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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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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公安局拘留所,是关押刑事案件里罪犯或者是重大嫌疑人的地方。
白遇安拖着个黑袋子在拘留所里瞎晃。
“嘎吱——”
其中一间的门忽然被打开。
门吱吱呀呀的声音在寂静的拘留所里,显得尤为刺耳。
“干什么?”刘钧躺在床上陡然跳起来,“是来放我走的吗?”
白遇安关上门,落锁。
转过身来,露出了那张过分文弱的脸。
刘钧见过白遇安,他知道在这弱不经风的身躯下,蕴藏着多么恐怖的力量。
那天被她压在身下,他觉得胸腔里的骨头都要碎了。
白遇安从黑色背包里拿出来一个木头的折叠凳子,坐下。
“魏国强说,你家的沙发里面,落了一盒磁带。”
“什么……”
少女转过头看着空气,“我没说错吧?是磁带吧?……对,就是磁带。”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天晚上他在你家喝酒,魏国强说让你猜猜看他坐的那张沙发下面有什么?你没看是不是,有一盒磁带。”
“我听不懂你在胡说什么……”
刘钧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他就在我边上,喏,他现在站在你面前。”
白遇安笑吟吟的,在她深色的瞳孔中倒映出刘钧戒备恐惧的面容。
“这是你们俩之间的对话,回去之后他立刻就死了。我一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当然是他告诉我的。”
“他还说了,你以为将他弄晕之后他就听不见了,你说你喜欢他老婆乔素雪很久了,说他老婆是女神……”
“别说了——!!”
白遇安绵软却莫名带着阴森的声音被刘钧的尖叫声打断。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个世界上哪有鬼…这里是社会主义唯物的……”
“哧。”白遇安不屑地冷哼,一点不给面子。
“他在看着你笑诶,他死了以后,我第一次看见他笑诶,他说你们俩可以一直做酒肉朋友……”
“老子弄死你!”
刘钧满目狰狞地向简易凳上坐着的白遇安扑过来。
谁弄死谁?!
少女脸上甜甜的笑意收尽,看着刘钧的眼神冰冷得如同看着死物。
就是现在!
白遇安清亮大眼中的瞳孔正在一圈圈消失,最后眼中只留下了眼白,像一片深深的没有尽头的浓重大雾,吸走所有生者彷徨的灵魂。
少女的脸庞看起来像一个日本娃娃,洁白,精致,却空洞,无物。
原本很短的头发,瞬间如枯木逢春,也不知是汲了生者还是死者的力量,已及至腰间。
此术名曰,摄魂。
乃禁术。
最适合在一个人精神脆弱的时候用。
比如现在成为蜘蛛网上猎物的刘钧。
刘钧感受着自己的全身一寸一寸不受控制地僵硬,双膝跪地。
下巴被冰冷的手指抬了起来。
完了……完了……他要死了……
他的耳朵里充斥着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刘钧!”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了犹如天籁之音的男声喊叫。
对于刘钧来说,简直像是一道救赎的圣光忽然罩到了头上。
刘钧一个晃神,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床上,面前的少女依旧短发,眼睛也是正常的,只是面色冰冷。
刘钧的记忆忽然模糊起来,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他赶紧快步走到铁栏边。
“哟!小梁也在啊。好消息!那对搪瓷杯找到了,现在送证物中心去化验了!”
白遇安脸上终于缓缓有了笑意。
刘钧的案子,峰回路转。
他竟然将那对重要证物的搪瓷杯子交给了一个朋友。
那朋友起先不晓得这是谋杀死者的重要证物,以为是普通的东西。
后来魏国强案闹得全城沸沸扬扬,电视台也一直关注着这个案子,他就害怕了,一直没有拿出来。
这些日子以来反复煎熬,怕警察查出来,自己最后反而落得一个窝藏包庇罪犯的下场,他在家人的陪同下来到了公安局。
经过检查化验,杯子即使经过反复水洗,也还是残留了极少量的迷药和甲二醇。
这和死者体内检查出来的致死因完全吻合。
冷冻液尝起来是甜的,曾经就有过误食之后身亡的案例,所以刘钧应该是将冷冻液和迷药一起掺在酒里给魏国强喝下去,将其毒害的。
到这里,这个案子基本已经落定了,刘均乔素雪这两名犯罪分子应该能判下来。
局里低迷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高涨起来。
白遇安被派去看着乔小珊。
乔小珊可是很重要的证人。
乔素雪犯的罪,一条都不能少。
但她一路上脸色铁青,不管魏阿飘怎么扮丑逗她都不笑。
她果然不适合当个警察。
脑子一热居然差点用了禁术。
这种禁术不仅对身体伤害很大,而且容易被冥府察觉。
后者才是最麻烦的。
冥府规矩森严,对于和他们打交道的鬼修,条条框框约束良多。
昏招,真是昏招……
看来还是要多读点书,等这个案子完了,继续钻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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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空如海底静谧,一个透着光亮的白色漩涡垂悬在不对称的东南方位。
那亮光里,似映出无限海底对岸的旖旎风景来。
风吹过,绵绵的海浪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捋起层层的波浪。
干净明朗的一天。
……而且不用挖垃圾。
医院病房里,乔小珊神情漠然地看着在她面前哭喊嚎叫的老妇人。
“珊珊啊,你不能告你妈妈的,这都是误会呀……呜呜……传出去多难听……呜呜……你妈妈是我们家的支柱,没了她我哪有钱生活……”
乔小珊听到自己脑中的那根弦忽然断了,看着医院雪白墙壁的脸,她渐渐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老妇人哭得尖厉,丝毫没有发现乔小珊拔了管子下地,手臂上的鲜血滴落在地上,一步一步向着墙壁走过去。
那里,是头破血流,是死亡。
但也是解脱。
血迹,在墙上蔓延。
如彼岸的曼陀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