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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又来 ...


  •   嫡出的三姑娘突然昏睡不醒,整个柳府一片忙乱。

      邵氏坐在床边亲自看顾,面沉如水,拦下了立刻就要去皇宫寻柳侍郎回来的姜妈妈,只命人去灵妃宫中递了消息。

      青螺立在床边惶急的满面是泪,强行止了哭,抽噎着勉力将事情说得清晰明白。
      尽管她实则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比往常早了一些来唤姑娘起床,一开始唤不醒还以为只是姑娘贪睡。但到了后来准备好一应事宜再来唤时姑娘也始终沉眠,她便慌了神。

      恰是崔元容因着柳黥宁说要带她出门去玩而早起来访,见此情景连忙跑去将崔黛娥找了过来。但一番诊断之后,崔黛娥也是满面惊疑,只说脉象上一切正常,姑娘只是在睡觉。
      可若真的只是睡觉,哪有完全叫不醒的道理?
      众人对崔黛娥的话心中存疑。

      天际初阳渐升,似掺了碎金的浅光从窗下向着床边爬,沾染了屋内众人的衣角。
      邵氏撇了一眼,暗自计算时间,眉头紧锁。
      单从青螺发现状况时算起,也已过了接近半个时辰,朝会约莫也过了大半,柳黥宁却还没有醒。

      她唤过急似热锅蚂蚁的姜妈妈,要她去打听一番朝会是否结束,还未及开口,只听身后青螺满是惊喜的哭音叫道:“醒了醒了,姑娘醒了!”

      邵氏倏忽转身,少女抱被缓缓从床上坐起,偏过目光看了她一眼,满是懵懂迷惑,莫名的似还有些防备与陌生。
      这目光转瞬即逝,柳黥宁眨了眨眼,看上去有些神思恍惚。

      邵氏压下方才的异感上前两步坐在她身边,喜道:“可算是醒了,身上可有哪处觉着不适吗?”
      柳黥宁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不由蹙眉。她慢慢抬起双手看了一眼,再度张口欲要同邵氏说些什么时,整个人陡然一僵,又倒回了床上。
      崔黛娥三两步挤上前,一把抓住姑娘的手腕,以指尖搭上。片刻后,迎着那些或焦急或疑问的各色目光,她自己也仍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怔怔道:“……昏过去了。”

      床上少女眼睑轻阖,呼吸平缓。邵氏看着她久久无言,强作的镇定神情将要破裂。
      屋外守门的小丫鬟忽的打起帘子,云雾快步走了进来,几乎压不住兴奋:“回夫人,太医到了。”
      “快快请进来!”

      ……

      柳黥宁是被青螺推醒的。
      睁眼便是青螺被放大许多倍的脸,眼角尚有泪迹残留,抽抽搭搭的。见她醒来先是一惊,随即便无比欢喜,想触碰她又怕自己惊喜之下没个轻重。最终也只是擦了眼泪,小心扶着她坐起来,回身向云雾道:“ 快去禀告夫人少爷,姑娘醒了。”
      云雾欢快的应了一声,转身跑了两步又停住,改为小步快速的走了出去。

      青螺小心的伺候她换了寝衣,又将她按回床上用被子包好,一面絮语道:“ 姑娘可算醒了,您昏睡了一天一夜,夫人和大公子都急坏了,守在您身边看护着,一直不曾合眼,好容易才被劝回去暂歇的。如今能听闻姑娘醒过来,定会兴奋的立刻赶过来。”

      柳黥宁仍是一脸懵圈。

      她应该仅是睡了一觉而已,为何竟会是昏迷?
      伸手扯住忙忙碌碌为她洗漱梳发的青螺:“我昏了那么久?”

      青螺停了一下,将从她身上滑落的锦被向上拉,回身去将半开的窗牖阖严,分心回道:“是啊,先前您着了寒,一直高烧不退,晕晕醒醒了两天……后来烧是退了,却又昏迷不醒,若非庄子上没有大夫,近几日又时常下雪阻路,哪会耽搁这么久,苦了姑娘──”

      她后面的话柳黥宁是全然未听了。
      着寒?高烧晕迷?她?
      好似,还听到说庄子……?

      她抬眼看了看床顶。光秃秃的只覆着一层天青色绣缠枝纹的幔帐。
      这的确不是她在府中的床幔,但似乎也不是庄子上的。印象中,那该是她亲自选的妃色缀牡丹纹的,布料是珠光锦,色调又极柔和。因她最喜那些亮晶晶的东西,便记得尤为清楚。
      那这会是哪的庄子?柳府中虽有许多庄子田产,但适合出游暂住的似乎只有离京不远又靠着若化山的那处。
      莫不是,那异常又开始了?

      熟练的抬起手腕撩开袖口,腕上肌肤略有苍白,骨节因消瘦而稍显突出。
      手链果然不见了,柳黥宁用力揉揉眉心,脑仁都在一跳一跳的疼。
      “青螺,今儿个初几?”

      心底疑惑于姑娘方才那一串莫名其妙又无比连贯顺畅的动作,青螺的反应慢了一拍,数算一番后回道:“应是……初八。”

      柳黥宁也默默数了一遍。初三回府,初四闺学,初五摔跤,初六初七宅家……
      这不对,时间对不上。
      先前那些次皆是该过初三的时候却一直重复过初二,既然并非‘腊月初二’那一天另有特殊,那么以此推论青螺实该回答她‘今儿初七’。
      如现在这般,断片也是说不过去的。毕竟按青螺的说法,至少初七这一天她都在昏迷。
      可她昨天分明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赴那场寿宴。

      她浑身有些发冷。
      一把拉起被子盖过头顶,她彷如缩进龟壳一般蜷成一团,瑟瑟发抖。
      眼前这一瞬的黑暗有些像那一晚的怪梦。她有些怔然的放松了紧揪被角的手。
      要么是那‘异常’换了形式展现,要么便是她想错了,情况许是更复杂。

      匆匆赶到的邵氏将她从被中挖了出来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抚:“暄漪,别怕,别怕。”
      柳黥宁抬起头,娘亲眼下也有了一片青黑,整个人都有些憔悴,神色却是宠溺愉悦的。越过母亲肩头,能看见笑意温柔的兄长。
      她扯了扯邵氏的袖子:“娘,我没事了,我们回府好不好,我想爹了。”

      邵氏闻言有些犹豫:“你才刚醒,回城路上又颠簸……”

      “我是想,趁现在并不觉得哪处难受,不若现在回府去,也好请大夫看诊。”
      柳黥宁卡巴着眼睛,神色诚挚。

      邵氏仍是摇头,柔声劝道:“我怕你身子受不住,你今天好好休息一下,近来不怎下雪了,我们明儿再走。”

      观察一番邵氏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神色,柳黥宁并未在此过多纠缠,退一步道:“那一会要哥哥陪我在庄子里散散步可好?一直闷在屋中也不妥。”
      不好问这是哪处庄子,她出去自己看也行。

      邵氏佯怒:“我看你是静不下心修养,在找借口。”
      柳黥宁讪笑。
      柳黥安凑上前,稍稍遮挡住母亲的视线,抬手摸摸她的头顶,诱哄道:“我让人去弄了些好克化的吃食,一会你乖乖用一点,哥哥陪你散步消食。”
      邵氏无奈的瞥了他们一眼,低叹一声,只叮嘱道:“记得穿厚些。”
      柳黥宁乖巧的应下。

      云雾摆上的吃食依然没有一样是她喜欢的。她勉强只吃下一碗粥,拖着哥哥出门。

      近几日碧空晴阳,积雪渐化,只表面残留晶薄似镂空的冰壳。庄外一条土路直通远处的若华山,因雪化而有了几分泥泞。
      这的确是她熟悉的庄子。

      被兄长送回房中,又在青螺的虎视下钻进被窝躺好,想着方才套出来的话,柳黥宁闭上眼,低不可闻的轻叹一声。
      心好累。

      倒是也碰见二姐与赵姨娘,小心又恭谨的同她搭话,想透过她知晓何时才能回京,言谈时无意间提到,初三那日她们本是出发了的,只是半路发现下雪便又退了回来,就此一直耽搁到如今。
      而后她也旁敲侧击的,从哥哥那里听到定军侯世子的名字。
      ……又是慕翛衣。
      莫名觉得那位慕翛衣也是倒霉透顶,无论这些异常里她有没有回京,他都会被哥哥打一顿,美其名曰教导一番。

      这次的异常与以往太过不同,统合这一切匪夷所思的经历,她已然有了个猜想。

      翻身寻了舒服点的姿势,她开始逼迫自己入睡。
      现下睡一觉,既可观察一会醒后是否有变化,又可以养些精力,兴许这一次晚上能撑住不睡呢?

      事实证明,她高估了自己。

      许是之前毕竟亏了身子,在庄中闲逛又消耗了太多体力,她变得格外贪睡,被青螺叫醒后仍是困倦浑噩。
      这一次没有做梦,睡醒后也没甚变化。捱到晚上,她不顾青螺的劝阻,强撑着细细写下一篇日记,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倒床便睡。

      她头一次感到如此庆幸。因前两世的短命,她分外珍惜还活着的时光,因而养成写日记的习惯……也许再多发生几次‘异常’后,这会是对她的猜想最有力的佐证。

      ……

      清晨曦光寥微,屋内朦朦胧胧的昏暗。

      柳黥宁早早醒过来,睁眼便是熟悉的床顶,疏密有致的碎光随着轻微的颤动明灭。
      床幔并未拉好,透过手掌宽的缝隙能隐约瞄见屋中一些摆置。

      手腕处似乎有些重量感,她一骨碌坐了起来,抬腕低头。
      只是一瞬,她原本的侥幸心理被尽数拍的粉碎,直震得五迷三道,捂着眼睛痛苦的□□。

      她眼花了,一定是眼花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逐渐开始进入剧情的正轨,反复横穿的作用快要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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