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接管 ...
-
秋风微凉，树叶旋转飘落，落入地上刚好覆盖住一朵焦色的小蘑菇。
正是诗人笔下的萧瑟，农人喜得收获的季节，风吹麦浪，光潋稻涛，庄稼已经成了规模，只待过几天便可丰收。
林牧上一秒还掐着腰，高兴的看着自己即将收获的土地。
赵将军却带着人马，向着田地像蝗虫般扑来。
林牧脑子慢，但这关键时刻，他脑中思绪飞快。
他想起夏天辛佐领刚来那会儿，要不是季佐领及时赶到，险些不能留住西瓜种。这回难道要历史重演，全变军队的口粮？
但季佐领和辛佐领此刻正跟在赵将军身边，太子的命令他们肯定告诉赵将军了啊。
难道赵将军只听盛京将军及杜先生调令，没把小小佐领的话当真？
不会，回顾流放途中，赵将军还是很体恤他们流人的，是个不错的人，不会不听劝。
但，也许是军令如山，他也不能违抗。
林牧浑身紧绷，额角青筋暴起，握紧拳头。人一紧张就爱胡思乱想，一瞬间，林牧冲动的要以死保护庄稼不被强征了。
虽然有种植经验积累的笔记，这一年不算白种，但没了实际成果是多么让人上火的事。
若有小人说他没有实践结果，空口瞎叭叭，忽悠太子，连太子都保不下他吧？！
归根到底，还是这万恶的层级，可恶的官员至上，信息不通畅的社会！三个层级还不如一起都来，省得总也不搞清状况，当官的真是眼瞎耳聋的乱套！
温暖而柔软，是年团团握住他的手。
林牧的拳头瞬间松弛了下来，心里，也有一根绷紧的弦松动了。
不怕，年团团会保护我哒！她会护着我们的庄稼的。
年团团上前一步喊话问道：“赵将军先等等，你咋来啦？”
赵铁柱将军笑着说：“当然是你家林牧，可出了大名了！没想到你这女匪眼光还挺毒辣，流放途中就挑到了宝。”
两位佐领满脸红光，与有荣焉。
赵将军开过玩笑，正经一拱手，接着拿出一道旨，“将军让我来接手农田，这是太子的教令。”
太子的意思？
以太子尊重农学的精神，应该不会是强征的命令。
年团团和林牧领了旨。
原来太子他知道林牧已经将这一年的种植经验梳理成册，培育的各种良种也即将成熟，让赵将军带人来受林牧指导培训，顺便帮助收割。他担心书信过慢，直接让赵将军传达信息。
“让赵将军带军队来学习农事？”
赵将军知道他们疑惑什么，解释到：“没错。操练兵马不仅仅一种方式，围猎和种地都是锻炼。而且养兵所费颇多，我们非战时自己也种地，都懂些基础，好上手。你放心吧，我的人马训练有素，绝对按你教的学，执行农务一丝不苟。”
林牧在不久后将从收割中看到，看出这一丝不苟是多不苟。到处是几乎砌墙成方块的苞米堆等等，其他农户看到都惊呆了。
目前，危机解除，庄稼保住了。
林牧彻底冷静下来，开始反思。
是我自己太敏感了。嗯，刚刚几乎是本能的应激反应。借用太子曾在信里聊天似的分析的话说，可能是把对于父亲林若谷的复杂情绪，投射到所有官员身上了，连带厌恶官场，这样不好。
年团团心里：再晚点林牧就要掏洋火瞄人了。
林牧请他们稍候，然后回屋里取出一堆笔记，“这就是这段时间我整理出来的，《种植指南》。”
林牧还记得自己刚来宁古塔被杜厉先生考校时的尴尬。
当时杜厉问他宁古塔与京城气候有何不同，每年几月开化，几月播种，几时日落，种什么适宜，该如何施肥，田间杂草哪些能当野菜来食用么？
如今，通过这一年的与其他农户聊天学习到的经验，以及自己亲身观察研究，林牧终于能一项项回答上来了。
并且，就像杜先生写给佐领的危机应对小抄，林牧他也分门别类写了种地要点，如何留种子，如何应对各种灾害，种植物出现各种情况如何调理，农机使用及维修，一条条一条条总结下来，汇总成册。
这样的研究十分透彻精深，对于宁古塔及周边地区未来的种植有很重要的参考价值。
只是，不具有广泛地域的普遍性，只能在这一个地方应用。但如果，在全国同时记录一年，得到的将是了不起的规律性情况，这是太子想要推动，也有能力推动的事，他只是需要更多能执行此时的人，所以林牧培训的这一批人很重要。
“真是细致啊。”赵将军随意翻看几页，翻到其中一页就翻不动了。
那上面前面是正常的写了豆角如何判断成熟，如何采摘，重点标注过老丝多。如果无法及时吃掉，则应该切丝晾晒成干。使用时，提前泡水，加少许肉片炖着吃，极香。
赵将军状似不经意的咽了下口水。
再翻一页，“如何识别平菇……如何做干炸鲜蘑……”
“最鲜美的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法，难的在于挂糊要薄，火候要轻重适度，翻炸力度均匀，调味只需椒盐。”
赵将军只知道，这有个养猪大户叫萍姑，没想到，美食食谱里也有个平菇，还能这么吃。
“哦，对了，”赵将军回神，“两位佐领，这林牧就算正式交接给我了，之后我就带他服劳役去了。”
“应该的，应该的。”季佐领和辛佐领点头同意，当场交接了手续。
年团团和林牧以为他们是来陪同的，谁知竟然是来交接的。
“什么劳役啊？”年团团问。
“教大家种地，”赵将军抬头解释道。
“哦。”林牧觉得这事儿太简单了，根本不必称作什么劳役，还特意做了交接手续，真是复杂。
“等教完我们这群弟兄，我就带你去京城去。”
“啊？”林牧万万没想到，回京城会被说的这么容易。“怎么忽然就能回去了？我是流人啊，皇上赦免我了么？”
“没有，所以你是回去服苦役的。”赵将军解释，“用太子的话说，“用你余生，为建设科技馆农业学院添砖加瓦。””
两个佐领点头认同，他们万万没想到，林牧会是这么一个幸运的家伙，就种了不到一年的地，还没收获呢，就不用流放了。
年团团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容易，二十年的刑期，忽然就好像没有了，在宁古塔的悠闲生活也如此戛然而止。她看看林牧。
林牧一怔，似乎不喜悦，反而感觉缺失点什么。接着又是出乎其余人意料的拒绝，“不行啊，我的地怎么办？”
“所以我这些人接手了呗。”赵将军笑着说，不会明白还有人甘愿流放而不愿意回去京城的。
“不行不行。”林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太子他也太看得起我了，他都没吃过这些菜这些米面呢，他怎么就确信我的能力够。而且，我好不容易把这么大一片田运行起来的，设备也都调试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接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