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邺冉

48、对峙戏精

　　电瓶车穿梭在绿树成荫的小径，许然然取下脑袋上的帽子，闵文拿着湿巾的手凑过来。
　　“谢谢，你对所有人都这么温柔礼貌？”许然然微微转头看看他。
　　“嗯。”闵文眼神跟着她滑落的汗滴漂移。
　　“天还早，要不我还是回去吧？”许然然擦擦汗开口。
　　闵文不出声，视线低垂，斑驳光影透过枝叶洒在他腿上。
　　闵文的态度让许然然尴尬，她清清嗓子，眼神转向远处的风景。
　　电动车停在别墅前，闵文下车，球童提着装备跟着，许然然走在最后。
　　等球童离开，闵文转身，眼神柔软的看着许然然。
　　“许医生你的工作可以结束了，那现在开始，你能不能分一点私人时间给我，我说过，我想追求你。”
　　许然然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闵文走近一点，“然然，我未婚你未嫁，接触一下你非要这么抵触？还是说我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你反感？”
　　“没有，你想多了，我只是不太适应，双重身份的转换很不习惯。”许然然摇头。
　　“因为我思考不周到，所以导致咱们现在的相处身份不是那么纯粹。”
　　闵文看一眼她继续，“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很在乎你，顾虑你的感受，会尽量在合作关系中尊重你，但我也希望，合作以外的时间你能把我当作一个单纯的追求者。”
　　许然然眼底依旧毫无波澜，只是点点头。
　　闵文微微一笑，“你也不要把我当作负担，作为一个男人，想为心爱女人的事业出一点力，是常理。”
　　心爱的女人？许然然心弦微颤，可她，还不能确定会不爱上他。
　　闵文的优秀是毋庸置疑，可她，想要一份纯粹的感情，仅此而已。
　　闵文看她出神，“当然，如果你不希望我过多干涉你的工作，可以提出来。”
　　“谢谢你，闵文，我的私生活一直跟工作分的很开，所以会有些不适应。”
　　许然然认真看着他，“我只能中肯的告诉你，你我的私人关系，我会认真考虑，但是，我给不了任何承诺。”
　　闵文点点头，“我会尊重你的一切决定，也希望你提出不满意的地方，能让我有补救。”
　　“好，有一个小要求。”许然然想了想回复。
　　“你说。”闵文来了兴趣。
　　“在我们没确定关系以前，我希望不要闹得沸沸扬扬。”许然然直视他的眼睛提出要求。
　　“你放心，我会用行动证明。”闵文小鸡啄米。
　　“那你先去洗澡，我要给爸妈打个电话，今天出来没跟他们说晚上不回去。”许然然解开腰上的急救包嘟囔。
　　闵文点点头走向二楼，浴室里，他看着弥漫起来的水雾出神，他没料到看上去温柔的许然然骨子里如此理性。
　　闵文一直是自信的，认为他这样的男子站在女性面前，还是有让人沉迷的魅力。
　　可对于许然然，他却有些挫败，在许然然眼里，他的附加值都被清空，变成了纯粹的异性。
　　她不在乎他的社会地位，冷静的将两人平等定位。
　　闵文沾湿的睫毛微颤，他期待和许然然的未来，怪不得她会如此吸引他。
　　许然然挂了电话，站在宽敞阳台，手里夹着一支烟，细碎声响转移她的注意力。
　　闵文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松垮裹着的浴袍露出结实的胸肌。
　　许然然吸了一口烟，慢慢呼出，容貌俊秀的男人，一双桃花眼迷人极了，可偏偏她不是颜狗。
　　“你这个眼神，让我觉得胆战心惊。”闵文嘴角上扬。
　　许然然灭了烟走进来，“我冲个澡，换洗衣服呢？”
　　“在浴室里面的衣帽间。”
　　许然然点点头走进浴室，等她再出来，闵文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许然然帮他盖好肩部，看一眼闵文入睡后毫无防备的样子，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
　　她蹑手蹑脚拿出笔记本去楼下，坐在客厅沙发里打开电脑，登陆病例分析系统，浏览近期预约客户的评估，对不满意的病例进行必要的规划调整。
　　闵文睁开眼，屋里视野微暗，这一觉睡的很沉，睡眠质量很差的他，唯独跟许然然一起容易熟睡。
　　他看一眼被裹成木乃伊的半边肩膀，心情极好的起身，环顾四周，卧室里只有他一人。
　　闵文的慌乱，在推开门看到楼下的光后被抚平，他下楼，披着头发的许然然靠坐在贵妃榻上敲着笔记本。
　　带着耳机认真敲打键盘的许然然并没注意到他，闵文下楼，站在她身后许久。
　　电脑屏幕上是闵文看不懂的曲线分析，文件名称是他的名字。
　　闵文双眼闪着光，他在她身边坐下，许然然后知后觉的抬头，取下耳机，“你醒了？怎么样？肩膀有不舒服么？”
　　闵文试着活动一下，“挺好的。”
　　房内座机响起，闵文走过去接起，“闵先生，我是程锟，八点我别墅有餐会，希望您能赏光。”
　　闵文看一眼盯着屏幕的许然然，“好。”
　　“需要我帮您安排女伴么？”
　　“不用，私人医生会跟我一起。”闵文回绝。
　　许然然听到后抬头，闵文挂了电话，“程总的餐会，我不想一个人去，不去又不合适。”
　　许然然理解的点点头，又有些犹豫，“没有合适的衣服。”
　　“我预料到他们会有安排，都准备了，在衣帽间，你没看到？”
　　许然然摇摇头，大多数时候她都是粗心的，并不像工作时那么细腻。
　　“你上去准备一下。”闵文撸撸她毛躁的长发。
　　“好。”许然然干脆的合上电脑上楼。
　　衣帽间的角落里，挂着宝石蓝的小礼服，一字肩，经典的X型。
　　许然然穿好看着镜子，微胖身材被礼服设计完美修正，她化了淡妆，用修容弱化了脸上的婴儿肥。
　　“咚咚咚。”
　　“进来吧。”许然然回应。
　　“这是我准备的首饰。”
　　许然然看着他手上托着的钻饰，眼底并没有什么波澜，对他的经济实力早已经没那么惊讶。
　　“配的挺好看的。”许然然笑着拿起耳坠对着镜子带好。
　　闵文帮她带项链，亲密距离，许然然化解尴尬的搭话，“衣服很合适，你费心了。”
　　“你喜欢就好。”闵文认真拨弄着小小的锁扣。
　　“最近确实胖了。”许然然自言自语。
　　“身体健康就行了。”闵文哄她。
　　“你不嫌弃？”
　　“我是找老婆又不是找花瓶。”闵文看着镜中的她，语气真挚。
　　许然然低睫莞尔，她缓缓抬头，镜中，站在身后的高大男人，眉宇都散发着迷人气质。
　　“行了，我出去等你。”她站直身子开门出去。
　　许然然虽然发福，可完美的三围差让丰润频添妩媚性感，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闵文眸子暗了暗。
　　小型餐会，许然然姿态得体的站在闵文身边，依旧是少言寡语。
　　白天一起高尔夫的几人凑过来攀谈，“许医生真是让人惊艳。”
　　“谢谢您夸奖。”许然然浅笑回应。
　　“是啊，白天许医生戴着帽子很低调的样子。没想到这么有气质。”
　　“你怎么在这儿？”循声看去，程娴搀着中年男子站在一群人身后，语调嫌弃。
　　闵文脸色瞬间黑了，机敏的人连忙插话，“程总来了，这是闵先生的私人医生。”
　　“闵先生好，这是我的小女儿。”程锟介绍。
　　“闵先生好，咱们见过。”程娴故意忽视许然然，堆着谄媚笑意跟闵文打招呼。
　　“不好意思，我没什么印象。”
　　程锟深知闵文的冷漠性子，倒也不觉得难堪，反而是程娴脸色微红的瞪了许然然一眼。
　　许然然被这一瞪弄的有点懵，关她什么事？
　　“原来是许医生，我听张总提起过，你可是他引以为豪的员工。”程锟颔首夸赞。
　　许然然礼貌的对程爸爸笑笑。
　　“嗯，要不是邢楠介绍，我这个肩伤要受不少罪。”闵文忽然顿住，他猛地转头看向程娴，“我想起来了。”
　　程娴心中一喜，得意的微微昂头。
　　“上次在张氏楼下，差点把我撞飞的女司机好像就是你。”
　　一圈人的气氛忽然就僵住，闵文的音色像是冻住了周围的空气。
　　程娴愣了一下，她也想起了那次事故，脸色苍白。
　　程锟看一眼女儿，“娴儿，现在开车怎么还这么毛躁！快给闵先生赔不是。”
　　他又堆起讨好的笑意，“闵先生，小女让您受伤，真是对不住，我一定好好弥补。”
　　闵文没搭话，眼神利刃一样黏在程娴身上，许然然也被他的莫名情绪弄糊涂。
　　突兀的无言氛围，站着的人都不敢再开口。
　　“算了，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只是希望程小姐以后收敛一点，不要让父辈太操心。”闵文收回视线，看一眼手中的酒杯。
　　程锟瞪一眼女儿圆场，“你还不谢谢闵先生不追究。”
　　“闵先生，对不起。”程娴故作乖巧。
　　闵文当她是空气，毫无搭话的意思。
　　不知谁为了转移话题忽然开口，“没记错的话，程千金也在张氏就职。”
　　程锟笑笑，“对啊，不过我女儿可没有许医生这么有能力，别看许医生年轻，听说整个运动医学组都是她一手建立起来的，闵先生有福气，能有这么优秀的私人医生。”
　　几人顺着转移话题，闵文依旧一副高冷范儿。
　　餐会进行到一半儿，许然然想出去透透气，刚站在花园里几分钟，身后就传来程娴的声音。
　　“我就说呢，你那么厉害，平时在公司装的清高，没想到为了资源也这么龌龊。”
　　许然然回头淡淡瞟了一眼程娴，鄙夷的扯扯嘴角并没有开口。
　　程娴感受到了她的蔑视，“少在这装了，我想啊，你为了这个大单没少赔邢楠睡吧，我就说么，闵先生怎么会非要签你。”
　　许然然眼神清冷的看着她，还是不出声。
　　“你以后最好夹着尾巴做人，我刚都问过了，你今天跟闵先生住的是一栋，怎么，刚下了邢楠的床又想爬上闵先生的床？看来，我们的许医生不仅医术精湛，床技也出挑。”
　　“怎么？你是羡慕我的医术，还是自嘲床技不如别人？”许然然微微挑眉，语速缓慢的回话。
　　程娴被噎住，她跳脚的怼开，“许然然，你别太得意，你今晚和闵先生住在一起的事儿，你要是求我，我就勉为其难的保密，否则，我保证周一公司上下都知道你是个下贱女人。”
　　许然然微微叹气，她以前就觉得程娴脑子不怎么灵光，没想到还真是猪脑子。
　　她已经不想听程娴继续口无遮拦，毕竟许然然没底气否定和闵文的微妙关系。
　　程娴却不依不饶追着威胁，一副非要许然然低头的架势。
　　“程娴，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能吃定我？”许然然忽然觉得平时在公司可能太无欲无求了，让人有了可以随意拿捏的想法。
　　程娴没想到日常工作中不言不语的许然然，一张嘴就让人无力反驳。
　　她气急败坏，“你等着，我不让你身败名裂滚出张氏，我就不姓程。”
　　许然然步子微钝，开始厌恶这样的人，程娴却以为她怕了，灿烂笑开。
　　谁知许然然猛的转头看了她一眼，冷漠夹杂戏虐的眼神，让程娴的笑戛然而止。
　　许然然绽开妖冶笑意，“程小姐，你父母没教过你么？平时少言寡语的人可能最危险。”
　　她转身看一眼厅内，半场过去，闵文和下午在一起的几个男人攀谈，程锟也一脸讨好的站在一旁。
　　许然然径直走过去，闵文从她走近厅内就注意到了，他转头，许然然步履轻盈的朝他走来。
　　步步生莲的味道让闵文失神，平静眼波看不出什么情绪，可她脸上绽放的那一抹妖媚却让他难以理解。
　　许然然走近，后面跟着气急败坏的程娴，“闵先生，有件事情希望您澄清一下。”
　　“你说。”闵文依旧是一张扑克脸，眼神却是鼓励的。
　　“程小姐步步紧逼的威胁，说我爬了邢先生的床才签到了您，她笃定我又想爬您的床，还声称有证据让我身败名裂呢。”
　　许然然表情平静，毫无感情色彩的叙述，一圈人再一次傻了眼。
　　程锟看一眼女儿就知道许然然说的是真的，他手心渗出细汗。
　　闵文周身的温度骤降，所有人都不敢搭腔，许然然声音不大，只有这一圈儿听到了。
　　她坦然平静的模样让大家刮目相看，他们都习惯了女人的弱势，和那些不上台面的勾心斗角。
　　却是第一看到，有女人敢这么直白说出有损形象的话，反而被许然然果敢直爽的性子折服。
　　“程总，我只想问一下，我的私生活那么容易被暴露出去么？”闵文的声音冰渣一样。
　　程锟已经心乱如麻，闵文这样的人物，怕是没人敢去挖掘他的隐私。
　　“还有，程小姐，是谁给你的胆子在背后评论我？又是谁允许你猜测谁会爬上我的床。”闵文针锋一样的目光扎在程娴脸上。
　　程娴慌了，“闵先生，您别误会，我没质疑您，只是怕您被许然然假清高的样子骗了，她肯定对你居心不良。”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法，一群人被这个程家千金的智商弄得哭笑不得。
　　闵文冷哼一声，“那我可要打电话问问邢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推荐这样的人给我。”
　　程锟脸色更黑了，一群人也算是开了眼，第一次看见这么坑爹的货，得罪一个都不够还想多得罪几个。
　　“闵先生，如果说我用身子换了您一掷千金的信任，那我就很委屈了。”一言不发的许然然忽然期期艾艾的插话。
　　“大家都在，您给个说法，如果有这种误会，我只能跟您解约了，我可不想为了一个客户被人扣上公交车的帽子。”许然然就差声泪俱下了。
　　程锟背心汗毛都立了起来，明眼人都看得出，许医生很在乎声誉。
　　闵文脸色吓人，阴暗眼神让众人一抖，“程小姐，你们是一个公司的同事，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在颖城，敢这样侮辱我的人还真不多。”
　　“闵先生，您真的误会了，我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程娴脸色惨白的解释。
　　“我花重金请到的私人医生，你却在这种场合大放厥词，公然说她行为不端，程小姐是想让我身败名裂？”
　　闵文眼神越来越冷，“还是说，我选什么样的女人也需要程小姐指点？”
　　程娴惶恐的向程锟。
　　“闵先生，您千万不要怪罪，我这个女儿心眼儿小，又随了她妈爱猜忌，难登大雅。”程锟拿出手帕擦擦额头的汗。
　　闵文的脸色依旧冷如冰霜。
　　程锟又转向许然然，“许医生，您千万不要跟娴儿一般见识，您医术精湛，为人正直，是娴儿心术不正，我回去好好教育她。”
　　许然然看看程锟，表情依旧是淡淡的，“按辈份，我也该尊称您一声程叔叔，我也没有不依不饶的意思。”
　　她看一眼程娴继续，“您和张总深交，应该知道我走到今天不容易。”
　　许然然忽然间神色凄凉，“我没有您这么厉害的爸爸当靠山，还指望脚踏实地的挣钱让我爸妈颐养天年，可程娴拿着我的饭碗儿威胁，我能不怕么？”
　　程琨脑子一转，“您放心，放心，我保证，她不敢出去造谣，她要是敢，我就跟她断绝关系，任由闵先生处置！”
　　“程总，你这句任由处置我可是记住了，不要后悔，我可不是什么好人。”闵文极快的接了话。
　　众人心惊，程琨微微握拳，他咬咬牙点头，“闵先生和许医生放心，我一定会管住小女这张嘴。”
　　闵文不说话，歪头看着许然然，态度尊敬，“许医生，真的很失礼，没想到我突发旧疾的临时邀约，竟让你跟着委屈。”
　　他歉意十足的继续，“这样，如果您觉得和我住在一栋不合适，我让程总再安排，或是找个女服务员住在客房避嫌？”
　　许然然叹口气，“算了吧，我就在客房将就一下，不麻烦了，您是张氏的VIP，要是晚上有突发情况处理不及时，就是我的问题了，程家也付不起连带责任。”
　　众人心里了然，原来住在一栋是因为临时邀约，转而一想，私人医生和客户住在一栋本就合情合理。
　　下午一起打高尔夫的黑Polo男忽然开口，“许医生，您放心，有我们几个给你作证。”
　　“就是啊，许医生下午跟着给闵先生治疗，我们都看着呢，没有任何不必要的身体接触。”
　　“对呀，许医生一直都在关注闵先生的健康状况，我们几个都在场。”
　　几个女伴儿都不是傻的，聪明的出声站队。
　　“谢谢各位了，毕竟闵先生是我的重要客户，如果因为我被人诟病，我心里还真过意不去。”许然然一脸的感激。
　　闵文痛心疾首的接话，“许医生多虑了，您的正直让我刮目相看，这次是我连累了你。”
　　程娴小丑一样站在一圈人间，她太小看许然然，以为是弱女子，没想到却是一朵白莲花。
　　“闵先生，您到时间吃药了。”许然然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恭维中看看时间，神色认真的打断。
　　闵文微微颔首，“各位，那我就失陪了。”
　　许然然依旧笑意浅浅的跟各位道别。
　　程锟看见人走了，脸一黑，“小娴你跟我上楼！”
　　剩下几人玩味的看向程家父女的背影。
　　“程家这个小女儿可能智商真有问题。”
　　“对啊，简直叹为观止，居然能在自家的场子威胁客人。”
　　“笑死人了，简直是没脑子啊，这要传出去，谁还敢来他们这儿消费啊。”
　　“我真替程总害臊，养个闺女还没出嫁满脑子就是那些事情。”
　　“呵呵，许医生这么生气，肯定程娴的说辞并不好听。”
　　“哎，你说许医生和闵先生？”
　　“看上去还真不像有什么。”
　　“说实话，我今天特别观察了这个许医生，作为女人我能肯定，她对闵先生绝对没抱什么歪心思。”
　　“也对，闵先生身边从来没见过有名分的女人出现，许医生那气质也不像是能当床伴儿的人。”
　　“算了，都少说几句吧，程家这次绝对不会这么轻松，程娴把闵先生撞成那样，转身又去恶意诋毁闽先生的私人医生。”
　　众人一起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