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邺冉

192、闵文的痛苦

　　许然然眼睁睁看着冰凉金属架在她的左手中指，却丝毫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空荡荡的破旧房间，回荡着男人诡异的笑声。
　　一声巨响，屋门被踹开，残忍游戏被突兀的闯入打断。
　　几十米外的漆黑视野，沉稳脚步逐渐接近。
　　几个施暴者讶异片刻后，怒喝着冲上去，却众不敌寡，头目低骂一声，放下了手里的钢索剪加入。
　　许然然睁大了眼，目不转睛看着暗处搏斗的人，疾风的反应速度，四个恶徒一轰而上都无法近身。
　　被惹怒的四人抄起家伙，修长身影躲闪着出现在光线明亮的区域，黑色衬衣和同色西裤，丝质眼罩中透出的视线和许然然相交。
　　“夜礼服假面？”许然然扯扯嘴角，悬着的心却在这一刻放了下来，寒冰彻骨的眼神，她太熟悉。
　　下一瞬，眼罩男被许然然衣不遮体的模样刺激。随着一声哀嚎，首领男阴狠刺向眼罩男的军刀，被险险躲过。
　　剩下三人看着首领被折成诡异角度的右手中指，怒骂着爆发。四打一，并没有意想的优势，反而是眼罩男占据了压制。
　　门外脚步极快，新加入的伙伴让四个暴徒无力招架，眼罩男抽身出来，疾步走向神色诡异的许然然。
　　“你刚才说什么？”眼罩男单膝跪在许然然面前，从腰后抽出锋利的匕首隔断束缚她手脚的皮带。
　　“夜礼服假面。”许然然瘫软成一团，低声呢喃。
　　“闵先生，你来的好慢。”
　　“哪儿受伤了？”眼罩下的双眸泛着血色，直勾勾盯着她血渍干涸的嘴角。
　　“还没来得及受伤。”许然然沙哑回复。
　　眼罩男邪媚的勾勾嘴角，横抱起她，途径连接直播的显示屏，许然然扫一眼炸锅的评论，整齐划一。
　　“！satan！”
　　“！satan！”
　　“！satan！”
　　“！satan！”
　　“！satan！”
　　....
　　闵文转向屏幕，微微弯腰对准摄像头，无声的张合薄唇。
　　“game over”
　　许然然虚弱窝在闵文怀里，途径恶狠狠收拾四个暴徒的人，才看清了那双眼睛，是闵峥。
　　“让大家看看跟我作对的下场。”闵文的语气惹得怀里的许然然抖了抖。
　　可下一刻，温热唇瓣落在她前额，瞬间驱赶了寒意，许然然伸出双臂，缓慢搂住了闵文的脖子。
　　依旧麻木的左手中指，感受不到订婚戒指的存在。
　　许然然努力将头埋进闵文的颈窝，贪婪的深吸一口气，再熟悉不过的男香，强效镇定剂一样，抚平了她一直紧绷的神经。
　　然后，她在闵文怀里失去了意识。
　　博弈的VIP监护室，闵文接通闵宅的第三个来电。
　　“阿文，你俩还不回来啊？”
　　“嗯，今晚不回去了，我们住山庄这边。”
　　“行吧，少喝酒，照顾好我儿媳妇。”
　　“好。”
　　闵文挂了电话，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开，阮煜坤脚步急促，神色焦虑。
　　“阿文，嫂子怀孕了。”
　　闵文的脸上闪过错愕，“你说什么！”
　　“她怀孕了，不到一个月。”
　　阮煜坤眉头微皱，打断了闵文柔软下来的面部表情。
　　“流产风险太高。”
　　浅笑僵在闵文脸上，“什么意思。”
　　“孕酮很低，要观察翻倍情况。她今天受了刺激，而且被注射过非临床剂量的利多卡因，都是高危因素...”
　　阮煜坤的解释被闵文握拳的“嘎哒”声打断，他轻叹一声，转向身后跟着的女教授。
　　“卢教授，你解释一下。”
　　女医生看着怒不可遏的闵文，吞咽了下口水，“闵先生，太太的孕酮太低了，临床上这种情况能保住的几率太小。”
　　阮煜坤示意唯唯诺诺的女医生继续。
　　“还是要观察翻倍情况，不过闵先生要有个心理准备，太太受了惊吓，对孩子有多大影响完全无法评估，再加上过量麻醉剂的使用，胎儿致死概率也很大。”
　　闵文面无表情的垂睫站着，几分钟后，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回监护室。
　　子桑点了一支烟，闵峥眼眶红的不像话。
　　屋内，许然然挂着平衡液睡的安稳，闵文站在床边直勾勾看着她的脸。
　　半小时后，他缓缓蹲了下去，双手插进发根狠命撕扯，夜色下，双臂颤抖的停不下来。
　　一行泪从闵文眼角滑落，这是他第一次痛的无能为力，他的孩子，闵太太梦寐以求的孩子，竟然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门被轻轻推开，周雅看到跪在床边的男人，心如刀绞，他神经质的无声撕扯自己的碎发，手背青筋凸起。
　　她走过去，“闵先生，你出来一下。”
　　闵文蓦地起身，大步走出去。
　　走廊里站满了人，闵文红着眼扫一圈来人。
　　几个好兄弟第一次看到闵文这样的状态，表情怔忡，周雅咬咬唇角。
　　“然然的结果我都看了，闵先生你怎么想？”
　　闵文不言不语的点了一支烟。
　　“翻倍是最重要的，然然太想要一个孩子了，我觉得应该尽力保保看。”
　　周雅瞥一眼依旧沉默的闵文，闭了闭眼，紧紧握住的手心能感受到指甲带来的刺痛。
　　“利多卡因的药物妊娠毒性是B级。致胎儿死亡，原则上是对本身心律过慢的胎儿才会有的危险因素，医学角度，我不建议终止妊娠。”
　　阮煜坤认同的点点头，“妊娠有全或无效应，三个月是个临界点。”
　　所有人的视线落在闵文身上，他盯着足尖片刻，缓缓出声。
　　“然然有危险么？”
　　周雅叹口气，“你理智一点，我们都知道你在乎然然，可你要知道，妊娠这个过程本身并没有大众想的那么美好。”
　　她扫一眼依旧低着头的闵文继续。
　　“妊娠对于孕妇来讲本来就是高危，即使没经历这些，怀孕对于然然来说本身就很危险，妊娠过程和分娩过程，孕妇是在生死线上徘徊。”
　　周雅顿了顿，“咱们都知道然然多想要孩子，她的意见肯定是要保的，你不能违背她的意愿。”
　　“三个月就能下定论？”闵文低低发问。
　　“理论上三个月内正常生长的胎儿是不会有问题的，羊水穿刺可以辅助诊断。”
　　“疼么？”
　　周雅愣了下，直接忽视了这个问题，“如果胎儿异常，三个月内会自然流产。”
　　“不是说孩子越大流产对母体伤害越大。”闵文再次打断她。
　　周雅揉了揉眉心，“闵文，你先冷静一下，明天先安排个有经验的超声医生评估孕囊，并不是非要等三个月，实时监控，如果发现异常再考虑其他的行么？”
　　闵文抿抿嘴，“阿坤，找最好的医生辅助周雅，会诊一下，我需要考虑一下。”
　　他顿了顿，“我没做决定以前，不能让然然知道她怀孕的事。”
　　闵文直勾勾盯着周雅，“我知道你是为了然然好，但是，在我这里，重点只是把她的危险降到最低，即使是我的孩子，也不能威胁到她。”
　　周雅被看的浑身发冷，她抿抿嘴，点头。
　　“你要考虑清楚，没看到孕囊以前，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异位妊娠，如果不是宫内妊娠就需要立刻手术。”
　　“放心，如果这个孩子不该留，我就不会让然然知道他曾存在过。阿坤，你帮我安排一下。”闵文视线阴沉的转向阮煜坤。
　　阮煜坤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
　　“闵浩，别让家里老人知道这件事儿，闵峥，你知道该怎么处理。”闵文狠戾的扫了一眼闵峥。
　　等到闵文转身走进监护室，子桑开了口，“阿澈，你去告诉老Bruni，白燃短时间内不会回去了。她这次可是捅了大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