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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往事难忘不能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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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脚很丑,又细又长,骨瘦嶙峋。被热水一激,黑红黑红的,像极刚脱痂的疮疤,更是恶心。
我的萍也有一双这样的脚,比我的稍大些,有些畸形。她小时候裹了脚,后来闹革命,多少沾了革命的光。至少解放了一双脚,谁又知道呢。只是她的脚多走几步会疼,虽然她不曾说。
小四合院那一架葡萄藤夏天每每长小老虎,我喜欢抓来玩,又找不着。萍总是细细找了,踮着脚摘给我。我坐在小凳儿上,恰好能看到她黑绑腿与白棉袜交界那一线模糊的影子。在过去的五年里,那道影子时常在我的我记忆里闪现,竟想不起到底是什么了。
拿棉帕仔细擦拭脚上的水珠,腰蜷着,有些气闷,却觉得再好不过了。
萍真是个无趣的人,我和她一起生活了二十二年,我也是个无趣的人。本来困极,又不想睡。倚在萍的藤椅上,透过窗看院中斑驳的树影,那影子真瘦啊!像萍。月光抚在脸颊上,发梢上,温柔的,是萍的手。又是下弦月呀!
藤椅轻轻摇晃,右手边那条小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进我半阖的眼。葡萄藤下,我身边的她那时再想什么?
只觉四周静极,我有一点害怕。不,我说谎了,我很害怕,非常害怕,非常非常。愈害怕我的世界愈安静。安静有时并不是因为镇定,只是单纯的恐惧罢了。只有萍知道这个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绝不!
“萍,你在吗?”
“紫,我在呢。”
心安,沉沉睡去。
认真的梳理着头发,编成一条长发辫。拂过镜中年轻的脸庞。
“萍,早上好。”
萍是我的——祖母。他们说他死了,五年前。我也这样说。
当然我是骗他们的,她还活着,死的那人其实是我。我是——叶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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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
“嗯?”
“早餐。”
“哦。”
他叫齐瑀,他说他会娶我,十七年前。他早就忘了,我当然不会提醒他。
“美国的新闻事业······”讲师很年轻。所以是讲师。美国,萍说我的母亲在美国。美国也可以看到下弦月吗?
“叶紫···叶紫!?”
“到。”哄堂大笑。看着讲师那张略显窘迫的脸,忽然觉得这样的恶作剧真无聊。
回过头是齐瑀灿烂的笑脸。隔着两级阶梯,却那样远。淡漠的回转,刻意忽略他眼中的黯然。
“到。”看向前方,其实我并非故意与讲师为难。只是管不住自己罢了。
“到了就好。”他抓抓头,硬挤出这样一句,真是难为他了。
“今天的可就到这里,下课。”想不到这一个多小时的课,对我有意义的只是最后这两个字而已。扫兴。
“叶子。”闲闲的收拾着东西,齐瑀坐在我旁边的课桌上,修长的腿轻踢着地面。
“嗯?”
“没什么?快走吧,要迟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