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啾啾》喜粒

4、第四章

　　晁惜的家离学校近，学育苑，听起来是个很好听的小区。然而那里面却聚集着学区附近所有的小商小贩，房租不低，但是因为便利，仍然十分抢手。

　　晁惜带着耳机，穿过学校城附近最热闹的小吃街，拐进了一栋筒子楼里，走过吱呀作响的铁艺楼梯，上到了第四层，打开了最尽头的房间。

　　这种上世纪八十年代存留下来的筒子楼大多如此，每个房间独立分开，做饭都是在走廊上。晁惜的妈妈租了联户的两间，为了方便晁惜晚上学习，特意拿出了一整间给她自己使用，另一件则作为客厅和卧室。

　　晁惜的房间小，也不过10平米左右，白色的墙壁，灰色的床品，一张书桌和书橱占用了房间的大半，而满满的书橱里，全都是教辅书。

　　晁惜把书包放在了桌子上，换下了衣服，再次下楼穿回到了小吃街。不少人跟她打着招呼。

　　“听说惜惜去盛高上学了，出息啊。”

　　“小惜真给咱们争脸啊。”

　　“小惜不回去学习，还来给你妈妈帮忙啊。”

　　“……”

　　晁惜微微点头应着，一路走到了一个小吃摊点，不大的餐车旁竖着个大大的牌子。

　　煎饼果子、手抓饼、野混沌、方便面……

　　一个看起来不大，却有几分沧桑的女人麻利的赶着手头的活，听着来往的学生不停地喊着：

　　“阿姨，一份手抓饼，要沙拉酱。”

　　“阿姨，一份红烧牛肉面，给我加根烤肠。”

　　“阿姨，煎饼果子不要葱。”

　　“……”

　　晁惜利落的支起了收款盒，目光扫过刚才喊出餐单的学生的脸，收钱，装袋，烧热水，煮泡面……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小惜，你回去吧，妈一个人可以的。”

　　晁惜蹲在地上一边换着煤气罐一边应道：“盛高的教学质量好，我晚上可以多抽出些时间来帮你了。”

　　晁玲看着单薄而又瘦小的姑娘在小摊前来回穿梭，不由的微微红了眼眶。

　　晁惜从出生便没有爸爸，自己一开始打工养她，后来压力大了，便买了辆小车做早餐和宵夜，辛苦是辛苦了些，赚的却不少。

　　晁玲算着，再攒攒，明年或许可以首付在江北市买一个三十平米的小房子，不大，但也到底是两个人的栖身之所。

　　江北市的这片校区集合了全市三分之一的学校，生意好的不得了。

　　以前晁惜在北城高中上学时，就经常会有追求她的男生在这里吃宵夜，常常从九点到闭摊，她也不甚在意，有钱当然要赚。

　　可自从知道她转学去了盛华一高，晁玲就不允许晁惜再来帮忙了，那样一个全都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学生的地方，晁惜本就特别，若是再被人知道她家是经营小吃摊的，不知道会被怎样的歧视。

　　眼看着人逐渐多了起来，晁玲拦下了晁惜忙碌的双手，“小惜，回去学习吧，这妈一个人可以的，更何况徐校长每年跟你的奖学金也够了，我一会儿也回去，被你同学们看到了不好。”

　　晁惜不以为意，因为手上油，只能用手腕夹住妈妈的脸颊，特别温柔的说：“放心吧妈，被看到又怎么样，我们不偷不抢，正大光明的赚钱，有什么不好，我没事的，我说了，帮忙不影响我学习，放心吧。”

　　晁玲看着自己越发清秀的女儿，欣慰的点了点头。

　　*****

　　裴肆今天一天被晁惜的冷漠堵得胸口难受，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姑娘，竟然还不把他放在眼里，于是给谈一然打电话，要去吃宵夜。

　　“走吧，夜市，老子今天就想吃点垃圾食品。”

　　谈一然惯来不吃那些在他眼里奇奇怪怪的食物，冷着眼就把裴肆拒绝了，“不去。”

　　“老谈，谈爷，谈少爷，你就看在我失恋难过的份上陪陪我吧，看我一大龄剩男，今天还被晁惜diss我留级的事情，哎，心都伤透了。”

　　裴肆因为打架留级是盛高一件不许人说的事情，裴家连这种事情都解决不了，裴肆绝对丢死人了，偏偏他看着晁惜那张脸，却又说不出什么狠话来，只能一个人憋着。

　　裴肆嘟嘟囔囔个不停，谈一然被吵烦了，只能随手披了件衣服，下了楼。

　　裴肆已经开着他那辆显眼的红色跑车等在了楼底下，车上还坐着程成。

　　看到谈一然下来，不由的揶揄了一句：“也就小四能把你叫出来。”

　　“他不是把我叫出来，是把我烦出来的。”说着，谈一然向后靠去，揉捏着额头闭目养神。冷峻的面容里带了一丝倦意。

　　学校旁边那条小吃街一贯都是北城高中的地盘，盛华的人从来都不屑于去那种全都是地沟油的地方，裴肆要不是鉴于谈一然没有成年不能进酒吧，也不会想到要来这种地方缓解烦闷。

　　一路上他都在叨叨个不停。

　　“谈爷，你说我哪里不好，就不说我吧，你说你，帅得人神共愤吧，成绩好的天妒人怨吧，家境更别说了，江北市你老爷子跺跺脚都能震上两震，那丫头都不看你一眼，合理吗？？你说合理吗？？程成，你说合理吗？”

　　谈一然没搭理他那些不着调的成语，脑海中闪过晁惜的那张脸，以及她一本正经怼人的样子，怕是任何人都进不了她的眼吧。

　　程成在后座上搭着话，“我今天下午找人打听了一下，那丫头在北城高中的时候就独的很，跟谁都没有半分来往，你就别费心思了。”

　　“我们能跟北城一样嘛！我们是盛华一高啊。”

　　裴肆那股以校为荣的劲头，怕是入学以来的头一遭。

　　三个人下了车就径直往深处走去，一来谈一然怕吵，里面相对安静些，二来据说最深处有一家味道不错的烧烤，裴肆琢磨着要不要跟程成来两杯。

　　裴肆突然就停下了脚步，一把拉住了谈一然，“卧槽老谈，我不会是日有所思得了癔症吧，你看看前面那个，是不是晁惜。”

　　谈一然抬头望去，果然看到晁惜在小摊前忙碌着，清理着桌子上的碗盘。

　　裴肆已经冲了过去，直接立在了晁惜的面前，一脸兴奋的挥了挥手，“同桌，好巧啊，怎么在这？”

　　晁惜直起身来，就看到了显眼的三个人。

　　裴肆穿了件骚黄色的皮衣，笑的一脸贱意，后面跟着的好像是他们同班的同学，长得高大，晁惜见过他跟裴肆在说话，却并不认识，再往后，就是仿佛与整个市场都格格不入的，插着口袋闲散的站在那里的谈一然。

　　晁惜呼了一口气，还真是巧啊。

　　她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裴肆的热情招呼，眼看着三个人直接在小木桌前坐了下来，晁惜也不客气的把菜单递了上去，“要吃什么？”

　　“一样来三份，菜单上有的都要，哎哎，你别走啊同桌，你怎么在这里啊。”裴肆看没都看菜单就说道。

　　“这是我家的摊位。”说完，晁惜就头也不回的回到餐车前去忙碌。

　　晁玲看着她跟几个一看就衣着华贵的男孩子聊了一会儿，不由的紧张了起来，在晁惜回来后赶忙问她，“是碰到同学了吗？你就说你来帮一个阿姨的忙，别说我是你妈妈。”

　　“妈，”晁惜无奈的喊了一句，“我都说了，我们不丢人，你怎么总是有这样的思想那，他们一样要三份，做生意了。”

　　晁玲轻叹了一口气，又重新透过玻璃去看那坐在小凳子上的三个男生，特别是最中间的那个，气质决然，是完全不同于同龄任何男生的贵气。

　　一想到女儿每天顶着压力跟这样的人一起读书，晁玲都会自责自己不能给晁惜一个好的环境。

　　裴肆坐在那里毫不在意周遭环境的叨叨着，“天啊，所以晁惜看起来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似得，其实是在烟火堆里长大的？”

　　“看来是，”程成回应他道。“你别说，还有点反差萌。”

　　“我有点心疼我的同桌了。”裴肆捂着胸口，煞有介事的说道。

　　谈一然没有说话，眼眸扫过那辆餐车，就可以看到晁惜熟练的烹饪制作，虽然是九月份，但夜里的气温仍然有点燥热，煮面锅呼呼扑着热气，散在晁惜的脸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脸颊上流下的汗珠。

　　晁惜穿了件淡青色的麻质上衣，四肢纤细，手起手落间总可以隐隐看到她白皙的小臂。蒸汽氤氲，倒是越发显得晁惜仙气十足。

　　最先上来的是小馄饨，一个一个包的晶莹剔透的，谈一然刚才就已经看到晁惜把包好的跟小元宝似得馄饨放进小锅里煮，他惯来不会去吃这些没有来源的食物，这一次却不知怎么了，用筷子夹了一个放进了嘴里。

　　馄饨不大，皮却筋道顺滑，里面的肉丸小小一个，一口一个，让人停不下来。

　　裴肆先是一边喊着好吃，一边呼呼吃个不停，突然看到谈一然竟然真的吃了东西，震惊的像要掉了下巴。

　　“卧槽，老谈，你怎么吃这个了？”

　　“我饿了。”

　　“靠，上次去墨西哥，都饿成什么样了，你还是不吃。”

　　谈一然白了裴肆一眼，没有理他，而是把小馄饨吃了半碗。

　　他看了眼碗里放着的白色的塑料小勺，又看着裴肆喝汤喝的过瘾，只能皱着眉舀了一勺，刚放进嘴里，就感到一阵疼痛，“嘶”了一声。

　　裴肆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他，只见谈一然的嘴角被勺子尖锐的边缘割破，渗出血来。

　　“靠，老谈，你受伤了。”

　　裴肆的声音大，晁惜闻声走了过来，就看到谈一然白皙的嘴角渗了一滴血迹出来，倒颇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还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

　　她随手从自己的餐盒里取了把没用过的铁勺子，清洗过后递了过去。

　　“喏，谈少爷，给你用这个。”

　　谈一然接过了勺子，突然脑子一转，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了一句话。

　　“你不负责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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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同志们，不能没了红包就没了评论啊，卖萌打滚了！！