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白脸呀》张时迈

9、第九章

　　“没什么关系。”陆肖柏在嘴里默默念了两遍，自嘲一笑。
　　确实也没什么关系，难不成，还想有什么关系？

　　那天之后，吴嘉音再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其实不是她故意不说，而是没什么机会。

　　新生晚会将要举办，华音排练了一个节目，吴嘉音和林初一都被拉去凑数。
　　她每天下了课就得去排练，和陆肖柏根本没有单独见面的机会，两人就这么一直不冷不淡相处着。
　　偶尔在体育馆碰见，陆肖柏比她还先一步转移目光。

　　终于到了新生晚会那天，吴嘉音提前给吴嘉宁打了电话，让他一定要去，还要负责给自己拍照和录像，吴嘉宁表示没问题。同去的还有林西时、张家旗和陆肖柏。

　　吴嘉音她们表演的是芭蕾舞，晚会的第一个节目。
　　一群小姑娘穿着短短的浅蓝色小裙子，露出小肩膀，两条修长的腿交替向前，像一只只小天鹅，要飞起来似的。吴嘉音在队伍的前排偏左一点，小脸不大，笑容甜美，整体十分和谐，就算在美女如云的播音主持专业，也能一眼看到她。
　　一个轻盈的跳跃动作，底下观众沸腾了。

　　陆肖柏皱起眉，和林西时发出了同样的看法：这裙子不好看，太短了。

　　“胳膊好酸，小白快帮我拿一下。”吴嘉宁举着手机正在录像，胳膊发酸，他顺手递给小白。

　　要是在平时，陆肖柏肯定把手机给扔回去了，但是鉴于录的人是吴嘉音，他默默没吭声。
　　看看她长相、身材，到底那一处写着脾气大了，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啧，第一排那个旺仔小馒头有待开发啊。”最后两排没什么人，陆肖柏听到坐在自己前排的男生正在谈论这些小姑娘。
　　那个男生旁边的人回应：“哪个旺仔小馒头？我咋没看见？华音吗？”
　　“哎，那女的胸多大的，手感也棒。她右手边那个，看着就嫩，应该是大一的。”

　　陆肖柏往舞台上一看，华音右手边那不就是吴嘉音！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但不是因为别的，就是觉得这样的行为很垃圾。

　　平时他和宿舍几个人也喜欢说有关异性的事情，原本以为都挺猥/琐的了，可他们讨论的都是小黄片里的人物，从来没这么明目张胆意/淫过身边的女孩子。

　　陆肖柏抬腿，踹了前面人的座椅一脚，对方回头，满脸不耐烦。
　　“你说你妈呢？”

　　那人一听，还挺新鲜，露出一副从来没人敢这么和自己说话的表情，“怎么的，你是她舔狗？”

　　陆肖柏拿掉自己带了好几天的鸭舌帽，“打一架吧。”

　　鸭舌帽下是刚剪好的寸头，两边的头发几乎剃光，能清晰的看见头皮，一股彪形大汉的压迫感随它而来。

　　陆肖柏身材很壮，只不过经常隐藏在他宽松的衣服下，加之长得像小白脸，好好的阳刚气息被这些因素弄没了。刚刚带着鸭舌帽，看起来甚至有点像鸭鸭~

　　“来吧，我今天就是看不惯你。”
　　他又说。

　　坐在前排的哥们直接站起来了，“你叫什么名字。”

　　“你爹。”

　　张家旗在旁边没义气的笑出声，林西时眼睛直直盯着林初一，压根没发现这边是怎么一回事。

　　只有吴嘉宁，他嫌前面站起来的人碍事，挡着他看妹妹了。于是站起来，大手一用力，把前排要发飙的哥们直接给按坐下了。
　　前排哥们还想站起来，找点面子，旁边人拽拽他胳膊，“后排都是体育系的大佬。”

　　他还是不服气，“体育系牛逼啊？”
　　可最终却是没站起来扎刺了。

　　张家旗了解全过程，悄悄凑近吴嘉宁耳边，对他耳语，“傻/逼。”

　　舞蹈结束，林西时眨巴眨巴眼睛，“刚才咋回事？”
　　吴嘉宁：“是啊，咋回事？你干嘛骂我。”

　　张家旗给他们大概说了一下事情经过，吴嘉宁拧起了眉毛，坐着反应一会，一巴掌打掉陆肖柏刚带好的鸭舌帽，“你小子是不是看上我妹了？你给我滚，我妹妹也是你能玷污的。”

　　“疯了吧你，老子能看上你妹妹？玷污个毛线啊。”陆肖柏手肘锤在他胸前。

　　林西时在张家旗的眼神中渐渐明白什么意思。

　　陆肖柏这个人，就是个口是心非的主儿。
　　比如对一个人感兴趣，那就非要说不喜欢，完了还得踩上一脚。
　　这规律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林西时最近沉浸在林初一的温柔里无法自拔，直到听见这么个事，才慢慢回想起来陆肖柏这几天挠心挠肺却找不到原因的苦逼样子，他有点同情，于是帮着说了几句话，“嘉宁啊，这小白也挺好的，和你妹多配。一个长得帅一个美成小仙女，这在一起了就是神仙谈恋爱。再说了，小白要是真和你妹妹在一起了，那就成你大舅子了，叫你一声哥！”

　　男生宿舍的关系，不就是谁都想当其他人的爸爸和哥哥嘛。

　　但吴嘉宁这一次十分理智，没有被这声“哥”迷惑，表情严肃问陆肖柏，“你认真的吗？”

　　陆肖柏眨巴眨巴眼睛，跟着开起玩笑，“比真金还真。”

　　吴嘉宁看陆肖柏的目光，稍带着一点瞧不上他的意思，把他从头到脚认认真真打量了一遍，估计最后在心里下结论是吴嘉音看不上他，十分勉强地说了一句，“那也不太好吧。”

　　陆肖柏慢慢反应过来，明白他眼神的意思后，差点没忍住，跳起来锤爆他的狗头。
　　吴嘉宁的语言和行为刺激到他了。
　　他可是陆肖柏，地球上最完美的男人啊！

　　“我就看上你妹妹了，就想泡她了，你能拦得住？”

　　吴嘉宁也是个暴躁老哥，一言不合就开干的那种。

　　张家旗在旁边拦着，用眼神示意陆肖柏冷静点，转而戳戳旁边吴嘉宁的肩膀，“小白哪不好了，不就是偶尔傻逼了点。”
　　林西时在旁边附和：“就是就是。”
　　陆肖柏：……

　　吴嘉宁还是皱着眉头，语重心长劝陆肖柏：“小白还行。不过我觉得我妹不喜欢你这样的。”
　　“不喜欢我这样的，还喜欢你那样的？”陆肖柏不客气反问。
　　“那必须的，我从小给她培养审美，我容易嘛我。”
　　“你快给老子滚！”陆肖柏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他哪点配不上吴嘉音了？

　　接下来的表演都没啥意思，陆肖柏拿着吴嘉宁手机不断翻看刚才录好的视频。
　　视频里的小姑娘可爱极了，鬼使神差，他拿起手机给吴嘉音发了微信，问她在哪里，想请她吃饭赔罪，那天真不是故意的。

　　“你真觉得你妹不会喜欢我？”陆肖柏这人吧，有时候挺较真。
　　吴嘉宁斩钉截铁：“白日做梦。”

　　“你懂个屁，老子长这么好看，有钱、学习好、身材这么壮，她怎么可能不喜欢我。你说啊！”
　　“嗯嗯嗯，好好好，那就会。”

　　“那你一开始说她看不上我？”
　　“就是看不上啊。”

　　“可……”
　　“你快他妈闭嘴吧。你自己说你想听个什么样的答案？告诉我，我说。”吴嘉宁实在不耐烦了，“挺大个人了，一直墨墨叽叽没完没了了是吧。”
　　“……靠！”

　　陆肖柏骂了一声。

　　“打赌吗？我妹能答应你，我把脑袋拿下来给你当球踢。”

　　陆肖柏指着他脑袋，十足自信，“你的脑袋，我要定了。”

　　“你要是敢说对她表白，这学期的生活费都给你。”

　　十多分钟过去，吴嘉音回了微信：在后台，准备回宿舍。

　　他深呼吸两口，“嘉宁准备好脑袋和生活费，我要去表白了。”

　　张家旗：“好运。”
　　林西时：“好运。”
　　吴嘉宁：“没希望的，何必找虐呢。”

　　后台，一群穿着小裙子的女生正在往外走。
　　华音在最前面，先看到在门口等人的陆肖柏。

　　“嗨。”华音笑着和他打招呼。
　　他不咸不淡点点头，目光寻找吴嘉音。

　　“要不一起去喝杯奶茶吧。”陆肖柏立刻张嘴说不，没等说完，又听见她补充，“刚刚看见嘉音和她男朋友也一起去那边的奶茶店了。”

　　陆肖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问道：“哪个奶茶店？”
　　华音得意地笑，率先走在前面，他无奈跟上。

　　林初一正在最后面，和班里的一个女生讨论口红色号问题。
　　“华音学姐和陆肖柏在一起了？”
　　“怎么可能。”林初一下意识反驳。
　　“你自己看呀，听说刚刚陆肖柏学长还为了华音学姐，差点和一个人打架呢。”

　　女生指指远走的两人。

　　林初一没再说话，陆肖柏长得多机灵啊，怎么被华音搞到手了呢。
　　看起来多正经个人。

　　【实际上呀，他骚着呢，你都不知道他别墅房间那个小抽屉里面有多少小黄片，那资源……】
　　吴嘉音默默听着吴嘉宁给自己发的微信，这都说的啥啊。

　　两分钟前，吴嘉宁发微信问她对陆肖柏的印象。
　　她回：看起来挺正经的一个人。

　　结果，吴嘉宁果断拆台。

　　等奶茶出来的片刻，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吴嘉宁已经把那条消息撤回了。

　　转而发文字：咳说多了，你假装没听见就行。反正别答应他，一定不要答应他！无论说什么你都别当真。

　　这都说的什么啊。

　　刚才跳完舞，杨鑫过来找她，华音学姐在旁边起哄，吴嘉音过来实属无奈。

　　“嘉音。”

　　陆肖柏从背后喊她名字。
　　吴嘉音回头，她感觉陆肖柏的身上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气质，因为那种气质，就算抽烟喝酒骂人看小黄片，也都能被原谅。

　　其实，说到底，颜值即正义。

　　他带着鸭舌帽，看着酷酷的。
　　就是旁边还有华音。

　　“学姐，你们也过来喝奶茶呀？”

　　华音看陆肖柏，“对呀。”

　　杨鑫拿着奶茶过来了，见到华音十分亲切，说了和吴嘉音一样的话，“你们也过来喝奶茶呀？”

　　陆肖柏无奈，过去给华音买了一杯奶茶，回来后看到吴嘉音笑得没心没肺，和小傻子一样，身上穿着很明显不是她自己的衣服，心凉了一大半。

　　“谢谢。”
　　华音接过奶茶。

　　杨鑫掏出烟盒递给陆肖柏，陆肖柏摆摆手，“不抽，谢谢。”

　　他说话时一直盯着吴嘉音，杨鑫有些不爽，怎么的？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

　　吴嘉音咕噜咕噜吸奶茶，眼睛转个不停，气氛尴尬。

　　陆肖柏最先受不了，“我找你有事。”他站在吴嘉音面前，拿走了她的奶茶，“去篮球场？”

　　“……行。”

　　杨鑫眼睁睁看着他拐走了吴嘉音，“我去，这哥们搞什么啊。”
　　华音不知和他说了些什么，语调温柔。
　　声音渐渐远去，两人到了篮球场。

　　吴嘉音偷偷看他，奶茶在他手里快被捏瘪，连帽衫的帽绳略长，都落在她肩膀上了，隔着衣服感觉痒。

　　“嘉音。”
　　他开口了！
　　“你还生我气吗？”

　　吴嘉音停住脚步，仰头看他，脖子有点酸，“我早就不生气了。”

　　“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喊她名字，却不再说话，奶茶从杯口流出来，冒着热气，他胡乱捏吧捏吧，把奶茶扔进了旁边垃圾桶里。
　　手中一股甜腻的味道。

　　吴嘉音望着他，不忍心，替他问出了口，“小白，你喜欢我，是吗？”

　　她温热的呼吸飘到耳际，陆肖柏一下就慌了，瞪着眼睛难以置信。
　　双眼皮都吓出来了。
　　刚刚不是说好了，让吴嘉宁不要率先告密的嘛。

　　陆肖柏心脏咚咚咚乱跳着，一段规律都没有。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对方就这么问出来了，让他应该怎么反应？
　　刚刚被吴嘉宁的话一激，他也就随口那么一说，有机会过来找她，更多的是想为那天凶她的事道歉。

　　“你是不是喜欢我？”吴嘉音提高声音，怕他没听清。

　　她声音一落。
　　瞬间，好多事在陆肖柏脑海里出现，他想起了脑袋和生活费的赌约，吴嘉宁是大佬，生活费有好多呢。
　　有了生活费，他可以去买鞋、玩游戏充值，还可以胡吃海喝。

　　可吴嘉音的声音貌似没有激动紧张，代表少女心的粉红泡泡也没有。
　　这气氛，就连那晚在他房间里看鞋都比这强。

　　他想起吴嘉宁说过的话，想起他的长相身材和性格，以及刚才给吴嘉音衣服的那个男生的长相身材，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真不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

　　他也曾给吴嘉音穿过衣服，可她没穿。
　　而现在，她身上有着另一个粗糙型男生的衣服。

　　像是赌博。
　　是赢还是输。
　　承认还是否认。

　　承认万一拒绝咋办，陆肖柏回忆着二十多年来看过的偶像剧告白桥段，可没有一段成功告白是他妈女孩子先问出口的啊！

　　大约有十几秒的时间，陆肖柏舔舔唇，愚蠢的摇头：“我还不喜欢。”

　　这句话既留了以后可能喜欢上她，让她做好准备的余地，又不会给对方否定的几乎。
　　陆肖柏没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这么聪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