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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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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础科学,天文科学,物理科学,数学科学,生物科学,社会科学,共同发展到一个较高的水平,并且同时获得一次或者几次重大突破后,人类才能真正开始进入宇宙。
这是人类对宇宙探索的共识。
起码在二零一八年,人们还是这样认为的。
但,如果每一次科技的变革,其步骤,其转化点,其转化的期限都是可以推算的话,人类会不会少了很多惊喜?
科技进步是不可预估的。对宇宙的探索,更是如此。
破壁的是量子力学和粒子物理学。
在其他学科还在原地踏步的情况下,科学家在这两项科学技术上取得了长足进步。三年时间,人类就根据粒子物理理论,在地球某地的一个地下实验室里,用粒子对撞机,造出了人造黑洞(现在已经有了,很小,不可持续,发生的同时即湮灭,只要能解决能量持续问题,就能变成真的黑洞,到时人类危矣,哈哈哈)。同时这些科学家还在量子力学上获得了突破性进展,最终实现了量子实物纠缠态。
人类是怎么到达比邻星的?
所有的科幻小说都写错了。他们靠的不是飞船。而是量子纠缠。整体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搬迁。
以中微子方式进入人造黑洞,只做穿梭,不与任何物质发生作用,不被吞噬,不被湮灭,最终平安到达彼地。
所以,这是一个奇怪的时代。社会基础科学并没有长足进步,人们依旧在用手机,依旧要乘坐汽车出门,依旧在吃五谷杂粮,打人依旧要用皮鞭,不会飞,不会隐身,没有空间任意门。
同时另一方面,人类却已经完成了探索太空,征服银河的梦想。
荒诞神奇的很。
所以在胜利星埠,看到的不是飞船,而是一个一个的小城,或者要塞。它们叠加在空中,一层之上更有一层,等离子的探照灯集结光束,照于几万米的高空其上,那里依旧是城。高楼大厦,街道纵横。
他们就是波红座远征军的初始模型。是各个来参加远征会议的将领们带来的军队。
黑压压的一片,压在一个垂直的空间上,蔚为壮观。
纵目而上,这些飘来之城,在一个空间可见。但,谁又说那是一个空间呢?星埠四周数万台粒子加速器,马力十足地嗡响着。它们的运转,提醒人们,肉眼可见的空间感,是错误的。这些飘来之城,它们处于此空间与彼空间的交汇处。
星埠,是交汇处的离港口与入港口。
离开港口,它们是星际航船,进入港口,它们又是社会之所。
城,即是生活之地,即是飞行之器,即是出征之车马,即是落定之营寨。
这一片飞来城池,又抑或可以说,这一片抵达之军寨中,离地面最近的是罗玉城。
是M39星的一座小城。
远观过去,小城还未降落,离地总有百米。天阴,有云,小城半隐半现在云影里。
但又不是晦暗不明。等离子的光束集结在那里,云层尽情折射,与罗玉城里的万家灯火汇集一处,光学反应叠加出了各种光晕,绿的,紫的,红的,蓝的,暗暗幽幽又飘飘乎乎的,让罗玉小城变得分外鬼魅。
抬眼,那一座城似乎让人仰望,又似乎让人厌恶。
……
星埠上聚集了大批的民众。他们中很多人是被网络上的信息安利来的。那些信息提醒了他们做为公民的责任,让他们最好注意一下胜利星埠,围堵罪恶,见证历史。
他们来了。他们倒要看看,m39星的执政官到底要怎样毒害比邻星。
网络号召发出不久后,胜利星埠已经人山人海。人们爬上“歇斯底里歌唱家”或者“持勺子的主妇”的雕像,向前张望。
他们看到广场中央的空地上,摆着许多医疗舱。所有舱门都紧闭着,没有打开。
人类开发宇宙并在宇宙中完成了几次大规模迁徙后,瘟疫以及无法治愈的怪病丛生,为有效隔离病人,一种密闭性的医疗舱应运而生,它不是科幻小说里所设定的,存在于宇宙战舰中的、有人工智能的急救设备,就是单纯为传染病人而存在的,移动隔离室。里面有简单的呼吸机,心电图仪等医疗设备,可以暂保病人体征稳定。
中央区域,除了医疗隔离仓,就是两个男人了。并没有m39星的军队。
人群中有人说了句:“算旖沉聪明,让军队留在了罗玉城,否则……”
是的,算旖沉聪明吧,如果他敢把军队带下来,那可就不只是非法转移病人这么简单了,那就是意图不轨了,也许会引起军事冲突也不一定。
正因为没带军队,只是孑然一身,所以,所有人的情绪都还算平静。
旖沉的对面,有个高壮的男人,穿一件有些宽大的礼服,戴着礼帽和白手套。他伸开两臂,挡在旖沉身前:“旖执政官,请您解释一下,这些医疗舱,是怎么回事?”
旖沉背挺直,但垂着眼:“是病人。”他是个口齿清晰的人,哪怕声音不大,却能在万人聚集的地方清清楚楚将自己的声音送出:“有人治,就能活,没人治,就得死。他们必须要得到治疗。”
徐彩挤在人群里,夹着一只耳机。耳机里,其他反战联盟的领导人,正在做着交流。她没去听他们的聒噪,她的眼光只盯着万众瞩目的那个男子——旖沉,猪执行官,卖惨的废物。
想到反政府力量成功将旖沉偷运病号到比邻星的罪状——这些医疗舱,“人赃并获”地拦在了埠头,她有些骄傲。
她期待接下来的故事情节,但又觉得那个故事情节不会出乎她的意料,她想着信息处理大队队长跟她说的话,这位旖执政官被水泼到的时候,网上反对的声音都停滞了……是个卖惨的好手,那么,接下来,他应该会跪下来求饶吧。长成倾国倾城模样的人,是可以跪下来卖惨的。跪下来吧,看看有几个人愿意为他的容貌和凄苦的处境而感动。
她想着这个,觉得自己站得太靠后了,她用手拨开人群,安静又凶狠地向前走。像看到猎物的凶兽。
她离他很近了,她看到了旖沉的发丝,灯光如雪,那家伙的发丝如雪。雪之下的丝须,却是青的,青的迫人神魂。
真是个迷人的男人。
她有些着魔地想。如果能切下那漂亮的头颅,做成模型摆放到卧室,那她愿发誓言,今生再不为什么公平而战——让反政府什么的都见鬼去。
想到那个场景,徐彩快意的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知道此时自己不该去想像未来,立即掉转眼光,去看穿西服的男子。
那个与旖沉做着交涉的男子,是比邻星此一城——中心城的执政官。
听到有民众聚集,又听到旖沉弄了几大千的病号登上了比邻星,这位中心城的执政官立即一个头两个大,急慌慌赶到星埠,他没想到星埠已经聚集了这么多人。里三层外三层,密密匝匝。这些人无疑增加了他交涉的压力,而对面的旖沉,过于沉定,又让他觉得似乎难以劝服,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罗玉城离地面太近,似乎也正压在他的百会穴上,让他头痛不已。他不喜欢这种被包围被压迫的感觉,直觉大腿的肌肉一直在颤抖。
听到旖沉说出病人必需要治疗的话,他哼了一声:“联盟早就颁发了《禁止医疗转移法》。”
“我知道。在偷运病人到比邻星一事上,我的确违反了法律。我愿意接受法律的惩罚。但同时……”旖沉说话的时候,抬眼了,他的眼皮抬得很慢,但很坚定,突然就从死寂之中,透出了一丝狡黠。全场能平行照明的光,几乎全是打在他的脸上的,将他的脸,照得异常雪白,像是那里曾下过千万年的雪,寂寞千里,冰封千里:“《禁止医疗转移法》除了规定转移病号违法外,还有一条落地治疗原则,落地在哪里,就在哪里治疗,不允许转移。”他吸了一口气,很从容地将结果送出:“我带来的这些病人,已经落地在中心城了,那就,只能在这儿治疗了。”
他抓住了!
法律条文的漏洞!落地原则!
落地处,即为治疗处,再转移违法!
后星际时代传染病多发,同时星际之间旅人往来频繁,不能制止人们流动的脚步,就只能在医学上、法律上多加控制。落地原则是为控制传染病源而制订的法律条文,规定星际旅人必须在发病地进行治疗,同时治疗医院不能再对病人进行转移。
竟然不是跪地卖惨,乞求民众的接纳,而是,钻法律的漏洞,果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落地原则是屁!制订法律条文的全是傻瓜!徐彩几乎要怒吼了。
当初《禁止医疗转移法》立法的时候,曾有两条原则让人们投票选择,一是落选治疗原则,还有一条是故乡原则。当时徐彩就更赞同故乡原则——故乡在哪里就在哪里治疗。落后星球的民众不该分享先进星球的医疗资源。但徐彩也明白,落地原则其实是更符合法律要对大多数人公平的精神的。发生不明疾病,即早在发病地治疗,更容易控制疫情。
旖沉破釜沉舟了。在没有联盟允许转移医治的批文的情况下,他私自把病人带到了比邻星,且已经落地。他自己违法了,但却让病人都合法了。再转移他们,即为非法。
中心城执政官的大腿又抖了抖。做为政客,他当然对此事有所前瞻。他就知道旖沉敢把人带进来,肯定是有备而来。毕竟是一个星球的总执政官,没有点手腕,旖沉是不可能坐稳那个位置的。他的政治直觉早就告诉他,今天他要在这里丢丑。
可是他马上要面临新一届城市执政官的选举,他怎么能在数万人面前认输?可不认输,又该怎么办?他一时语塞,嘴唇颤抖:“可是这也,这也……”
“这也怎么样呢?”
徐彩出声了。今天这里的确有个废物,但不是旖沉,而是这位中心城的执政官。
废物当前,只能她出头了。她面向着旖沉,一字一顿地道:“落地是没有错。但错在,您的病人里,有疑似传染病的豹狮病人不是吗?您不经允许,就把病人转移到比邻星,按落地原则来说,的确没人再有权利把这些人赶出去。但,从另一个法律,《危害社会安全法》来说,您的这些病人,又触犯法律了,他们所携带的病菌,危害了大众安全。两法并行,依主观刻意的早晚来说,意图危害公众安全的行为故意在前,那么在挑选所适用的法律条文时,应该用《危害社会安全法》相关条例来办理,”徐彩感受到了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那些目光对她震惊有之,景仰有之,这让徐彩信心倍生,她这一生,从未如此引人注意过,她吸一口气,挺了挺脖子:“依照该法律,你们要么该被投入水牢,要么该被限时递解出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