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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徐离提前撤出了会场,郑奕背着黑色双肩包经过公寓楼下时,她正蹲在一楼垃圾箱旁边的马路牙子上发呆。

      “你坐在风口里干什么?”他纳闷的问道。

      徐离下意识抬眸打量他,一开始还有些愣神,片秒忽然眼神一亮。

      “你来的正好,我请你吃饭吧!”

      还是那个烧烤摊,郑奕说他就好这口,不喜欢去寻常酒店,徐离欠他人情自然是顺着他的想法。

      “吃这些用不着那些餐桌礼仪,人自在,心情就好,所以你看,这儿生意多好,老板一年少说也得二三十来万。”郑奕咬了口肉串,又对了口啤酒,发出满足的哼哼声。

      “可惜不能常吃,油烟对身体不好。”她说。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

      徐离点点头,表示认同。

      “你怎么不吃?”他几乎没怎么见她动嘴,就偶尔抿几口橙汁,“是不是心情不好?”

      这问题正中下怀,徐离轻微一愣,掀起眼帘朝他望过去。

      “据说人一愁,就很容易长皱纹,你怕不怕?”郑奕一本正经的问她。

      “不愁也会长皱纹,人都是会老的,倒是你,没有烦恼么?”

      “当然有了,我跟你说,我们财务部那老头今天找我茬了,说我上次出差住宿费超额不给报,那酒店又不是我订的,组长能报,为啥我不能报,摆明看我是新人,好欺负。”

      “那,你怎么办?”

      “怼他啊,一开始气势就弱下来,以后怕是要给他骑到头上去,我有理有据,才不怕他。”

      徐离闻言,若有所思,自顾的点点头,眼神有些飘。

      “哎,别想不开心的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事明日思,吃点肉补充能量,晚上回去睡个好觉,明天就又是新的一天了。”

      郑奕给她递过去几根肉串,她恍惚的接住,心里堵着其他事,一时郁结难以三言两语便轻易解开。

      或许他有句话说的很对,明日的事明日思,今天...不如就翻页吧。

      回去的路上她仍旧有些走神,幸好郑奕在身后顾着,不然她差点走岔上了机动车道。

      到了家门口,两人皆惊。

      徐离瞧见自家门口原本干净清爽的地面上不知被谁摔了一地的瓷片,像是家用的盘子,起码是砸了几十盘,支离破碎。

      就连原本用来踩脚的门垫都失了踪影。

      “这...什么情况?”郑奕呆住。

      徐离咬着唇不吱声,愣了好一会儿才张口。

      “没事,可能是楼上的小孩顽皮,恶作剧吧,扫干净就好了。”

      她手有些抖,垂在裙侧紧紧拽着一小撮布料,眼眶忽然蒙上淡淡的水汽,令她有些看不清。

      郑奕瞧着她故作镇定的用脚拨开碎片,小心翼翼的开门,随后拿了扫帚跟簸箕出来,默不作声的开始打扫,似乎司空见惯了一般。

      “要我帮你么?”

      “不用。”

      郑奕欲言又止,她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动作倔强又孤僻。

      很明显,她需要空间,他很有眼力界的退回了公寓。

      接下来的几日,意外的,时策并未出现在海森,免去了徐离的不自在,也给了她缓冲的时间。

      秘书室来了新的实习生,叫叶欢晴,比之前分到法务部的见习生胡蕊晚一期进公司,是个顶漂亮小巧的姑娘,何南西安排她跟着徐离一起学实务,搭个伴儿。

      中午去公司餐厅吃饭,徐离恰好撞见严露和几个法务部老同僚,于是聚了一下,席间意外得知胡蕊与叶欢晴竟是同校出身,实在巧得很。

      她暗忖,如今哈佛剑桥都遍地走了,自己这个三流学校的肆业生是怎么在海森活下来的?

      仅仅是因为徐惠莉卖出去的人情么?

      她本来思索这个问题思的脑瓜疼,却忽然接到吴玉的电话,言语间支支吾吾,不知在卖弄什么名堂,最后又莫名其妙挂了电话。

      回公寓的路上,她顺道去蛋糕店晃了一圈,左挑右挑,最后拎着个熔岩蛋糕回去了。

      郑奕听见有人敲门,猫眼里一探,微愣。

      “你喜欢吃甜食么?”

      郑奕一开门,瞧见她立在门口,正十分乖巧的举着手中的袋子。

      “额...给我的?”

      徐离二话不说将袋子朝他手中一塞,“这个很好吃的,网红蛋糕。”

      “你特意去买的么?”

      “没有,刚好路过,我们不是好邻居么,我在拍你马屁呢。”

      她边说边退回到自家门口,摸出钥匙准备开门。

      “上次蹭了你的水饺跟烤串,这次换你蹭我的蛋糕。”她微微一笑。

      直到她关上门,郑奕还僵在原地不动弹,不知在发什么呆。

      回到屋内,笑容骤然消失殆尽,徐离望着空荡荡的屋子,默默叹了口气。

      她不喜欢欠人情,从来都是,因为分不清十分的热情里面到底有几分是假的,她害怕会错意付错情,索性通通都还上,一点一滴,跟还债一样把收到的所有再返还回去。

      并非只针对郑奕,哪怕是吴玉,甚至是庄宁,她都这样。

      事实上,她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即将因为一条莫名的短信,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出事了!”

      谷欣语用庄宁的手机给徐离发了这段话后,便再也联系不上了。

      徐离看不懂这文字到底何意,心中很慌,忙给吴玉打电话,却被吴玉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

      “富贵在天,生死由命,他自己的烂摊子他自己收拾!”

      “什么意思,他到底怎么了?”徐离急了。

      “你是不是脑子有坑,是不是嫌以前吃的亏不够多,他老娘天天逼你骂你,非要拆散你俩,都作成那样了,你还管他做什么,换我早特么死心了。”

      “你不说是吧,行,我自己想办法去问。”

      徐离疯了似的把老同学的电话一溜烟的打过去,终于摸清了一二。

      原来,庄宁在华禹的公司因为不正当竞争及泄露商业秘密被工商局给封了,而他作为公司法人被派出所以涉嫌侵犯商业秘密罪刑事拘留,目前不知情况。

      大学毕业后庄宁白手起家,在华禹创立了一家艺术家具公司,自然人独资,规模虽小五脏俱全,这些年发展势头很不错,与海森在华禹的子公司一直有相关合作,徐离进入海森后时常找机会去华禹出差的原因也在于此。

      可为何偏偏这个节骨眼出事了,离他跟谷欣语的婚礼仅剩半个月。

      何南西抱了一叠资料走进格子间,发现徐离不在座位上,问其他人都摇头说没看见。

      待徐离失魂落魄的回来已是一个小时后,何南西不动声色的走上前,将那叠资料摆到她桌上。

      “把这个给时总送过去,地址我发你手机上了。”

      徐离眼神恍惚,心思完全不在对话上,表情呆滞的说:“能不能让别人去送?”

      “不行。”

      何南西语气坚决,她没有继续问了。

      路上她仍不忘给在法院当助理的同学打探消息,直到无意瞥见手中那叠材料时,忽然怔住了。

      《海森控股集团华禹海蝶商务有限公司战略合作协议》

      心尖骤然颤动,一种不祥预感瞬间溢满整个心脏,她抖抖索索的伸手,将那叠A4纸从透明的塑料封皮里抽了出来。

      明明是战略协议却没有用棕色档案袋密封,很明显,有人想让她看见。

      甲方:海森控股集团华禹海蝶商务有限公司

      乙方:宁远至静艺术家私有限公司

      “啪-”

      手中材料散落一地,徐离瘫坐,脸色骤白。

      何南西给她的地址是酒店房间的门牌号,但门口接待的男助理却将她带进了酒店8层的会议室。

      里头静悄悄,除了时策,别无他人。

      “什么意思?”

      徐离一脸苍白的将合同摔到他面前的桌上。

      时策微垂眼帘,朝桌上漫不经心的打量一眼,又不动神色收回眸光。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徐离咬牙,一言不发,她听懂了,却不想理会。

      “考虑好了么?”他一脸笃定模样,好似志在必得。

      徐离涨红了眼,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难过,眼前的光景开始模糊了,她有些看不清眼前人,也看不清自己了。

      “我不懂,为什么是我?”隔了半刻,她缓缓出声,声音已经有些呢喃。

      “你没必要知道。”

      徐离咬了咬牙关,强忍着快要爆发的压抑情绪,道:“那我也没必要跟你继续说下去了。”

      她转身欲走,却闻身后一声冷哼。

      “你是学法出身,应该比我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吧?”

      话里的威胁意味明显,徐离僵直了背脊。

      “我相信他不会做违法的事情,也相信法治社会不会污蔑任何一个好人,还有,即便他真的泄密了又如何,与你的龌龊比起来,他简直望尘莫及。”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时策并未阻拦,只脸色阴沉的望着那个决绝背影,一点一滴的从眼前消失。

      徐离坐了最晚的一班大巴车赶到了华禹,半路她收到了时策的短信,盯着一言不发,心脏像活生生被人挖了一块,生疼。

      看守所不让探视,谷欣语不见踪影,连吴玉也不愿理会她,徐离像只无头苍蝇在华禹徘徊了一天,何南西的电话像催命符一样打过来,她索性关了机,一个人躲在宾馆的角落里,灯也不开,饭也不吃,思绪万千。

      一些她早已深埋心底并且抗拒想起的往事,随着庄宁身陷囹圄一同重见了天日。

      她仿佛又走上了一道无法抉择的岔路口,多年前相似的场景再次上演,她觉着自己像是溺水濒死却又在无意间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而妄想存活的人,即便她再怎么小心翼翼,都避免不掉那根稻草最终会断掉的命运。

      离终点还有那么远,若草撑不住,那么她也撑不住了。

      “抱歉,你不是家属,我们无可奉告。”

      警察冷冰冰的声音浇灭了她内心深处的慌乱与焦躁,她终于冷静了下来。

      庄母早上已经来过派出所了,徐离躲在外头没现身,直到她走远才敢出来。庄母一向不喜欢她,加上这次因为海森而飞来横祸,不知道在庄母心里她又成了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或许,她真的像庄母找人算命说的那样,她是庄宁的劫,不吉利,所以应该离他远点。

      离检察院介入还有一段时间,徐离想回清海找关系,能使点力就拼命使,只要庄宁安然无恙,不用背负案底,她就什么也不怕。

      上车前,她意外接到谷欣语的电话,于是改签,赶去了一家小型咖啡馆。

      谷欣语憔悴了很多,发丝凌乱,也没有化妆,徐离看得出来,她对自己有敌意,但言语还算克制。

      “你不是在秘书室么,你不能跟你们老板求求情么,庄宁才27岁,他不能坐牢,我们不过是做点小生意,进的版型原料也是别家的,现在却给我们套了这么大一顶帽子,什么不正当竞争,什么泄密,我们根本是被冤枉的。”

      气愤与委屈交杂,谷欣语眼睛里全是血丝,怕是好几天都没睡了。

      “你是海森的员工,你为什么无动于衷啊?是不是....你故意的?”

      见徐离一直沉默不语,谷欣语终于没忍住,开始责怪她起来。

      “我知道....你喜欢庄宁,我看得出来,可他已经选择我了,你就不能放过他么?”

      “他会没事的。”

      徐离没有与她辩解,只镇定的落下一句话,便起身走了。

      那一刻,没有人知道她心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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