荒芜。”
　　“可他说，‘有松果，有葡萄枝，还有赛过流水的鲜花，有泥浆也有露滴。’”
　　“你信他？”
　　“我也信你。他还说——”
　　“砰”地一声枪响，打断了艾布特的话。
　　“别开枪，我能说服他！”尤莱亚吼着耳机里的人。
　　二
　　盖文坐在机甲中，他把右手用绷带固定在操作杆上。机甲的能源枯竭。警示灯倔强的闪了最后一下。
　　末路了吗？
　　“不自由毋宁死！”总指挥的最后一句话湮没在耀眼的炮火中，一切归于平静。
　　时针再一次指向12，孤立无援的第十六小时。
　　一阵“嘎嘣”声，舱门被外力撬开。手表摔了出去，停止在了这一刻。
　　机甲外，晴空万里，碧蓝如洗。太阳的光芒刺得盖文有些睁不开眼睛。
　　“捉住你了！出来！”得意的脸上，露出一个小酒窝。
　　“小孩子为什么在战场？”“你们打架打到我家门口了！”
　　“这是你家？”“乱怎么啦？不喜欢别住。”
　　“为什么收留我？”“我喜欢你的机甲。”
　　“有没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先灭了你们。”
　　“灭了我们以后呢？”“都把你们灭了，你还管我这么多？”
　　“你为什么要加入‘屋堡’？”
　　他说，“你知道吗？‘天幕’外的世界。”“可以自由的读书。”、“‘有松果，有葡萄枝，还有赛过流水的鲜花，有泥浆也有露滴。’”“‘我们永远背向西方，一切都披上了曙光的色彩。’”
　　那天，天依旧很蓝，一如遇见盖文的晴空。沟壑下，拿枪的孩子被巨大的机甲所撼。
　　艾布特看到护在他面前的盖文，被无数‘正义’的子弹射穿，哭到喑哑。
　　他还说——
　　不自由毋宁死
　　三
　　艾布特紧紧攥着一块古老的机械手表。手表停在了和他相遇的那一刻。
　　“不自由，毋宁死。”
　　艾布特笑起来，左边脸颊上有一个小酒窝。
　　渐渐没了声息。
　　尤莱亚拿起那块表。喃喃说道，“你知道吗？《凤凰》还有一句——
　　‘我是你路上最后的一个过客，最后的一个春天，最后的一场雪，最后的一次求生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