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养个宠物 ...

  •   初晨的阳光透过庭中枝叶缝隙,匀匀洒在阮妱巴掌大的小脸上,将她一张秾丽的脸削去几分艳色,在薄薄一层暖光的映衬下多了几分乖巧静谧。

      阮妱静静闭着眼,男人怀中陌生清冽的气息淡淡往她鼻子里钻。

      野渡谷确实很大,光是山门到内院就走了许久。段淮的动作很轻,步子不缓不急,也看不出一点吃力。阮妱意外得了这般对待,先毫无头绪想了一想,这么一来就想到了被卖进来之前一路上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霎时心里一窒,段淮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

      难道段淮这个对女主一见钟情的设定转移到她身上来了,段淮只需要走完这个程序完成他人设的圆满,至于对谁一见钟情其实不太重要?

      还是说因为她实在太好看,于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连高岭之花都被她轻易采撷了?

      太扯了,不过阮妱还是无奈地感到脸颊发烫。

      若是真的,阮妱想她也没办法,总不能反抗段淮,说不定推攘片刻小命就玩完了,往好处想其实段淮也是个美男子,即便阮妱方才生死之间一直没有看清他的脸,可看过小说的她知道,作者对于段淮从来不吝啬词句的,哪怕激烈的打斗场面也要提一笔他俊朗旷逸云云……

      这样的男人,她似乎也不吃亏?

      正当阮妱在心里忸怩着,下一瞬却感觉自己像高空抛物般被随意摔在软榻上,屁股和腰疼得她差点喊出声来,这么一摔,旖旎心思消了大半,阮妱欲哭无泪,也不敢吱声,她依旧闭着眼咬紧了牙关,感觉到段淮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打量一阵,然后是手,落在了她胸口,阮妱浑身一僵,包着浆果的帕子被他抽了出来,鲜红的汁水和她被剑扎伤的前襟一个颜色。

      一声冷哼,似乎还带着笑意。

      阮妱却好似听到了恶鬼在她耳边低吟。

      这回她懂了,这个眼再闭下去就有可能永远闭着了。

      阮妱含糊发出一声微弱鼻音,秀眉微蹙,浓密长睫忽闪着缓缓睁开眼,似乎还有些未散尽的迷茫,一副刚醒过来的模样,就这般看向段淮。

      段淮此人心狠手辣,偏又生得一副清隽皮囊,眼色柔和却蕴刀剑,锋利的眉骨将那一点剑光引了出来,又被唇角那一点凉薄笑意压下。笑比不笑更得显可怕,两眼更如无底深潭,笼出一层晦暗不明的光。

      四目相对,谁也没说话,阮妱的心却已暗自提到了嗓子眼,紧接着就听段淮一字一句地朝着她说出几个熟悉的词来。

      “倾心难抑,神魂俱往?”

      “当世英豪,感人事迹?”

      “你倒是真了解我。”

      段淮行事言语,总叫人喜怒难辨,可当下阮妱就是再傻也听出了他话里刻意挖苦的意味,更别说他肆意上挑的剑眉和唇边衔起的笑意。

      阮妱听得十个脚趾蜷起来,如此也还得硬着头皮去应他:“应该的应该的……”

      “甚至比我自己还了解。”

      阮妱呵呵干笑,“真的吗?”

      “真的,”段淮略微低头,把玩手里那块散发着果香的嫣红绢帕,眉眼微敛淡淡道,“不杀了反倒有些放心不下。”

      阮妱一噎,不敢再吭声。

      从门口看到现在,她倒是鲜少有说不出话的时候,段淮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看着她,阮妱只觉得自己是一条案板上的鱼,手起刀落,即刻就能被他扒皮去骨。

      段淮不知道该说她胆大还是胆小,不过看得出来她确实很想活着,也不笨,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

      段淮:“平白杀了也怪可惜。”

      阮妱:说得也是。

      段淮:“不如就养在谷中。”

      阮妱:那敢情好。

      阮妱就这么在心里无声捧哏了几次,眼见着段淮终于肯留着她了,一颗心才算是落了下来。

      “那么我算是你,你的……”阮妱捏着字问。

      “嗯,我的。”段淮回她。

      阮妱:?是什么你倒是说啊!这是填空题啊!

      阮妱还想再问个清楚,伺候杂务的丫鬟和身娇体软的房里人差别还是蛮大的,她虽然是个现代人,也得作个思想准备不是?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门外呼喊打断了。

      “少谷主!”

      疤面男匆匆忙忙在门口催促,段淮才走了出去。

      目送段淮彻底走出去,阮妱便如逢大赦,倒在塌间,伸手一摸,额前积了层薄薄的冷汗。

      *

      暗门石窟中。

      四十上下的男人冷肃着一张久病青白的脸,坐在四轮车上,嶙峋见骨的手哆哆嗦嗦,待得段淮一进来就将手边的茶盏狠狠砸过去,滚热的茶汤泼了一身,段淮面不改色,脚下半分未挪动,恭恭敬敬喊道,“父亲。”

      那茶盏滑落地下仍还冒着缭缭热气,可他却半分不觉痛似的,倒惹得段承安欲言又止,面上徒然生出几丝焦急:“你是傻的吗?怎么不躲!”

      “我不好受些,父亲就好受些,当儿子的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段承安抚着胸口:“滚出去!”

      “哎。”段淮转身就走。

      “滚回来!”

      段承安这才得见段淮身上那一身粗劣的衣衫,一怔,想着他昏睡不醒这两年他这个儿子莫非转了性子,也知道朴素行事了,些许欣慰,又隐忍着深吸了口气,似是早知与他说一番话要耗费极大气力,“你昨晚出谷做了什么?”

      段淮眉眼低敛,有问有答,“贺喜。”

      “贺喜?”段承安一听就怒火攻心了,“红事变白事,贺哪门子的喜?”

      “父亲睡得太久,想必忘得多了,白事谷内也有过,就在父亲昏睡前,”段淮眼里流转着压不下的戾气,答话却又谦恭,“祖母当年可是六十寿日。”

      段承安怅然得灰了脸色,抚掌叹了口气。

      “高家于我不共戴天之仇自然要报,你大可杀了阮唤云和高天尧,这命也倒是抵了,偏偏向着稚嫩孩童和年长老翁下此毒手,我从未教过你如此行事!”

      “父亲说抵了,恕孩儿听不懂,这又不是比武,一声令下,各显本事,既然他们先起的头,那这公平也便不存在了,自己偿命是他们的本分,倒还便宜了他们,孩儿觉得如今便是最好的,教人知悔堪如行善积德,父亲不必介怀。”

      “我介怀什么?你这个逆子,说得一套一套,我看我不如躺回去!”

      “父亲若实在想躺回去,大可----”

      为人子善解人意至此,竟是惹得一声骂破了嗓子的“闭嘴”,生生阻断段淮的话。

      “我问你,听说今天你抱了个女子从大门到了你房里,又是怎么回事?你要往房里收人?”

      “日子无聊,养个宠物解解闷。”段淮老实说道。

      可听在段承安耳中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只当这邪货说的艳话,提起旁边的柺木就往他身上打,“我让你养!”打完了,段淮一声不吭,直接导致段承安毫无成就感,哐当一声把柺木扔下,没好气开始赶人,“走吧,今日是十五。”

      “孩儿记得。”段淮不以为然,脚下未停转身离开了。

      这厢送走随时能被气出病的儿子,不着调的弟弟又来了,胡子拉碴眼泪汪汪地哭喊着冲进来,段承安朝快扑到自己身上的段承墨一脚踢过去,又被爬起来抱住大腿。

      “大哥,我以为你不会醒了,这谷里侄儿又可怕,闺女也不贴心,仇家还多,扔下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大哥!”

      实打实的眼泪,看得出差点哭得背过气去,可段承安看着弟弟这幅样子,丝毫感动不起来,怎么看怎么头疼。

      他试着安抚两声,“弟妹呢?”

      “瑛娘又扔下我出远门办案去了,这一趟都快半年了。”段承墨触及伤心处,哭得越发厉害了,一把胡须都哭得湿透。

      段承安按住额角,没好气,“别哭了,多大的人了成什么样子。”

      段承墨拉起袖子擦了把眼泪说道:“大哥,虽说我时常觉得淮小子行事太过,可他这次做的没错。”

      “让他做这野渡谷的少主不知道是对是错,”段承安怅然一叹,“小小年纪就长了这般狠厉的一颗心,过慧必伤,何况他心术不正,终遭反噬,如今我也是废人一个,他担子太重,若进了歧途我也无法帮衬……”

      不知道为何,每次见到段淮时,他会有一种感觉,他曾经抱在襁褓中的孩子正朝着不见尽头的方向步步走去。

      “大哥你就是想的太多,”段承墨不以为意,握住大哥双轮车的把手,“我扶你去院子里晒晒太阳,之前你昏睡的时候,都是小嫂嫂每日费心带你去的。”

      “她这两年过得如何?”想到林卉,段承安眉眼柔和了些许,又听说她这些年悉心照料自己,心里便淌过一股暖热,发觉自己前面语气好似很急不可待,又补上一句“她这个人无聊透顶,若是没人主动和她说话,会憋出病来吧?”

      “还行吧,小嫂嫂整日里都有渠儿陪伴,渠儿也长大了好些,等你见了定会欢喜。”

      那她怎么不来看我?段承安还没说出口,就听得不靠谱的弟弟将他推出门外,口中正将段渠那臭小子的事说个不停,他想听的那个人反倒再没提及。

      “哎呦!大哥,你打我干嘛?”

      “打到你了吗?躺久了筋骨都软了,我随意活动会儿。”段承安面不改色抻着两条胳膊。

      ***

      阮妱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换上段淮让人送来的衣裙,这是一件鹅黄色纱缦轻盈百水裙,同色丝线绣的玉兰绕蝶延至腰际,走动间裙摆慢曳带起上坠的璎珞流苏。

      送来衣物的小丫鬟痴痴望着她,只觉得阮妱如琉璃通透,好似不真实的神人,轻轻一触便会消失。

      直到阮妱第三遍叫她,小丫鬟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道,“姑娘真好看。”

      阮妱很受用,送她出门,又听得那丫鬟神色郑重嘱咐她今日切不能出房去。

      行吧,她也算想得开,看着镜子里的美人,她可以多臭美会儿,当消遣了。

      待阮妱应了下,丫鬟才放心走了。

      阮妱只觉得这谷中的人上上下下都古怪得很。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阮妱坐了一天,直到月色照临窗前,也没见段淮再来,洗漱完毕以后,心悬上一天也算累极,想着今天应该算安全活过去了,松了口气,灯燃了又吹熄,和衣躺下,多日跋涉的疲累身子很快就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阮妱被冷醒了,抬眼却发现窗没关,迷迷糊糊起身关窗却发现窗前那把太师椅上静静端坐着一个人,阮妱吓了一跳,抬手捂住差点喊出声的嘴,又闻到了血腥味,一时间她白了脸拔腿尚跑不及,就被后面那人几步跟上抓住了,那人力气很大,轻易就制得她动弹不得,再想奋力挣扎,一柄利刃就冷冷横在她脖颈间,贴着她温热的皮肤来回磨,直至她不敢妄动。

      男人身上混着夜露和血腥味的气息薄薄打了层在她颈后肌肤上,阮妱只觉得像是一条蛇盘踞在她耳边,缓缓吐着信子。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