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啾啾》喜粒

46、第四十六章

　　沈旭峰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晁惜和谈一然的分班表进退两难。

　　原定的分班表中，他们是理所应当分在文科一班的，但因为突然出现的，网络上热议的事情，孙耀华把压力交给了他。

　　谈家要求两个人必须分开，而校长则要求两个人要保持现有的成绩。

　　盛高的重点班和其他班级向来是不论进度还是师资都相差颇多的存在，饶是谈一然下学期有出国的打算，但具体什么时候走还是未知数。

　　若是把晁惜调走，那简直就是放走了盛高最大的筹码，毕竟谈一然是肯定不会参加高考的。

　　沈旭峰愁的靠在椅子上拽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

　　过去总会在办公室跟着一起调侃晁惜和谈一然的其他班老师看着，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还以为这俩孩子真能在一起，没想到谈家反应这么大。”

　　网络上的流言其实还没等四散开来，就已经被谈家用钱给压了下去。

　　两个中学生的爱情故事到底不如娱乐圈的八卦有趣，所以除了江北市的人依旧在热议外，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但据说谈立勋亲自到校，在办公室里跟孙耀华聊了不短的时间，之后就有人看到惯来笑嘻嘻的校长一个人兀自抽了半包烟。

　　一些奇奇怪怪的流言也传到了教室里。

　　比如谈家对于晁惜的家庭嗤之以鼻，比如谈父以退学为要挟，让谈一然跟晁惜断了关系，再比如，晁惜跟谈立勋约定了一笔巨款，以此离开谈一然。

　　谈一然一个星期没有来到学校，这是他最近一段时间内，缺课最长的一次。

　　而晁惜则一如既往的上课学习，练习册一本一本的做，只是越发的寡言了一些，偶尔裴肆想跟她开个玩笑，不知怎么的，也会被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吓到，不太敢贴近。

　　他知道一些事情，裴家和谈家素来交好，圈子里有些传出去的内容，是谈家想让人知道的。

　　比如说所谓网络上的流言蜚语都不过是自家儿子的一时兴起，谈家不认，也不作数。

　　又比如谈立勋收回了谈一然租给晁惜那排沿街房，只给了晁惜市价的补偿款，之前她因为装修跑东跑西，怀揣希望的心血，全都付之东流。

　　再比如谈一然现在被扣在家里，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如何。

　　谈家当然可以接受谈一然恋爱，再多也无妨，可闹大了，变成人尽皆知的笑话当然不可以。

　　江迎知终于忍不住，还是在一个中午趴在晁惜的面前轻声问道：“晁惜仙女，你还好嘛？”

　　晁惜闻言觉得有些好笑，眉眼间难得的生气，反问道，“我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谈爷……”江迎知有几分欲言又止。

　　晁惜轻笑着，手指尖划过练习册的封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我跟谈一然本就没有什么，不过是之前关系好了些，就像你跟裴肆，我跟祁南，他原本也是要出国的不是吗？”

　　一句话，堵得江迎知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

　　晁惜的每句话都是对的，却每句话也都那么的不近人情，仿佛那些她们一起走的的岁月无足痛仰，是可以随意抹煞掉的。

　　江迎知有些焦急，调整着措辞，开口道：“裴肆说根本联系不到谈爷，但是他知道谈爷在很努力的抗争，惜惜，你可不可以再等等他，给他一点机会。”

　　“小织，你们都是我很好的朋友，但也只能当朋友你懂吗？”

　　若说她以前还曾经有过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那经过这次的事情，她就彻底的明白，任何事情都填平不了阶级的距离。

　　她跟谈一然不过是青春期懵懂的少年少女，那份欢喜诚然弥足珍贵，但完全没有抵抗生活的能力。

　　更何况谈家收回了那套房子，对晁惜来说，意味着希望和未来的房子。

　　晁玲听到后，第一想法就是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给晁惜带来了麻烦。皲裂的双手摸索着晁惜的手，怯怯懦懦的像要哭出来似的。

　　晁惜反手握着妈妈的手，宽慰道：“妈，是我不好，租房子的时候没有提前做功课，这片地是要整体出售的，没事，咱们再看看别的地方，赔偿款都打过来了，没亏。”

　　可她的桌面上，还放着那张她自己设计的图纸，简单却温馨，很多个晚上她在完成功课后都会反复端详，好像看着看着，她就可以摆脱现在的生活，不再为了遮风挡雨而愁。

　　以前班里的小女生喜欢看阶级鲜明的言情小说，男主角的妈妈扔来一张巨额支票也换不回两个人坚定的爱情。

　　晁惜当时就觉得好笑，爱情竟然可以抵抗得过物质，也只是在言情小说里才有的天真，若是她，大概还会讨价还价几分，给自己的价值估量的再高一些，若是运气好，说不定妈妈下半辈子就不用再工作了。

　　所以谈立勋没有来找她，晁惜还为此遗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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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班还是如期而至，晁惜作为期中考的全校第一，理所应当的进了文一班，而谈一然则赫然在理一班的最上面。

　　只不过一直到分班结束，全校熙熙攘攘浩浩荡荡的搬完家，晁惜也依然没有见到谈一然的身影，倒是在学校门口看到了靠在石墙前抽烟的侯逸坤。

　　晁惜愣了一下，还是迎着周遭人的眼光向前走去。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侯逸坤把烟掐掉，扔在地上，用脚尖碾了一下，“最近还有人欺负你吗？”

　　晁惜摇了摇头。

　　他们两个本就没有什么太多可以寒暄的话语，侯逸坤也向来不是墨迹的人，从口袋里掏了张纸出来，就递给了晁惜。

　　“你那个小男朋友被困家里，看守的是兄弟们，非说要给我递张纸条，我看了才发现是给你的，怕你最近遇到什么意外，送过来顺便看看你。”

　　晁惜看着那张折叠处有些泛黄的纸，可以看出来已经被摩挲了很多遍。

　　她取了过来，缓缓打开。

　　其实只有两个字，简单的很。

　　等我。

　　晁惜很难去形容当下的心情，就像她一直给自己拼命洗脑灌输的，她跟谈一然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这两个字，她仿佛可以看到那个帅气的男孩子，在家中拼命反抗却不得的垂丧，又怕她胡思乱想，想尽一切办法才得以送出来一张纸条的模样。

　　是十七岁最容易触动的思绪。

　　她眼眶微微有点红，鼻子堵塞着，想要抽吸一下，却又觉得泄露了什么心底的秘密，强撑着抬起头来，看着侯逸坤，轻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这是给我的？”

　　“猜的。”

　　“据说那小子挺聪明的，否认了你们俩的事情，只不过谈家不是省油的灯，可能就直接送出国了。”

　　“对了，”侯逸坤又加了一句，“之前那小子一直在帮你处理出国的事情，现在都搞定了，你要想出去可以跟我说。”

　　说着，照例拍了拍晁惜的头，转身走去。

　　留下晁惜握着那张字条，垂着头，任由一滴眼泪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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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成绩差异巨大，裴肆和江迎知到底没有跟晁惜分在一个班里。

　　一个文一，一个文八，在一栋楼的两侧，除了午餐和晚餐时间，大家相聚的机会明显少了很多。

　　高二上学期最后的半个月，江北市陷入了二十年未曾有过的寒潮，气温骤降。

　　晁玲的夜市被迫关闭，每晚给晁惜熬一碗热乎乎的银耳粥，看着她吃饱了才回到小房间去睡觉。

　　晁惜把越来越多的时间投入到了学习中，抱着热水袋熬到深夜，再后来，她干脆住在了学校。

　　十点半的自习结束后，回到宿舍可以节约往返半个小时的路程。

　　为了备战高考，文一班压缩了寒暑假，只留了年前到初七的八天时间，其余时间全都在校补课。

　　日子反倒是过得更加快速而简单。

　　晁惜每天重复着五点起床背书，十二点入睡的作息，竟然在新年到来前都没有察觉。

　　还是最后一天下午，新的班主任跟大家说着过年的注意事项，晁惜看着窗外飘下的雪花，才恍惚，自己来盛高已经半年多了。

　　今年的雪多，密密的落下，平铺在校园里，壮观而神圣的美。

　　她想起刚来的那个夏日，校园里满是绽放的花朵，绚烂夺目的。

　　原来时光仓促而逝，快的让人唏嘘。

　　每年的过年，家里都只有晁惜和晁玲两个人，所以晁惜走的慢了些，等到人渐渐散尽，她这才收拾了书包，把厚厚叠叠的书本全都装了进去，细数着七天的时间可以做完多少本习题册。

　　等到抬头准备离开时，夕阳已经落下，校园里路灯起，缀着稀稀疏疏落下的雪花，有一种静谧的浪漫。

　　她站在窗台前看了半响，突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的声音。

　　原本以为是巡视的□□，刚想回头道歉，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晁惜，我快冻死了。”

　　晁惜猛地回头，就看到那个一个多月未见的少年，依旧挺拔却明显瘦削了几分，站在她的身后，眼眸带笑。

　　“我等了你一个小时了，你要怎么补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