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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愿者上钩(10) ...

  •   画面中,吴征戴上运动服的帽子,杨红柱把渔具包顶头上,两人速度越来越快,无人机倒是慢下来,等到了平路,二人干脆小跑起来。

      屏幕上溅起几点水花,升腾的雾气水汽模糊了镜头,也氤氲了两人的身影。

      夏礼白问:“明白了吗?”
      星琪茫然不解:“……什么?”

      夏礼白放下平板,“姜太公钓鱼。”
      星琪犹豫了下,接道:“愿者上钩?”

      夏礼白揉揉眉心,抬手缓缓靠近星琪的后脑勺,“真不明白?”

      话尾上扬,这是个问句。
      星琪的目光在无人机直摄的画面上,苦思冥想侦探的用意,丝毫没察觉脑后一只手上下踅摸。

      夏礼白余光注意着她的侧脸,充满审视。

      她此时的表情一看就很认真思考——视线似乎在平板上,却又是飘忽的,眉头微皱,蓬松头发包围的小脸蛋明显凝出苦瓜纹。又过了一会儿,嘴巴也闭紧了。

      星琪的确在思考。

      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释吴征看到无人机慌忙离开的举动。
      比如他和杨红柱虽然口上说着把测试当带薪休假,实际上还是很在意侦探的评价,毕竟都已经到了第三关,胜利在望;
      比如他们想到了某种可能,迫不及待验证推测;
      又或者——

      眼看吴征和杨红柱快到山庄,仍没听到星琪的回答,夏礼白提示道:“答案有时候没那么复杂,你遵从直觉,选最简单的那个。”

      “我知道了,”星琪兀地挺起背,“下雨了。”
      雨势猛烈,两人没带伞,寒冬腊月淋雨一点儿也不浪漫。

      真是个简单直白的答案。
      夏礼白趁机拔下一根枯黄长毛顺势抄进口袋,听着星琪哇地叫出声,唇角扬起一抹古怪的笑意,头发在食指上绕了几下,用拇指推进口袋底部。

      “你——”星琪捂着脑袋远离侦探,没再恭恭敬敬用尊称,“干嘛老拔我头发?”

      “头发长,导致脑部营养不足。”夏礼白漫不经心地说,“那两个人鬼鬼祟祟的看到无人机就溜,你的结论只是下雨了?”

      “不然呢?”星琪百思不得其解,“吴征和杨红柱说了放弃找观音像了,就去钓鱼而已,没想到雨会下这么大。”

      “你很擅长给别人找借口。”
      夏礼白弹了下舌头,看了眼星琪的胸部,脱掉熊皮般的羽绒服和保暖内衣,总算看得出此人的原始形态,好似一颗从未修剪过的景观树,一部分显得弯曲别扭,但并非不能修整。
      “所以你认为别人都跟你一样胸无大志?”

      “是!”星琪气得口不择言,“我胸大无志!”
      听到侦探那瞬间彻底揭开伪装的笑声,星琪像泄了气的气球,盘腿坐到地毯上,低眉耷眼问:“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
      星琪点头,“想。”
      “不告诉你。”

      咯吱声激得牙根一酸,后颈凸起一片鸡皮疙瘩,星琪方才意识到她在磨牙。她爬起来,翻遍了羽绒服口袋和抽屉,没找到一颗糖。

      “喏。”侦探来到跟前,伸直了右手,另一只手拉起西装外套和衬衫的袖口,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星琪抬头。

      “你可以咬这个。”夏礼白摊开手心,一块牛轧糖,接着又点了点手腕,“也可以咬这里。”

      ……这侦探八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吧。
      星琪皮笑肉不笑说了声“谢谢”,拿过牛轧糖,剥开糖纸填进嘴里。

      夏礼白回到沙发,“想知道陈小华在做什么吗?”

      “不想。”星琪含糊不清地说,心道,只想知道侦探打的是几钱几两的算盘。
      还想知道为什么侦探为什么一直赖在她这儿不走。转念一想,这里只不过是苏姐分给她的临时宿舍,侦探的使用权肯定优先于她,于是沉默而又专心地吃着糖。

      夏礼白忍了又忍,忍不住长出了三口气,彻底用光本月的叹气配额,并预支了下月的一次。

      风急雨骤,无人机的摄像头蒙上雨花,画面一阵晃动。夏礼白点选了几个选项,把无人机召回山庄。

      红鼻头的兔子一声不响嚼着牛轧糖,仿佛和粘牙的糖块有切肤之仇。

      夏礼白把之前摄录的画面上传到服务器,让技术外援放大吴征和杨红柱在危桥上的部分。

      距离过远,像素有限,即使放到最大,也只能看到两道身影在桥这头一个站一个蹲,大约是冷,吴征两手插在腋窝下,小范围踱着步子,有意无意地遮挡着杨红柱。中间有二十秒左右,他把杨红柱遮得严严实实。

      “人回来了。小保姆要不要给他们煮个姜汤?或者……”夏礼白把纸包的山参扔过去,促狭道,“参汤?”

      星琪捡起山参,如蒙大赦地下了楼。

      监控画面切回山庄。

      陈小华拿着件雨衣走下二楼,吴征和杨红柱进了山庄大门。

      两只头发滴水的落汤鸡在门廊下跺脚,陈小华一面穿雨衣一面出了东楼门,似乎没注意到外面站着两个人。
      迎面撞上吴征,陈小华用肩膀碰了碰他,吴征不甘示弱地撞回去。

      收音器收到了一段模糊的对话。

      “找到了吗?”
      “快了。”

      陈小华哈哈笑了两声,大步冲进雨里。

      大雨下到傍晚。
      星琪和吴征、杨红柱打牌打到傍晚。

      这地方一没网、二没电视,除了老少咸宜的斗地主,也没合适的娱乐活动。

      何以解忧,唯有打牌。
      何以避开侦探,唯有小隐于人群。

      五点三刻,天色黑透。吴征放下牌,揉揉肚子,“啊,饿了,我们做饭吧。”

      杨红柱满脸红光,他打牌的水平居然是三人中最好的那个,权作筹码的巧克力在他面前堆成小山。

      “真是的,还想吃星星烧的鱼呢,这雨居然一下下一天。”吴征打开冰箱,边选食材边抱怨道,“还好咱们也没打算找观音像,不然白白浪费了一天多可惜啊。”

      “是啊。”星琪随口应道,感觉吴征是真的没把观音像放在心上。
      人贵有自知之明,踏踏实实按部就班做事,挺好的。

      杨红柱把赢来的巧克力装进塑料袋,想了想,拿出两颗推给星琪,“小尚吃。”

      这巧克力原本放在冰箱的藤篮里,还是吴征发现的,里面有张纸条,写着:尽情享用。应该是苏姐给测试者的小零食。
      巧克力包着金光闪闪的金箔,上面还有华丽优美的烫金西文,一看就很贵。

      星琪还真不好意思要,摇摇头,“您留着吧,到时候……”
      找到女儿都给她。

      “有的有的。”杨红柱似乎听出了她话外之音,和昨晚送山参一样的坚持。
      整个下午,他的神情都有种说不上来的欢欣,好像碰到了什么好事又不能明说,一定要用跟别人分享好东西的方式表达喜悦。

      两个人你让我我让你,星琪却之不恭拿了一块,厨房水流声哗哗作响。
      星琪刚剥开金箔纸,隐约听到外面走廊有脚步声。
      正想是不是侦探,厨房里的水流停了,拖沓的脚步声因而变得清晰可闻。

      她否定了来者是侦探的猜测。

      “吴征、杨红柱!”

      陈小华不知刚从哪个坑里爬出来,浑身湿透,比上午吴征和杨红柱顶风冒雨回来的形象难堪多了。

      他气势汹汹进来,杨红柱不知何故手一抖,塑料袋呼呼啦啦坠地,巧克力撒了一地。

      不过星琪没注意到异常,因为当陈小华莽撞地从她身边经过,她发现他脸色青白,嘴唇发黑,脖子上还冒着血。

      陈小华冲进厨房就着水龙头灌了一口水,呼噜几下吐出一滩泥水,这才看到星琪也在场似的,冷冷道,“咱们被涮了。”

      杨红柱顾不上去捡巧克力,和吴征一块儿围上陈小华,喃喃地问:“啥、啥意思?”

      “桥塌了!”陈小华瞪着星琪,眼球上血丝狰狞,上来左手一把揪住她的领口,喝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什么?”吴征不无惊讶,随后拉开他,“你欺负星星是几个意思?”

      他拉的是陈小华的右手,后者转过头又是一声暴喝:“艹你妈别碰老子!”

      星琪清楚地看到他鬓角滚下一串水珠,鼻孔张得能塞下两颗巧克力球。
      陈小华手劲儿一松,她立马缩身离开他,从杨红柱身后转回餐厅。
      但陈小华的视线锁定着她,不再是之前那种多少有些侮辱性质的猥琐目光,而是带着冰冷的恨意。
      分明是有话不吐不快。

      星琪被他盯得很不舒服,正悄悄往转角挪,陈小华又是大踏步上前。

      这时,哈士奇冷不丁地从上方扑棱翅膀飞过来,陈小华被鸡啄的余悸犹存,条件反射后退。

      黑色伸缩棍勾住了星琪的领口,夏礼白钓鱼似的把她从一米外拎到身旁。

      侦探出场,空气中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儿顷刻散去,陈小华抱着右手呼哧呼哧喘气,杨红柱蹲下去捡巧克力,吴征搔搔头,嘟囔道:“搞什么啊。”

      星琪也想问。

      侦探在她耳边低声道:“再不走,咱俩可都血溅当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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