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滦如珩》落笙浮华

10、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声道歉

　　季一迟疑地看了许一澜一眼，没有动。
　　季珩这才反应过来，向他介绍道，“这位是许一澜，是我的救命恩人。”
　　季一微微一怔，看向面无表情的青年，心下想道，原来这就是季总经常无意中念叨起的许一澜？
　　他抿了抿唇，对着许一澜拱了拱手，“抱歉，许先生，方才是我唐突了，还请见谅。”
　　说完，他转身退开，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
　　季珩被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的一头雾水，猜测道，“是季一方才得罪你了吗？抱歉，是我驭下不严……”
　　许一澜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不敢当，季公子多大的能耐啊，我可当不起您这一声道歉！”
　　他第一次这样夹枪带棒地怼季珩——天知道今早他看到季珩那一身血的狼狈样子，心脏疼的都快要炸开了，简直恨不得杀了伤他的人，可偏偏就是这个被他心疼的人，自己弄伤了自己！
　　他几乎已经联想到昨日季珩是怎么用从他手里抢来的枪打伤自己……这个人真是半点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三天两头弄的一身是伤！
　　季珩茫然地看着他，完全不理解他为什么会气成这样，可思索了片刻，还是选择开口道歉，“对不起”
　　即使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许一澜斜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气得是什么你就道歉。”
　　他怀疑这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果然，季珩低下头，一声不吭。
　　许一澜一时间简直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颇有些复杂地瞥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抬手捏了捏眉心，“我以为你有什么咱俩都不用受伤的解决办法，结果我前脚刚走你就照着自己开了一枪，你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会担……”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还是没忍住声音飚高了几分，吼到一半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卡了壳。
　　季珩抬头看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最后还是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许一澜简直拿他没办法，闷闷地哼了一声，气呼呼地扭过头不看他。
　　季珩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打吊瓶的手一点一点凑过去，最后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角。
　　“对不起”
　　他又一次开口道歉。
　　他活了近千年之久，许一澜轮回之前，他始终在许一澜身边。
　　许一澜轮回之后，他陪在许一澜身边整整八世，他认识许一澜的时间，几乎与认识这个世界一样长，可面对此刻明显在生气的许一澜，他却依旧不善言辞，除了一句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竟显得局促不安。
　　在他心里，这点伤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他带着记忆入轮回镜陪伴许一澜左右，前面八世，他每一世的命格都不好，不是天生身中奇毒，便是身体极差只能做个药罐子，亦或者是频频重伤……他早已习惯了。
　　可这番话，他却是不能说给许一澜听的。
　　许一澜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可眼下气消了大半，看着他那苍白的面容也只剩下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