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你 [昨日青空]》师淮

4、第 4 章

　　屠小意去医院探望过几次齐妈妈，他其实在某些时候是挺羡慕齐景轩的，虽然父母离异但成长的过程中一直有父母陪伴。不像他，自出生以后和父母聚在一起的时光屈指可数，真是留守儿童的悲伤……

　　之后一个月，齐景轩忙着在医院陪护，屠小意忙着写生，两人几乎都没有再联系过。

　　入秋之后，游埠乡间绿意凋零，整片山坡田野都像是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寒霜。屠小意租了一间小院，打算在这一带长期写生。

　　今天的天气似乎并不好，天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屠小意收拾了一下画架颜料，准备回去，没想到行到半路，雨落了下来，还是不小的秋雨。

　　屠小意无法，找了附近一处房子的屋檐下避雨。

　　雨下得有些猛，他是实实在在地淋成了落汤鸡，还好画稿是放在画筒里的，免了这场雨水浩劫。

　　门开了，从房子里走出一个人，屠小意懵住了——齐景轩？

　　他抬头看了看自己躲雨的房子，说实话，虽然以前来过一次，但他其实早就记不得齐景轩的家是长什么样了。

　　真是太巧了。

　　齐景轩也愣住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屠小意浑身湿淋淋地滴答着水，连镜片上都糊了一团水雾，怎么擦都干不了，着实有些狼狈。

　　他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背上的画架：“我来写生，没想到下了雨，就来避避雨。”

　　齐景轩看着他的样子，皱起了眉：“怎么不敲门？”

　　屠小意可没好意思说他是误打误撞才跑到齐景轩家屋檐下的，只得尴尬回道：“我以为你陪着阿姨在医院呢。”

　　齐景轩侧了侧身：“进来吧。”

　　屠小意客气地点了点头，迈进了堂内。身后齐景轩把大门合了上去，“吧嗒”一声将木栓合上。

　　乡里土房的采光大都来自大门，虽然前厅有窗户，可只要门一关，室内就暗的可以，更不用说下雨天。

　　“小轩，是谁啊？”

　　屋里蹒跚地走出了一个年迈的女人，屠小意认得，是齐妈妈。齐妈妈得的是脑溢血，一直在医院治疗，齐景轩曾和他说过，这病怕是好不了的。如今齐景轩把他妈妈接回了家，不难想到是为了最后的那一程。

　　屠小意对齐妈妈的印象很深，做了一手好菜，人也特别很好。

　　“屠小意，我妈妈好像特别喜欢你，能不能麻烦你今后能多来看看她。”齐景轩当初在医院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恳切，似乎是觉得自己在强人所难，都不敢对上屠小意的目光。

　　齐妈妈确实是喜欢他的样子，可屠小意觉得有齐景轩在齐妈妈更开心。不过他没有说这些，怕齐景轩多想，对方已经因为自己母亲的病困而忧心太多了，作为朋友应该尽力给予支持和宽慰。

　　“齐妈妈，我是小意。”

　　“原来是小意啊，怎么这副样子了。”齐妈妈看到小意的样子有些惊讶，屠小意只得又解释了一遍。

　　“我……我还说是谁站在窗户外呢。”齐妈妈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话也说不全，身子摇摇欲坠的看着吓人。

　　“妈，我扶你回房。”齐景轩扶住了齐妈妈，将她往屋里带。

　　“小意……”

　　“妈，你放心，我会招待的。”

　　屠小意看着自己脚下的一滩水渍，烦闷地踩了踩，又得麻烦别人了。

　　齐景轩出来后问他：“要不要洗个热水澡，免得感冒了，我家装了浴霸和电热水器，不冷。”

　　“我没有换洗的衣服。”

　　“用我的就好。”齐景轩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我大学时候的衣服还在，应该会合你的尺码。”

　　和齐景轩相比，屠小意瘦小许多，其实他也有1米75了，奈何还是比不上人高马大的齐景轩。

　　屠小意洗了热水澡，果真比之前舒服许多，他拖着拖鞋擦着头发进了齐景轩的房间，准备借把吹风机吹头发。这个时候，齐景轩已经熬好姜汤给他端过来了。

　　齐景轩真是个很好的人，屠小意心里这么想。

　　“衣服和毛巾我会洗干净还给你的。”

　　齐景轩把吹风机递给他：“不用急。”

　　屠小意喝着姜汤，看向窗外，天还是灰蒙蒙的，雨也在一直下。齐景轩的房间他有些印象，还蛮深刻的，记得窗台上还有一串串小飞机的挂件，可如今却没有了。

　　“我记得你窗户上有飞机模型玩具的。”

　　“我妈收起来了，说怕积灰。”

　　屠小意放下碗，“阿姨的病怎么样了。”

　　齐景轩坐在床边看着他，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眼神灰败了下去：“医生说也就这一两个月了。”

　　屠小意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屋里陷入了短暂的静谧。

　　“对了，我还没和你说声谢谢。要不是当初你的鼓励我也不会坚持我的画画梦想。”屠小意真心实意地道了这声谢，压在心底七年的重担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突突突地卸了个松快。

　　“没什么，你也帮过我。”

　　屠小意想起高三那年，他俩和花生三人一起留宿在山坡上，齐景轩对他说的话——

　　〖我也只能做一时痛快的事，但我不想让自己的无能影响到他人的命运，这次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把丑陋的东西变的那么美好。〗

　　当太阳第一次从云端跃起，将金辉撒向了这座熟悉的兰汐小城，屠小意清晰地看到齐景轩露出了惊叹的神色，像是在面对全然陌生的事物。过了好久，齐景轩眼神慢慢变软，露出了一丝笑意——〖原来是这样吗……小意？〗

　　他也帮了齐景轩？

　　屠小意有些迷惘，那时的他把所有的关注都放在了姚哲恬身上，甚至在没有姚哲恬的其他时间点，他还依旧是全然沉浸于暗恋中的可笑少年。

　　屠小意把目光落在眼前的姜汤上，他想到那时他和姚哲恬淋了雨，他带姚哲恬回家，为她熬了姜汤。让他庆幸又失意的是，他所画的那些“姚哲恬”都被雨水浸湿，让他有尊严地将自己注定失败的暗恋隐藏了下来。

　　齐景轩知道他喜欢姚哲恬，那齐景轩自己是真的对姚哲恬没有意思么？还是仅仅是因为不想影响他们几人之间的友情？

　　屠小意突然对齐景轩的想法产生了好奇：“齐景轩，你当年是真的不喜欢姚哲恬么？”

　　齐景轩脸色变了，屠小意都看在眼里。

　　“为什么突然要这么问？”

　　“你最好能说一下，我要画我们的故事，总归不希望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齐景轩头疼地摸了摸脑门，对上他的视线，无奈道：“我真的真的没喜欢过姚哲恬。”

　　齐景轩加重了语气，让屠小意不得不信。

　　姚哲恬这样出众的女生齐景轩都看不上，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屠小意对齐景轩有了更多的好奇。

　　“那你呢？你还喜欢姚哲恬吗？”

　　齐景轩的问话打了屠小意一个措手不及，让他隐隐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令他毫无察觉的绳索绑住了双脚，一点一点地将他拖进陷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