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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雪落鹫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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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平日里热闹非凡的鹫阳城今天竟没有一个人,唯有茫茫白雪,曾经的繁华早已烟消云散。
映月楼的人比往日里少了些许,却依旧生意红火,迎接着各个雅客。
月挽歌此时陪着一身女扮男装的秦潇潇出了楼门,看着她日渐削瘦的脸庞,甚是心疼。
许久,她担心道:“潇潇,你还是不要回府了。”
月挽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这是她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只见秦潇潇淡淡一笑,夹杂着无奈和忧愁。青衣裹着她瘦弱的身躯,在寒风中显得格外瘦弱,似是一只摇曳的芦苇。
“我只希望以后,你能好好辅佐他。”
言毕,秦潇潇登上了一辆马车,最后掀起帘子望了一眼她,满目的不舍与留恋,消失在了街头。
月挽歌望着她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她忍不住,美眸中噙着的泪珠终是滑落。
岂料这一别竟是永别。
秦潇潇在车夫的搀扶下跃下了马车,最后一眼望向王府外的景色,似是要永远印记在心底。
南昭承嘉十六年正月初七到了。
谁知刚入府,她就立马被龙嬴玉传人唤去。
只见一堆宫里来的太监守在门口,看见她后略微一震。
听那位主子说她要潜逃,派他们来守着,直到亲眼看见四王妃喝下去那杯鸩酒,没想到她竟如此平静地回来送死。
秦潇潇推门而入,看着龙嬴玉坐在书桌前,一言不发地盯着密旨,眉头紧锁在一起,似是永远也抚不平。
见她一来,他慌忙地站了起来,又将那道明黄色密旨掩在了笔纸下。
秦潇潇却早就知晓自己活不过今天。
上一世,她喝下他赐的鸩酒,却因灵魂未散,被祭司转移到一个唤作二十一世纪的地方重新寄魂,清零记忆等待这一世的重启。
不料早些时日,她就恢复起了前世今生的所有记忆。
只是未想到,她这条命可以重来,她上一世的命运也可以重来。
知道今日是她的陨落之日,她不逃,亦不躲。
龙嬴玉看着她坦然自若的模样,一咬牙,遂将密旨翻出,扔到了她的面前。
“四皇子罪妃秦氏谋害侧妃尹氏小产,遂赐鹤顶红于秦氏自尽戴罪。望四子督之。”
落款的红色皇家御印甚是刺眼,秦潇潇冷笑。
还是这个死因。
转身看向满目悲愤的龙嬴玉,她微微一叹。
此时,门外的太监开始等不及了。
“王爷,您该送王妃娘娘上路了。太后娘娘还等着奴才回去复命。”
门被推开,一个太监端着一壶酒进了来。
龙嬴玉上前,面色冷淡地倒了一小盅,叫人猜不出他的思绪。
她接过了毒酒。
看着那透明的鹤顶红,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能再见到他实属不易,何来再多的要求。
只是不知,他可曾信于她?
秦潇潇扬起头便要灌下去,却被龙嬴玉一道力度甩开,酒杯在地上碎成了渣。
“王爷……这……”
太监皱眉道,似是提醒他不要乱来。
只见他冷淡地倒下了第二杯,重新递给了她,叫在场的人直擦冷汗,摸不透他的心思。
秦潇潇何时见他这么磨蹭过,却还是接了过去。
“阿玉,你可信我?”
她将内心的疑问说出,毕竟是将死之人,此时不问,就再也没有机会。
龙嬴玉挑眉,看着她的目光满是嘲讽。
“事实摆在眼前,素瑶不会残害自己的骨肉。本王如何信你?”
呵!跟前世一样。
他还是不信她。
心灰意冷,她将鹤顶红一口饮尽。
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她缓缓倒地,却感受不到一丝痛楚。
眼前站立着的人影依旧笔直,雷打不动。
就算是她将死,也不会再看她一眼。
渐渐地,那道人影越来越模糊。
这一世,终究还是她错了吗?
亦或者,她本就不该再回来?竟大胆到以为自己可以逆转命运。
呼吸渐渐轻微,她噙着的一滴泪水滑逝,见证了她的陨落。
淡淡地笑着,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眸。
临去前,她忆起了自己当初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名为常曦晓的女孩。
这一世的一切,便从那里开始。
……
青城
大雪天如天气预报所说的那样如期而至,天空乌云密布,一层层乌纱裹着云朵一般,叫人看上去喘不出气。
雪花似柳絮般从空中静静落下,贴在公交车的玻璃上,常曦晓刚上车便扶着公交车的立杆,裹了裹身上的大衣,脖子瑟瑟的缩了缩,一呼吸便是哈气,眼镜片上蒙上了厚厚的烟雾。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风景,街上行人甚少。
是了,今天是平安夜,也是她的生日。
她从小生活在孤儿院,没有亲人来为她庆贺,只有小时候的朋友裴娜娜与她一同玩耍,在孤儿院快乐地长大,并同时喜欢考古类研究。娜娜自小便聪颖,已经在县里的青城考古社转正了,然而她只能苦逼的当着打杂手的小丫头。
要不是娜娜在上面顶着,估计她在考古社的日子更难过。现在也就是顶着大雪继续上班,天天在考古社帮助考古学家们打打酱油,端端咖啡。
我什么时候才能转正啊?
常曦晓暗自心里怒吼,打酱油也两个多月了,按道理来说,三个月才能转正吧。
待她刚到单位脱下棉袄,领导苏姐给她塞了份文件,叫她赶紧过去帮忙把新出土的古物照片交到考古研究处。
平时她都不会打开领导让她转交的文件,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迷迷糊糊地就是想打开手中这个似千斤重般的文件袋,仿佛有一股引力在吸扯她,诱导她。
鬼使神差下,她拿出文件袋中的照片,只见一张印有花样的面具赫然进入她的视线中,红黑色的条纹镶嵌在那看似冰冷冷的白底面具上,仿佛一条条静止的小红鲤鱼。
她怔怔地看着竟觉得有些许的眼熟,仿佛自己很久之前就熟知这个面具!
一阵脑热,她回过神来,扶了扶额,自己在干什么,怎么会觉得如此熟悉?一定是想多了。
常曦晓连忙把照片塞进了文件袋中,再晚点送去该耽误事儿了。
“曦晓,快点的,张姐她们等着用呢!”
裴娜娜站在办公室门口,喊着常曦晓。
细致乌黑的长发慵懒地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让人新生喜爱怜惜之情,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白娇嫩,眼眸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靓丽如天仙。
她的好朋友裴娜娜依旧美了这么多年。
“张姐让我们再把这些照片一齐整理下打印一份儿,要上报的。”
常曦晓看着裴娜娜抱出了十六七份文件袋,觉得这回考古队算是捡到大的了,她们这种小的考古社,平常也就探索到三四份的大小,今儿居然能弄出这么多,着实让常曦晓大吃了一惊。
“你也很奇怪吧,说来也是呢。我们考古社什么时候居然能挖到这么大一个料!这回发大喽!”
裴娜娜嬉皮笑脸地看着常曦晓,手中却是不停地整理那些文件照片。
“咦,这些衣服很华美啊一看就是皇亲国戚的。真是有考古价值了!曦晓,你快来看看,真的是大开眼界。”
常曦晓放下了手中还没来得及拆开的文件袋子,拿过了裴娜娜递给她的照片。
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红的出奇的衣袍,繁复的金凤展翅纹几乎布满了全部,裙尾还有流云般的金丝线层层点缀着,看上去甚是华贵!
“这······这是凤袍?”
常曦晓惊讶地说道,能有金凤条纹的除了凤袍还有什么?不过这凤袍也奇怪,崭新的好似从来没有穿过一般,一丝丝的褶皱都没有,仿佛刚做好一样。
但这是哪个皇帝的皇后?
为什么凤袍没有穿在身上反而是单独放在古墓里?
她放下了照片,连忙翻阅着别的照片,但是除了金银财宝就是奇珍异宝,一丝收获也没有。
“娜娜,这些照片里没有皇上皇后的吗?”
“没有啊。说来也奇怪,感觉像是皇家古墓,却是连那个皇上和皇后的一点痕迹也找不到。难不成没有葬在这里?”
一丝诡异的气氛漫开,常曦晓忽然想起刚拿过来的面具照片,想再探一眼究竟时,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照片了,仿佛从来就没有过这个照片,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娜娜你看到我刚拿过来的那个照片了吗?就是有面具的那张。”
“你什么时候拿过照片来了?不就是一份文件袋吗?”
常曦晓的脑袋突然炸开了一般,轰的一下,仿佛一点逻辑也没有了。
怎么可能?她明明拿了过来,还看到了上面的面具照片,怎么会消失不见?
而且所有人仿佛不记得一般,只有她自己仍然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想着想着,裴娜娜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递到了常曦晓面前。
“送你的,生日快乐!想不到吧?你是不是以为我忘了呢?”
常曦晓愣了下顿时满心的感动。
“谢谢你娜娜。这么多年一直照顾我,连我每次过生你都清楚的记着。”
“说什么呢?你我都快二十年的好朋友,而且我每次过生你不也记着呢吗?嘻嘻。不过今晚我可能不会陪你过了,嘉诚今天来找我出去,委屈你啦,明年一定陪你过!”
裴娜娜失望地向常曦晓委屈道,她欣然理解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每次男朋友一找她,她便抛下了她,哼哼,等她常曦晓以后有对象了,也要她尝尝被抛弃的滋味儿。而她,也是不负众望地单了二十年……
回到家的常曦晓吃了一盒泡面,不禁感慨自己的生日竟是如此凄凉的过着。
也罢,反正年年都是这样,就算过的再好不还是老了一岁。
转眼就十点多了,常曦晓洗完澡后打开了电视,追着平时看的古代剧。
看到女主梨花带雨的哭泣,她噗嗤一笑,怎么每个剧里的女主都是这么的脆弱,这么不堪一击?如若是自己一定不会让别人有践踏自己的机会。
想着想着一股困意来袭,终于撑不过眼皮间的打架,她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